“孙供奉已经在攻打金铁城一战中受了重伤，你难道不知道？”郑瀚洋眉目间满是疑惑。
和孙明诚定下的约定，说起来更像是导火索而已。就算没有孙明诚，韩国这块肥肉，郑瀚洋也已经垂涎许久。如今孙明诚重伤，郑瀚洋也并没有要与韩国彻底停战的意思。
“你可听过截天道的化天秘录和无形冥火？”李衍听从项雨田的告诫，沿用了截天道的称呼，“可以伤人，也可以救人。”
“应督军，这可不是儿戏。”包乐足缓缓道，“就算你有实力从韩国全身而退，但治伤这件事情，除非修为达到四圣那般境界，不然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包乐足这话说的确实也有道理，李衍点了点头道：“若是经脉被绞碎或者伤及五脏六腑，那还真不是我能治的。但据我所知，孙供奉的伤主要是体内被打入了一团阴柔玄气，而这团玄气刚好堵在了元婴之上，所以他自己无法将其引导出体。”
“你知道就好。虽说修者走的都是疏通正经十二脉的路子，但每个人功法和修炼习惯不同，经脉之间也有细微差距，外人难以出手相助。”包乐足作为金花境初期的修者，也曾尝试过替孙明诚疏导玄气，但最终都放弃了。
包乐足只有三成左右的把握，若是不成，孙明诚定然会经脉受损实力大跌。李衍既然没有杀掉钱森崇和霍嵩，那就意味着他的实力尚且不到金花境。
“成与不成，总得让我试上一试。放心，若是没有十足把握，我不出手便是。”李衍抬头道，“若是事成，出兵如何？”
“好！让我便赌上这一手。”郑瀚洋起身道，“宜早不宜迟，走吧。”
……
孙明诚的营帐离郑瀚洋的营帐不远，李衍随三人缓步而行，不过几分钟便走到了。孙明诚帐内有一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老医师守候着，见郑瀚洋到来，微微躬身让出了位置。
孙明诚像是植物人一样躺在绵软的卧榻之上，只微微动了动眼珠子示意。郑瀚洋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没事，你好好躺着。截天道的圣子想要来试试看能不能治好你的伤，你放心吧，没事的。”
孙明诚眨了眨眼，表示同意。他现在的状态，那团阴柔玄气就像是一个光滑的冰块一般，稍微一动便可能冲碎经脉或者丹田。硬抗伤势化解这团玄气，他实力或许会跌到元婴期中期。他不在乎这些，但他必须保留实力亲手灭了韩国才甘心。
“别这么紧张，放轻松。化解别人的玄气可是我们截天道的拿手好戏，我连我自己身上的玄气都化干净了。”李衍微笑着上前，转头望向包乐足伸出右手道，“不信你感受感受？”
“你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包乐足打一开始就感受到了李衍身上没有半分玄气波动，摆了摆手道，“看你的了。”
“嗯。”李衍点了点头，“你们暂且退开吧。”
韩国供奉临死前打入孙明诚体内的玄气可不是儿戏，定然是存了最歹毒的心思。李衍虽说身负大衍玄策，也感觉到了不小压力，满门心思都放在疏导玄气之上。
郑瀚洋点头示意，三人和医师站开了点，给李衍留出足够的空间。李衍将手指搭在了孙明诚的脉搏之上，微微一笑。这孙明诚的做法极为谨慎，连脉搏和心跳都被降到了最低，就是怕一个不留神引动了这团玄气。
“放心，你十二条经脉一点破损都没有，我想应该不难。”李衍感受到孙明诚的脉搏在这一刻微微加快了些许，安慰道。
若是经脉有破损，那引导玄气就会难上许多。一座桥想过人不难，一座铁索断了十之七八的桥就算能过人，速度也要慢上许多，还要担心会不会把桥给压断了。
“不要动，可能会有点痛，忍着点。”李衍缓缓闭上了双目。
流云剑气自李衍指尖缓缓溢出，分成十二缕，以极慢的速度涌向孙明诚十二正经的出口。流云剑气本就是对天地间自然法则的强化，涌入空无一物的经脉后，经脉自四面八方受到血肉的挤压，带来的痛苦并不算小。
不过孙明诚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双目死死盯住帐顶。李衍不敢分心，继续引导着流云剑气游走。用手术刀救人比用砍刀伤人要简单得多，流云剑气也是如此。
郑瀚洋三人尽皆抹了把汗。身为修者，他们当然不会喜欢流云剑气带来的感觉。而这股奇异波动居然涌入了孙明诚的经脉，怎能让他们安心？但不安归不安，他们也都是沉稳之辈，不敢出声打扰。
十二根正经粗细长短不一，十二缕流云剑气流动的速度也各不相同。李衍缓缓操控着十二缕流云剑气，终于陆陆续续停在了那团阴柔玄气附近。
记下十二根正经每一处的细节极伤脑力，李衍分辨出了其中最弱一根的承载能力，同时牵引着十二缕流云剑气轻轻刺向阴柔玄气。这团阴柔玄气处于极其微妙的平衡之中，若是有一处失衡，便会迅速滑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按照最小的承载能力，李衍同时自这团阴柔玄气中引导出了十二缕玄气细丝。阴柔玄气微微晃动了一下，孙明诚面色一红，咬紧牙关没有喊出声来，竭力平复了身体的颤动。
“忍住。”李衍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说出这两个字也颇为费力。
十二缕粗细浓度毫无二致的玄气细丝连接着那团阴柔玄气，缓缓流向十二正经，由流云剑气疏导，终于自孙明诚的经脉出口泄出。
由于流云剑气的存在，孙明诚浑身疼痛无比，但感受到那阻滞丹田的阴柔玄气缓缓变小，孙明诚涨红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了残忍的笑意。
帐篷内玄气浓度迅速升高，意味着李衍的手法取得了成效。李衍之前引导过徐若弗周身失控的玄气，但这团由韩国供奉死前打入的玄气显然超出了李衍的预料。李衍嘴唇泛白，浑身上下也开始发麻，不过依然没有丝毫懈怠。
此时李衍可以说是毫无防备之力，若是知道救孙明诚会消耗如此巨大，他一定会选择放弃。苏灵儿不在身边，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感觉很不好受。但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若是放弃的话前功尽弃不说，郑瀚洋这边也不好交代。
李衍继续催动着流云剑气，力图尽快将这团要命的阴柔玄气尽数排出。又过了片刻，李衍终于抬起了手，迅速自芥子中取出了一粒药丸服下，恢复了些许气力。
十二缕玄气细丝同时离体，在卧榻上躺了许久的孙明诚眼中再度恢复了神采，猛地坐起，抱拳道：“感谢的话我也不说了，若是灭了韩国我这条贱命还在的话，那就归你了。”
李衍擦了擦汗道：“那你休息休息，明天可敢和我、包供奉一道出战何雪昭？”
孙明诚这段日子被这团玄气折磨地死去活来，如今浑身舒畅，下床朗声道：“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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