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婕妤的胎,又是不羡一手作没的。
这孟婕妤是银青光禄孟大夫之女,两年前进宫,进宫时年十八。因眉眼与容贵妃有几分相似,入宫便深得圣眷,进宫不到一年便有喜了。
因容贵妃与不羡公主“盛名”在外,有孕之后,孟婕妤对这俩母女如避瘟神,甚少碰面。
怀胎三月之时,孟婕妤奉诏去平就宫与瑄祯帝用晚膳,不料不羡公主也去了那平就宫。孟婕妤本想回避,但又看容贵妃并未一同前来,不过一个五岁大的女娃而已,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于是就在平就宫偏殿等候皇帝宣召。
当晚酉时,也就是下午5点至7的时候。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不知哪个没眼力劲的内侍带了公主去偏殿接孟婕妤,
几人内侍掌灯引路,往正殿走的时候,半途中上台阶时,孟婕妤却踩了异物,鞋底打滑,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当场就见了红,把不羡公主吓得哇哇大哭。
孟婕妤因此落了胎。事后查明那异物是散落的南洋珍珠。皇宫里包括皇后有六个嫔妃有南洋珍珠,几位妃子的珍珠链子都在宫里头好好的放着,唯独涟漪宫的珍珠链子不见了。
于是这容贵妃与不羡公主又成了最大嫌疑的对象了。
只是瑄祯帝对此事也并未深究,只是杀了几个掌灯引路的内侍,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孟婕妤自落胎后便与卫昭仪相交甚深。后孟婕妤又自请住进了卫昭仪的逸羽殿中。从此这二人总是形影不离,结伴同行。
不羡想到了污污的画面,脱口而出:“那她们侍寝呢?也一道吗?”
茶烟先是一怔,继而又有羞赧:“这……这暻瑄朝也未曾有过先例的。皇上宠幸妃子,是要宣召去平就宫的,甚少会宿在嫔妃的寝殿里。”
不羡已为自己的口无遮拦羞愧不已了,没想到茶烟还一本正经的答了,真是难为她了。
不羡心下骇然,好家伙,这不羡公主可是道避子神汤啊,逮谁谁中招。说公主性情大变的,这不是很正常吗?萧美人的孩子、孟婕妤的孩子接连折在她手里,后又有萧美人抱着她跳荷塘,她与容贵妃在这深宫之中又处处受孤立受排挤。这些流言蜚语,这一连串事情放到一个成年人身上,都未必能受得了,更何况是一四五岁孩童呢。这个不羡公主撑到了七岁,应该也是她的极限了。想想也是挺心疼她的,惟愿她脱离了苦海后有个好的去处。
她转念又问茶烟:“我就奇怪了,这皇后手里难道就没有皇子公主的命?全是贵妃惹的祸?她这么心慈的?”
茶烟左右张望一番,拉住不羡贴耳说:“皇后刚进宫时,有一贾姓采女有孕,贾采女原是一名宫女,一朝得宠便忘乎所以,在后宫横行霸道,也因此冲撞了皇后,皇后便下令戟打她的腹部,致贾采女一尸两命,场面十分残忍血腥。当时皇上得知此事后大怒,定要废后,后得百官求情太后力保,废后之事终是不成。后来后宫也就安稳了一阵子,直到贵妃娘娘入宫……”
不羡冷笑,这皇帝有够风流的,光妃子都有七八个,还睡宫女。可笑容贵妃还对他一往情深。
这容贵妃进宫就当了背锅侠。以皇后的暴躁性情,应该不能有如此周密筹谋。想来她身边应该有个手段智谋了得的高人。这高人应该是谁?寒池才入宫半年,沧浪就更别说了,山月已经死了。槐云和兰舟,不羡从未见过,皇后的谋士难道出自这二人当中?还是另有他人?
谈话间,有一瘦弱宫女哭哭啼啼走过来,见到不羡匆忙行了礼又跑走了。不羡很是诧异,这又是怎么了?
一头雾水的来到平就宫门前。平就宫值守的小太监小跑着迎上来:“公主万安,奴才小恒子。公主可是来了,皇上与贵妃娘娘在正殿等着您呢。”
不羡指指宫女的背影:“那是哪宫的宫女,怎么哭的这样厉害,是犯了什么事吗?”
小太监瞥了眼远去的宫女,嘴角一挑露出鄙夷之色:“她呀,是落晖宫的,这阵子天天跟着她主子往皇上殿里跑,可连皇上面都不见。这两天萧美人倒是消停了,可又遣了这小宫女来请皇上。许是贵妃娘娘住过来了,这萧美人也没的脸面再来,这两日就只差了这小宫女来求皇上。这不,又被打发了回去。想是回宫里要遭责罚的,就哭起来了。”
“萧美人最近常过来吗?”不羡问道。
小太监点头:“是啊,什么法子的想遍了,在殿外起舞,奏曲,耍剑,吟诗,长跪不起。或是送来各式羹汤,只为求见皇上。想不到啊,两年前她可是异常坚定要与皇上恩断义绝,不相往来的。”
“很坚决?恩断义绝,不相往来?她真这么说的?”不羡很是诧异,这萧美人很有反抗精神啊。
小太监表情夸张:“是啊,当日公主就在场的。您忘了?皇上许诺只要萧美人规规矩矩的待在宫里不再生事端,必然不迁怒道萧氏一族,所以萧美人自请去了落晖宫。无论什么时节,她都避不相见。没想到经公主这么一闹,她又开窍了,又想承皇恩了。”
不羡想起那日去落晖宫讨吃食见到的场景,那萧美人过的还是挺滋润的,不像是个失宠的妃子。这皇宫里向来都是见风使舵,捧上踩下的。她能活的如此惬意,大约是她爹是金吾卫萧将军,可以出入后宫,必对萧美人多加照拂。
听了小太监这番话,不羡又陷入沉思中。既然如此,这次窝铺事件,对她而言只是少了一位宫女,而内侍省必然会补上这个空缺。那萧美人为何要一改常态前来奉承讨好皇帝?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萧美人要的肯定不只是承恩这么简单。
正深思之际,一声冷不丁的呼喝声传来:“小恒子,要传膳了,快请公主入殿来。”
开饭的讯号发来,不羡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做出了回应,还是吃饱喝足好动脑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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