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尋春
“宋太醫不必這麽多禮。”我笑笑示意他入座,讓宮女照例奉了茶:“我交待的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他從隨身帶的藥箱裏取出幾包東西遞到了春菊手上。
“那好。你先回去吧!”
“那微臣告退了。”走到殿門處,見沒有外人,他忍不住又回轉身有些惶恐地道:“娘娘,您這麽做皇上知道嗎?微臣覺得太不妥當了,綿延……”
“宋太醫,我這麽做自有我的道理。”我很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但自己的內心卻受著煎熬。
他聞言,再不多嘴,帶著極端不解的表情離開。
“娘娘,奴婢也覺得您這麽做……”今天是黑色的十三號嗎?怎麽個個都在質問我?
“春菊,你也不許多嘴,皇上問起,就說是些補藥!”雖然愛了,雖然自我縱容了,可我的思想仍然還被微弱的理智時刻提醒著。這件事大概是我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了。“快去熬製湯藥吧!”
“娘娘……”春菊不死心地又叫了一聲,但又不敢直接違命。
“快去!”愛的另一麵也是冷血!如果他知道了,必然會大發雷霆的!我蹙著兩彎眉,硬是將心中的猶豫趕跑,將目光鎖在殿園內的些許春光裏。
等春菊離殿,我信步朝春色溶溶的殿園走去。陽光明媚得想讓人尖叫,綠意盎然的樹木浸在陽光中,透著一派生機。桃花開得極為放肆,粉成一片。滿眼的綠樹紅花展現出大自然的萬分美妙。伸手摭住耀眼的光線,我抬頭看天,沒有飛鳥的痕跡,真的非常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看什麽呢?”他習慣性地將我攬住。
將頭靠在他偉岸的肩旁,我嫣然一笑:“沒看什麽。批完奏章了嗎?”
“差不多了。今天天氣很好,要不我帶你去郊外遊覽一番?順便教你騎馬,怎麽樣?”他看出我被悶壞了。
“騎馬就免了吧!”騎馬哦?騎不好摔下來,那可慘了。“不過,去郊外踏青我可以考慮!”太久沒出宮了,說不定還可以像小時候一樣,春遊完了再野炊一下!
“看來你真是被悶壞了!”他揚眉,頑皮地捏了捏我的鼻子。
“唉!小心別把我美麗的鼻子捏塌了!”故意臭美了一下,讓自己也跟著輕鬆一點。
“那你準備準備,明天就去踏青,順便去龍坤寺祈福。”
“好!”
翌日,三月十五,他每月難得不用上朝的日子,出了皇城,一路上我們輕車快馬,徜徉在青山綠水之間,身邊就帶了春菊和一個負責趕車的侍衛。
春天就是好!天氣溫暖了,太陽出來了,小草發芽了,花兒紅了,樹兒綠了,小鳥兒歡快地歌唱了……一切都那麽美好而又充滿生機!我們都被這樣燦爛的春光深深感染了,邊走邊逛,心情好得不得了。
“快到午時了,雲兒,我們就在這溪邊停下休息,等用過膳再去龍坤寺吧!”皇甫文昕發際邊沁出些汗,月白的長衫在陽光下顯得飄逸溫馨,真是個天生的衣架子!要是在現代,他應該做模特!
“好呀!”我從馬車上蹦下地,難得出宮一回,一定要盡興才行!
天空中白雲朵朵。一大片樹林邊上,空出的草地泛著新綠。一條小溪蜿蜒而過,溪水清澈見底,連遊在水裏的魚兒的脊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我突然心情大好,好想流口水,不知道這些魚兒的味道怎麽樣?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犯饞,連忙對車上的春菊大叫:“春菊,快把我讓帶的東西都拿出來,我要野炊!”我可是有備而來的!哈哈,魚兒,魚兒,你們慘嘍!
“雲兒!”皇甫文昕眼見春菊從馬車上將鍋碗瓢盆一件件往下搬,先是為我精心準備的這些用具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我今天又有口福了。”
“不勞動者不得食!”我一棒子敲了過去。“你負責抓魚!”
“好!”他滿口答應下來。
“春菊,你負責抬些幹柴。那個誰——你負責壘灶!”我指為春菊和侍衛都派了活兒,自己則兜著圍裙,蹦跳著四處采摘嫩嫩的野菜!
幾人分工合作下,我很快就燒好了一頓豐盛的大餐:鮮甜無比的魚湯,蒸鳥蛋,炒野菜!到開飯時,太陽正到頭頂,四個人圍地而坐,取了些隨身帶的幹糧,就著現做的菜肴大吃特吃。等吃完後,才發現,因為生火四個人的臉都花花的,繼而都捧腹大笑,爭先恐後去溪邊洗臉!
休息一小會兒,我們便動身去龍坤寺。這一路上,皇甫文昕給我講了龍坤寺的來曆。它是菲圖皇朝最古老也最有名氣的寺廟,也是皇家祈福的聖地。每逢初一十五,香客絡繹不絕,來求簽的,參拜的,還願的,各有不同。據說在龍坤寺求的簽非常靈驗,神乎其神。
對於神靈東西,我向來不是很信奉,不過這龍坤寺被他說得神乎其神,去湊個熱鬧,遊曆一下倒也挺好的。然而等真到了龍坤寺時,我真的被人山人海的熱鬧場景給驚呆了。人群中既有平民老百姓,也不乏達官貴人!“真熱鬧!”
“那當然!”他牽著我的手,在人群裏左轉右轉,生怕我被滿腔熱情的人群擠散了。好不容易擠到大殿門口,我們才鬆了一口氣。哈哈,這菲圖皇朝也是有菩薩的!從前腦袋裏的古怪想法被滿殿閃爍著金光的菩薩像證實了。
剛站住腳,一個很老很老的和尚步履穩健地走來,出口迎人:“請施主裏邊請。”
我莫名地看了看皇甫文昕,他卻閉口不言,領我跟在老和尚身後,朝殿後去了。與前殿的熱鬧相反,越往寺廟內裏,景觀布置就越寫意,平實中尤見佛門聖地的清靜。
不知道為什麽,我越往前走就越是惶惶不安,便小聲問他:“我們不是來祈福嗎?”
“是啊!龍坤寺裏有一處極有名的清泉,用它泡的茶甘洌無比。昔日曾有幸來過幾次,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正好趕路也累了,先去飲些茶水,聽梵音清心境,等稍後外殿人少些了,我們再去祈福參拜。”
聽他這麽說,我也就不再問了,安靜地跟著老和尚後麵,直到遠遠地聽見叮咚作響的聲音才停下。隻見空曠處起了一座簡單的亭子,石桌石凳。一位比帶路的和尚還老的和尚坐在亭中,正悠閑自在地閉目養神。等走近了我才發現,泉眼處於亭邊的石壁上,石壁下方是一小片被泉水長年滴蝕所形成的石缸。泉水經過下方突起的石棱,落入石缸中,發出悅耳的聲音,像是琴鍵被敲擊後發出的聲音一樣舒緩。
先前帶路的和尚朝坐在亭中的和尚行了禮,匆忙離去。
“大師!”皇甫文昕神色自如地叫了一聲。
“皇上請坐。”老和尚紋絲不動,連眼睛都沒睜開,一個盛滿清茶的竹杯就已經落在了石桌的一角,一滴未灑地正好停在皇甫文昕的麵前,騰起幾絲熱氣。好厲害!這是什麽武功?
“請娘娘入座品茶!”他還是沒有開眼,飄飄悠悠的聲音很是古怪。
⊥??模?頤媲耙捕嗔艘恢皇⒙?璧鬧癖?N腋銥隙ǎ?媲翱菔萑綺竦睦蝦蛻幸歡ㄒ彩歉銎嬡耍?裨蛩?換脊趴誥徒諧鑫液突矢ξ年康納矸蕁?如果說我對他剛才的話感到驚奇,那他接下來的這句話足以讓我噴茶了:“娘娘,您不是皇朝人士!”
“大師如何得知?”皇甫文昕將茶一飲而盡,也感到驚奇。
他抬了抬枯枝一樣的手,極其泰然地說:“世間萬物皆為一個緣字,緣來緣去,緣聚緣散,冥冥中自有天意。”
我和皇甫文昕都為他出奇不意的話看著對方,仿佛他的話都是真理。“喝茶吧!雲兒!”皇甫文昕沒再繼續問,自己添了茶水。空氣裏隻剩下泉水滴落的聲音,三人再無話語,安靜地品茶。
再好的茶水喝多了也撐肚子。匆忙從側所裏出來的我很高興自己又發明了一句至理名言!但是,我的路癡毛病又犯了!不知道怎麽走回亭子呢!真是暈了。問了兩個小和尚,我轉了兩次彎又弄錯了方向,皇家欽點的寺廟真是有錢,建得這麽大!
等我不知第幾次抬頭時,正上方的橫匾上書了巨大的兩個字‘乾坤’!西照的陽光正好照在‘乾坤’兩字之上,燙金的大字上籠著極其柔和的光圈,像是在召喚著我。很奇怪的,我雙手不聽使喚,自然而然地推門而入。虛掩的門開了,一陣讓人暈眩的金光奪目而出,我站在進門處,本能促使自己閉眼避開灼人的金光。過了一會我再睜開眼,麵前仿佛多了一層境子,鏡子裏豁然是我在2006年生活的影像!“天哪!”我不敢置信地失聲大叫,身體顛了一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