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真相4
“大膽奴才,你下毒在湯藥裏,一會兒禦醫來了看你怎麽狡辯。”皇甫文昕被她這麽一說,反倒怒焰尤盛,聲音都快將整個殿宇掀翻了。“你下毒在先,又口口聲聲說不想害雲兒,難不成背後有誰指使你?如果另有隱情就快快招來,否則朕現在就要了你的小命!”
華湘被他如此嚴厲的言辭嚇得泣不成聲,看在我眼裏多少不忍。
“華湘,我知道你不是自願的。你說出來吧,我不會害你。我答應過人前人後要照顧你的,你不記得了嗎?”華湘,生命多麽可貴啊?既然你不想害我,為什麽不好好珍惜你自己的生命?雪靈已經死了,難道你也要死了才甘心嗎?
“娘娘,奴婢不能說——”她哭得淒慘,卻決口不提那背後之人。為什麽?難道我所想的都是正確的嗎?
“皇上!”威懾力十足的太後精力充沛地掀開門簾,帶著玉仁嬤嬤衝了進來。緊接著,拎著藥箱的禦醫也進了殿。沒容他行禮,皇甫文昕就吩咐下一句:“宋卿,快快進寢殿,檢驗一下地上的湯藥是否有毒?”
一句話冒出,太後也驚呆了,被反應極快的玉仁嬤嬤扶入座。她正想開口,殿外傳來了成群結隊的腳步聲。湧進來的人可多了:淑妃水心玫和兩個侍女,方昭儀和兩個侍女,後麵還跟著一串大臣,依次是姬相、義父——杜太傅、石之彥、姬尚書、林尚書、風楊、戚玉……太監總管常德也在場,還有剛才的那些個奉命去接人的宮女太監,總之是該來的全都到場了,且表情各異。諾大的西文殿被站得滿滿的,比三司會審還熱鬧。
眾人向天子行完禮,又向太後及皇後行禮,再相互禮讓一陣,一時之間殿內人聲不絕於耳,整個場麵熱鬧得無法形容。大部分人都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悄悄看了看方昭儀,她倒是從容不迫,並不慌亂,果真是修為到佳,讓人不得不佩服。
皇後將正位讓與了皇太後,居了右首位,淑妃入其側麵,然後是姬相;由於我是個病人,在皇甫文昕堅持以及眾人的體諒下我入座左側首位,身側是方昭儀,其次是我名義上的義父——杜太傅。由於座位不夠,其餘所有人隻得分立兩側。一派是姬相人馬,也就是皇後所屬的人馬,而我這邊則是以義父為首的人馬,乍一看,兩派人物分得清清明明,似乎正在對壘的敵我兩軍般各主其位。殿內情況是如此,殿外也不冷落,由風楊所帶的禁軍侍衛已是站滿了殿外的空地,銀槍鐵甲在陽光照射下亮閃閃地怕人,為正文宮憑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跪地的華湘此刻應該是被嚇怕了,半句話也講不出,身子抖得厲害。看今天的架勢,即使我有意保她,也救不了她。說實話,我並不想把這件事鬧得這麽大,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我能饒得了她,皇後和其他人能饒得了她嗎?隻不過一會功夫,滿朝文武都聞風而來,與巫盅當日相比還多出一倍人馬。
正文宮畢竟是我這小人物住的,原本就沒幾個宮女太監,現在倒好,眾位後妃朝臣一到,連茶水都供不上!除了給皇帝、太後的茶水外,其它的還隻能由劉雲領著兩個小太監現去燒開水泡製。這與現在殿內殿外嚴肅的氣氛有了幾分抵觸!
所有該來的人都到齊了,唯獨主角——溫太貴妃沒有到場!我不是吩咐春菊將她一並請來的嗎?怎麽太後都到了,她還沒到?看了看身邊服侍我的春菊,她用眼神告訴我再等一等。這位太貴妃的架子真不小!
皇甫文昕首先開了口,聲音裏還透著怒氣!“眾卿來得真快!”按理說這是皇帝個人的家務事,後妃之間的紛爭不應該有朝臣出麵的,但這畢竟關係到後妃的地位與朝臣的派係,在場的那位不想跑快點,早點弄清事情的真相?如此一來,本就怒氣衝衝的天子臉色能好到哪裏去?“既然眾位都來了,朕今天就當眾審理宮女華湘涉嫌下毒謀害朕的愛妃一案。這案子牽涉甚廣,各位都到場了,也省得朕單獨派人去請!”他話聲一落,殿門口的一陣騷亂。
“臣見過太貴妃娘娘及軒王!”
“奴婢見過太貴妃娘娘及軒王!”
“奴才見過太貴妃娘娘及軒王!”
聲過,殿門處原本隻能容一人進出的口子變作了一條大道,溫太貴妃親手推著按我所畫草圖做成的輪椅,輪椅上坐著下肢已嚴重萎縮的軒王,後麵兩個侍女中一個是當日我見過的白芍。也許是因為一時見到這麽多形色各異的人,本就懷著童心的軒王沒顧得上說話,不停地東張西望,左顧右盼,似對這麽多人充滿好奇。也難怪,他本是癱瘓又失了心智的皇子,長年幽居,且朝中也無甚可靠勢力,諾大個元儀宮門庭冷清,難得幾個人去走動,幾時有見過這麽一大幫人?
皇甫文昕見了輪椅中難得安靜的軒王,原本無光的臉上突然泛出溫和的神情,輕輕地叫了一聲:“皇弟!”
而輪椅上的軒王像對他的聲音有所感應,當即回了一個孩子般天真無邪的笑容,還伸出手指向他,繼而拍了幾次掌。
溫太貴妃臉上卻麵無表情,目光專注於輪椅上的兒子身上,流露出母親該有的慈愛光芒,仿佛周圍的人對她來說跟本就不存在。
眾臣則對這些年極少露麵太貴妃母子的出現感到有些意外,私語幾聲後連忙問安一陣。
又是一番禮畢,因殿中已無座位,我讓春菊扶我起身,將我的位置騰出,讓給溫太貴妃,也顯得我這個做主人的對賓客有禮貌。卻不曾想,我這一起身,身旁的方昭儀也起身相讓。這下子我座也不是,站也站不穩,整個有點難堪了。
“雲兒久病未愈,朕就賜你與朕同座。”皇甫文昕完全不理會在場的所有人,大大方方地說著就跨下殿階,沒等我拒絕,直接將我抱起,放在他所座的軟榻之上。我的臉頓時紅霞翻飛,無處可藏,落入他及滿殿人眼裏。我用眼神責怪他這樣做會讓我成為後宮和朝政的公敵,他卻沒事人一樣用笑安撫著我的極度不安。
不用說,皇後的眼神已是直勾勾停在我身上了。我抬眼,望見義父身後的石之彥。他沒有什麽表情,見我望他,隻得無聲將入殿後就定在我身上的目光無聲移開。而另一方麵,身為淑妃的水心玫則是有意無竟地看石之彥。除此之外的所有人目光都定格在皇甫文昕剛才對我的舉動之上,有的人雖是有百般意見,卻不敢表達。而始作俑者——皇甫文昕則像個沒事人一樣,無視於眾人的意見。想來也是,如果天子連自己的家務事也無法做主的話,那也真是太沒用了。
麵對眾臣,我又一次明白皇甫文昕為什麽為那麽疲憊!以一敵眾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何況還要顧全大局而對幾方勢力進行製衡,又不能出手太重或太狠,又不能貿然出手,這種左右為難又需掌握尺度的朝政操持起來比我下廚做大餐要困難太多了。
“既然都到齊了。這案子現在就開審吧!太後姨娘,您看呢?”皇甫文昕用手稍用力扶住我總是軟倒的身體,一麵側身詢問進殿就一直沒說話僅用眼光掃視所有人的太後。
“這是後宮的家務事,皇上與皇後做主審了就是!”太後開口,提及了皇後,也算是為剛才皇甫文昕對我的舉動作了個不偏不倚的回應,為姬相深沉的臉鬆了鬆筋骨。
“皇後,你以為呢?”他又朝皇後看了看。
先前因為他口中所說巫盅兩字感到懼怕,然後又因為他兩次抱我而感到不平的臉已化作和風一樣的笑意,聲音極度平和,將皇後的氣勢演足了戲份:“但憑皇上做主便是,後宮出了這麽大的事,也是臣妾治理無方,等查明一切因由後還請皇上及太後娘娘訓示。”瞧,人家說話多有分寸!
“那好!殿下的宮女華湘抬起頭來!”皇甫文昕厲聲出口。眾臣的眼光緊隨而至。已跪地足有一個多時辰的華湘哆嗦著抬起頭,額前血肉模糊,臉已嚇得血色盡失,嘴唇發青,連張了幾次才說了幾句斷斷續續的話:“皇上……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想害您啊……娘娘……”她這後一句是對我說的。
“稟皇上!”在寢殿裏驗藥的禦醫宋明已經立在殿堂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