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暗箭難防1
華湘和劉雲麵色淒然地出現在我麵前:“娘娘,什麽事?都快天亮了,您怎麽還沒睡?”
“你們去暗中查一下跟著雪靈的那個宮女。這件事很古怪,如果是這樣,我不能讓雪靈白死!”我暗中發誓一定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彈指之間,又過了一個月,後宮百花爭豔,煙柳含翠,景色怡人!初夏的陽光不算太曬人,卻來得很強烈。雪靈去了,整個後宮不消幾日又恢複了平靜,照例聚會、照例鶯歌燕舞,似乎這個十四的空靈女孩從未出現在眾人眼中一樣,讓我不得不為後宮的漠然感到可怕。
我暗中安排人在內宮各局(包括掖庭局、宮閨局、奚宮局、內仆局、內宮局等)查實當天跟在雪靈身後的那名叫白荷的宮女,卻未曾想到宮中根本就沒有此人的任何記錄,仿佛她憑空消失了,從未存在過一樣。時間一點點流逝,我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肯定的是雪靈的確不是失足落池。雪靈,我應該怎麽做才能找出害你的人?
“娘娘,您又想得出神了!”華湘用端了碗什麽東西進殿。“您連午膳都沒用,這是禦膳房送過來的銀耳蓮子粥,還溫熱著呢!您嚐嚐!”
“嗯。桃兒出嫁了,正華宮是越來越清靜了,還是她在的時候好,熱熱鬧鬧的!”我請求了皇甫文昕,將桃兒旨婚給了那個在賞雪會上所見的長得肉嘟嘟的戚姓探花,如今她已是實至名歸的探花夫人了。那探花本名戚玉,雖說隻任了個小小的禮部郎中,但其為人誠樸、處事謙和,將來必會有大好前途。桃兒這一出嫁,我也就放心多了。後宮表麵看上去雖如一泓靜水,實則暗潮湧動,深不可測。
“那是娘娘心善,為她謀了個好去處!”華湘熟練地指揮宮女四處打掃。
我品著糖水,沒作聲。自從我成為昭儀之後,身邊又多了幾名宮女太監,但凡是重要的事還是交由華湘和劉雲去辦,新來的隻被安排辦些跑腿打雜的外圍事務。重重危機之中,如何自保真是一門令人頭疼的學問。一個月以來,後宮中的眾女對我趨之若騖,巴結討好無所不用其極,把我煩透了。她們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想讓我在皇帝麵前美言幾句。因為整個皇朝,除了朝臣之外,見皇甫文昕最多的除了我外再無第二人!
他每天來正華宮坐坐,閑聊一陣,來吃我親手做的飯食,從未留宿。即使如此,我也知道後宮的女人都盯著我,朝堂上的人也惦記著我。最開心的莫過於木正南,他似乎相信木家的家業就真的能押在我身上了,這回可以高枕無憂了。然而,皇帝又豈是吃素的?若他真隻是一個二十四歲、年輕沒有主見的皇帝那倒也罷,單說兵諫奪位,就足以表明他頭腦清明,謀略過人!
“愛妃,在想什麽呢?出神得連我進殿了都不知道。”黑紅相間的身影帶著一陣細微的風聲迎麵而來,他的臉像飄在晴空中的風箏一樣閑適。
“皇甫文昕,你知不知道你叫‘愛妃’叫得多惡心?聽了都讓人起雞皮疙瘩!”我揶揄著。他真是一個很優秀的男子,長得英武俊俏,又膽識過人、淩烈果敢,讓人不容忽視。
“換了別人我還不叫呢!也就是你了!”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言語總是帶著讓人不可抗拒的獨占性,有時甚至是帶著侵略的意味,換作是別的女子,恐怕早就抵擋不住了!
“你應該多去去皇後那邊,或者水美人、方昭儀那邊也成。不要總往正華宮跑,你這樣總有一日會害了我!”我不是勸告,我是出於對自己的安全考慮。雪靈已經成了我心中的陰影,我要查清這件事,便必須堅強地活下去。
“不要提這些掃興的話,我告訴你,今天我辦了一件大事!”他興高采烈地將外袍脫了,露出大紅色的衣衫來。我所熟知的中華六千年曆史的前幾千年,天子一向喜愛明黃色,明黃色一向是皇室的標誌。然而在菲圖皇朝,曆代天子都穿黑紅搭配並綴著金線所繡的龍紋的服飾,束著高領,風格莊重沉穩。他穿起這身服飾來,氣質軒昂,比起從前的月白衣衫打扮,仿佛變了一個人。
我隻顧著想,也沒聽大明白他滔滔不絕地講了些什麽,直到他氣極地叫著:“沐雲,我說的你聽進去沒有?你的方法很有效呢!”
“什麽有效?”我恍然回神。
他一副敗給我的臉色,“你最近怎麽總是走神?經常一個人獨自想著什麽東西,不理人!會不會是病了?”說著,他便伸手過來要為我望聞問切一番。他不是一般的博學,連醫理也懂一些。
我避開他的手:“沒什麽!”我能告訴他我在查雪靈的死因嗎?後宮裏已經明確地有了結論,一致稱雪靈是失足落水。我當然不能明著來,若是明著來,不僅會打草驚蛇,自己也會有危險。
“回頭,我叫禦醫過來為你診診脈!”他堅持著。
“不用了。你剛才說的大事,是不是調遷了新人至吏部補了原先的吏部侍郎空缺?”那日,他在我麵前提了提朝中情況,我就隨口說了句‘百年大計,以人為本’,沒想到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莫不是他把這件事給辦成了?
“正是,有了這一步棋,今後朝中大小官員、尤其是京官的升遷調配全在我的掌握之中;同時也給吏部尚書這個老家夥上個套兒,省得他牆頭草——兩邊倒,跟著朝中的權勢轉來轉去,用人唯親!”他眼神堅定而興奮,少有的心思外露。
“那得用人得當,否則同流合汙,更加難以收拾。”當皇帝也不是好差事,弄不好反被臣子牽著鼻子走,連個響屁都放不出來。
“不會,我將老丞相的親子調任此職!老丞相石瀾為人忠直、剛正不阿,為父皇最信賴的臣子。這石之彥在禮部也任職好幾年了,做事沉穩,有其父之風,必能擔當此任。”他自信滿滿地道,看樣子並未把當日在明陽宮後花園的事放在心上。
我心中讚了一聲,擔當天下的權者,當有此胸懷!同時也在想,石之彥也被卷入了這聲水深火熱的權勢之爭當中,不同的是,他在天子的朝堂,我在天子的後宮。我們不同的命運同被眼前的皇甫文昕所掌握。“我得去元福宮了,太後差人來說要見我!華湘,準備好了嗎?該去元福宮聆聽太後娘娘的教誨了。”
“太後姨娘要見你?”他沉吟著。
我點頭,起身往外,看見太監總管常德在宮門前使勁伸著頭朝殿裏望,頓覺好笑,又聽見華湘在外回話說已備好轎了。
“沐雲,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他撈過椅背上的外衫,跟在我後麵。
“隻是去見個麵,又沒叫你去,你跟著去幹什麽?”老實說,至從祝壽後一個月,太後一直虔心修佛,完全不理會後宮的閑雜事情。今天早上卻突然派人來說是要見我,連我都覺得奇怪。
我終於將皇甫文昕給趕回了禦書房,一路上坐在小轎裏晃晃悠悠的,心情反倒五味雜陳。從前在電視劇裏也看過不少的後宮女人戲,倒也不覺得有多可怕,可在這個菲圖皇朝充滿陽光和喜氣的後宮金殿玉閣裏,一切的事物的背後都似還有著它必然的另一麵。
轎停了下來,我被扶出轎,玉仁嬤嬤——正是在醉楓樓交訂金的那個中年女人,已在殿階前迎我了。“奴婢給昭儀娘娘問安!”
我頷首,其實她不必對我這般客氣,看她的樣子應該不止跟在太後身邊三、五年時間,其內斂的精明與謹慎的態度讓人為之折服。“勞煩玉仁嬤嬤出門來迎我了!”
“娘娘快請進吧!太後娘娘已經在大殿等你了。”她招手將我引入宮門,華湘跟在我後麵。三人繞著漆了紅漆的回廊急步走著。
過了進宮的花壇,一來一回兩條回廊穿插而過,我突然察覺對麵回廊之上立著一抹玫紫色身影。她那兩道柔韌的目光朝我疾射過來。我驟然止步不前,與對麵的玫紫色身影兩兩相望。這時玉仁嬤嬤見我沒跟上,回轉過來,斂容看我。
“嬤嬤,她是?”我小聲問。
“走吧,那是溫太貴妃,先皇去後,她便一直跟著太後娘娘住在元福宮。太後娘娘並不常召見人,大概也是對昭儀娘娘您感到稀奇,來看看。”玉仁嬤嬤笑笑,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