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從昏迷中醒來的哈爾斯第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屋頂,頭還有些痛,自己在判決空間裏待的時間還是太長了,對自己的靈魂也造成了些許壓力。
哈爾斯雙手撐床做起,倚靠在床頭,無力的坐著,腦袋偶爾還是會一抽一抽的疼痛,哈爾斯隻能用力的用右手抓握著頭部,減緩疼痛,許久疼痛才稍稍停歇。
這時哈爾斯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竟然不是自己一隻穿著的長袍而是一身寬鬆的睡衣。
“是主人幫我換的嗎…………”哈爾斯喃喃自語,抬手摸著自己布滿疤痕的臉以及脖頸處的烙印,“這樣的話,一切都被看到了吧……”
哈爾斯有些愣神,他不知道比比東是否會厭煩嫌棄他這張臉,這讓哈爾斯有一些恐慌,但他還是強迫自己深呼吸,盡力平靜下自己的心情。
哈爾斯摸索著起身,發現自己的長袍被比比東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一旁的的椅子上,他走過去,雙手拿起長袍,猶豫再三,這麽多年來,他身穿長袍,一刻也不離身是為了遮掩他自己樣貌,而如今已經被比比東看見,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再次穿上長袍繼續隱藏著真實的自己活下去。
良久,哈爾斯還是默默的將長袍穿在了身上,恢複了以前的打扮。
推開房門,哈爾斯這才發現他所休息的房間隻是一個裏屋,比比東正雙手撐著下巴坐在飯桌前,一副無聊至極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聽到了哈爾斯推門而出的聲響,比比東回過身來,看向哈爾斯,二人相對而望,皆是沉默不語。
最終還是哈爾斯率先開口,嘶啞但又虛弱的說到:
“感謝您,主人,勞煩您將我帶回,給您添亂了,請主人責罰。”哈爾斯把頭深深的埋下。
看著眼前那依舊恭敬的哈爾斯,比比東心底卻是有些複雜,準確來說,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哈爾斯那樣暴走的場景,上一次自己還是昏迷當中,也是第一次見到了哈爾斯長袍下的麵貌,算是重新認識了一番,但比比東心底卻還是有著無數的疑問。
比比東點點頭,轉身朝向桌子給桌上的兩盞茶杯中到上了茶水,端起自己麵前的那杯,卻沒有喝,隻是放在手中把玩轉動著。
比比東背向哈爾斯,柔聲說到:“哈爾斯,過來坐,我想和你聊一聊。”
哈爾斯稍稍猶豫,還是走過去坐在了比比東麵前,卻低著頭,不去看比比東。
“哈爾斯。”
“是,主人。”
“能和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嗎?”比比東抬頭看向哈爾斯隱藏在兜帽下的看不清的臉龐,腦中卻是不禁想起那布滿涇渭分明的臉。
哈爾斯無言,有點遲疑。
比比東看到哈爾斯的遲疑,連忙出聲到:
“你別在意,我隻是想好好的了解一下你,畢竟我們以後會相處很長時間,你不也是我的仆人嗎,如果讓你為難的話,那就不要說了,沒事的。”
聞言,哈爾斯深深的呼吸一下,說到:
“不,如果主人要聽的話,沒事的,隻是以前的事有些不堪回首。”
“我以前是個戰爭孤兒,被收養在一個名為馬戲團實則為人販子的團體,我也是在哪裏遇到那個改變我一生的老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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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年五歲的哈爾斯是馬戲團的小孩中最帥氣的一個,也是最貴的“商品”,最初的時候當他看到平日裏相處的夥伴一個一個被馬戲團主人領出去交給一個一個陌生的人,他還有些羨慕,因為天真的他去問過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笑著告訴他那是領養他們的人,他們會在新家庭裏過上新生活。
直到有一天……
剛剛表演完雜技的哈爾斯在觀眾門的歡呼下,笑著揮手退場,剛剛回到後台,哈爾斯就發現馬戲團的團長在等著,那張肥頭大耳滿是油光的臉上滿是笑容。
“快回來,我親愛的小哈爾斯,來見見的家人,這可是我為你精挑細選的。”
“是真的嗎,團長,真的有人願意收養我嗎?”小哈爾斯臉上又驚又喜。
“當然當然,不要多說了,快跟我來。”團長盡力掩飾著自己眼中的一絲不耐煩。
團長帶著哈爾斯走到了一個偏房,在那裏,哈爾斯見到了那個老頭子。
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麵容枯槁,瘦瘦高高的,神色陰柔,臉色蒼白,給哈爾斯的第一感覺很是不好,但他還是壯起膽子,走上前去問道:
“老爺爺,你就是來收養我的嗎。”那時候的小哈爾斯臉上充滿了對未來的美好希望,但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到底是什麽。
“收養?”老人古怪的笑著,“磔磔”的聲音從喉嚨裏傳出,他伸出枯瘦如雞爪般的手撫摸著小哈爾斯俊美的臉龐,尖利的指甲刺的小哈爾斯有些難受。
仿佛看出了小哈爾斯的不適,老人收回了手,轉身離去,“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你未來的新家。”
“啊啊,哦”小哈爾斯愣愣的點點頭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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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哈爾斯愣神的看著眼前的不大不小的帶著院子的房子。
“這就是你的家嗎”
“啊,不,這隻是我的一個落腳點罷了。”老人沒有等小哈爾斯,自顧自的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天色已經很晚了,老人從外麵買了一些食物,和小哈爾斯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這,也是未來幾年裏哈爾斯吃過的最好的,也是最正常的晚飯。
飯後,老人不知為何有些激動,他搓著手,眼神火熱的看向小哈爾斯。
“來吧,小哈爾斯,跟我去看看你未來要生活的房間。”
那是院子裏的一個小偏房,才剛剛走到門口,小哈爾斯突然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血腥味。
他有些遲疑,“老爺爺,為什麽會有血腥味兒。”
“哦”老人有些驚喜,“你能聞見,真是不錯的天賦,可惜了,快進去吧。”
說著不容置否的把手按在小哈爾斯肩膀上將其推入房間內。
房間裏的場景嚇壞了小哈爾斯。
一個布滿血汙的木頭座椅和一個帶著鏈銬的十字架,許多泡在酒水裏的鞭子還有一個烙鐵盆。
小哈爾斯感覺到了不對,麵色驚慌,連忙轉身想要向外逃去,卻一頭撞在早已站在身後的老人身上,老人用他那枯瘦的手抓住小哈爾斯肩膀,捏的小哈爾斯生疼。
老人狠狠的將小哈爾斯丟到了木頭座椅上將鏈銬鎖上。
蒼白的臉上顯出了陰冷的笑容。
隻見他身後魂環出現,手中也多出了幾把小刀。
老人舔舔幹裂的嘴唇,小刀漸漸變紅,他走進木椅,看著小哈爾斯即使因為受到驚嚇卻依舊俊美的臉龐,老人皺皺眉,眉宇間盡是厭惡。
“你的臉,太難看了,讓我來幫你變得好看一點吧。”
看著火熱的刀子離臉龐越來越近,小哈爾斯臉色驚恐,眼睛瞪得滾圓,“不,不要,啊啊”
“呲”
這是熱刀子切在肉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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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斯不知道自己這一年來是怎麽過來的,每天重複的折磨,刀子,烙鐵,鞭笞,敲斷骨頭等到恢複在重複一邊,不知為何,哈爾斯的恢複力極強,常人所需恢複許久的傷勢,哈爾斯通常幾天就已經恢複了,但哈爾斯寧願沒有這樣的能力。
最初時,哈爾斯還會涕泗橫流的乞求老人放他一馬,再後來,哈爾斯則是痛苦的盼望著老人早些完成當天的“任務”,直到現在,哈爾斯已經開始對這種“關愛”無動於衷,盡管依舊很痛,但身體卻已經疲於去作出反應。
“吱嘎”
門被推開,,但哈爾斯已經懶得去看推門而入的老人了。
隻是今天,老人進門後沒有直接開始,而是臉色複雜的看著哈爾斯,哈爾斯疲憊的抬頭,看向老人。
老人語氣淡淡的說到,“真可惜,我接到通知,要回去執行任務,沒法再在這陪你了,真可惜,你這種完美的‘兒子’可是十分難得的啊,這樣吧,就讓我來給你進行最後一次改造吧。”
“啊啊啊~”
老人兩天沒來了,哈爾斯也兩天沒有吃飯,老人把鑰匙放在了哈爾斯手邊,隻不過他將哈爾斯的手臂敲斷了,隻能等哈爾斯恢複才能打開鎖銬,逃出生天,但哈爾斯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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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逃出來了,虛弱的哈爾斯扶著牆踉蹌的逃離著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的房子。
哈爾斯已經喪失了對生的樂趣和希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樣活著,為什麽活著。
虛弱的哈爾斯終於支撐不住了,他身上僅僅穿著一身滿是血汙的單衣,外麵的雪很大。
哈爾斯用盡身體最後一絲力量爬進一個山洞,在朦朧中看到一個麵色陰沉的男子帶著一夥人走進了著個山洞。
男子似乎對滿身血汙並且身體布滿怪異傷疤的哈爾斯很感興趣,張嘴說著什麽。
男子說了什麽虛弱的哈爾斯耳朵嗡嗡的並沒有聽清,隻是依稀聽到問自己要不要和他走,可以保證哈爾斯的食宿,哈爾斯癱軟在地無力的點點頭,而後頭一歪暈了過去。
那個男人就是如今的武魂殿教皇千尋疾。
進入武魂殿覺醒武魂開始修煉的哈爾斯依舊活的渾渾噩噩,他內心裏並沒有對那個男人抱有感激,他從千尋疾的眼神裏看到的隻有利用的想法,如果需要,他可以毫不猶豫放棄他。
但是有一天,他在武魂殿偏殿裏看到了一個小女孩。
那時的哈爾斯已經將自己渾身藏在了長袍下。
那個小女孩很小,但是渾身散發著陽光的氣息,當他看到那個小女孩時,小女孩正開心的微笑著捧著幾個雞排啃著,圓圓的還帶點嬰兒肥的小臉上沾滿了油,但仍然很可愛。
小女孩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她轉過頭來看到那個藏在長袍裏的的身影。
身高已經一米七幾的哈爾斯卻是突然感到一絲緊張,連忙把身子隱藏在柱子後麵,生怕自己嚇到小女孩。
小女孩好奇的看了看這個怪人,咬著手指,歪歪頭想了想,把手中的雞排遞向哈爾斯,問道:
“嗯,你是想吃雞排嗎,雖然隻有幾個,但是如果你很想吃的話,可以哦。”
小女孩甜甜的聲音在哈爾斯被冰封的內心裏生生的敲開一絲縫隙,讓陽光照射了進來。
這個小女孩就是小時候的比比東。
自那時起,哈爾斯突然對生活有了動力和希望,開始更加努力玩命的修煉,索性,他的天賦很好,天賦加汗水讓他成為了那一代武魂殿黃金一代中的最強者,甚至媲美一些長老。
終於在他成為長老候選,並完成了一個重大貢獻後向教皇提出了希望成為那時已經成為聖女候補的比比東的仆人。
千尋疾同意了,從那時起,哈爾斯正式成為了比比東的仆人,也正式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