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滄海蒹葭
他不怕死，也不在乎梵落的這些朋友和丫鬟侍衛們死，但是，梵落身上也黏附了好多蠱卵，也在瘋狂孵化滋長中。
廖皇後若死，無人解蠱，梵落必死無疑。
他，怎能舍得她死？
廖皇後踉蹌倒退好幾步，扶著芙蓉樹站定，痛苦的喘息著，撫著骨頭碎裂快要抬不起來的脖子，鮮血順著唇角不斷的溢出：“梵落，墨公子給我的命令是，留著你的魂魄，你的身體我可以隨意施虐，隻要留你最後一口氣在，皇上則是默許我隨意殺之。你得罪了這兩個最有實力的人，還有活路嗎？”
“皇上忌憚我，想除掉我，我可以理解，墨暘為什麽要我死？”
“你錯了，墨公子隻想要你的魂魄，你的死活他不在意，想要你死的人是我。”
“為什麽？”
“他為什麽想要你的魂魄，你去問他，至於我為什麽恨你，你無須知道。”廖皇後冷笑道：“他想複活小凰，沒有你的魂魄，單靠北冥澈的心頭血沒什麽用，不過是白白浪費他一條性命。”
梵落一震，踉蹌了幾步，差點站不穩：“你說北冥澈要搭上性命？”
“當然，如果有你的魂魄，也許他不用獻上全部的心頭血，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就隻有白白的將命斷送在混沌之墟。墨公子是什麽樣的人，為了小凰，他可以犧牲全天下人的性命，何況隻是毀了北冥澈一個？”
梵落不覺動搖了一下，她原本以為自己恨死了北冥澈，他的生死她再也不在乎，可是此刻聽廖皇後這麽一說，她的心就開始慌亂了：“隻有北冥澈的心頭血和我的魂魄才能複活小凰嗎？能否用別人的代替？”
“不能。他和小凰十萬年前據說是生死相許的情侶，互相為對方葬送過一切，血脈相連，除了他的心頭血，再沒有任何神袛或者人類的血有這般功效，否則墨公子早就用自己的血救小凰了，又何必在輪回中尋找了足足十萬年？”廖皇後冷冷瞥著梵落：“至於你，雖然是個贗品，卻是這世上唯一和小凰魂魄契合的人，隻有你的魂魄可以為她所用。”
扶歡臉色陰戾：“這不是要落落送死麽？人沒有了魂魄。豈不是死人？”
“沒有魂魄怕什麽，大不了獵取別人的魂魄放在她這具身體裏，至少肉身還活著，也或者，無知無覺的做一個活死人，好吃好喝的供養著，也可以活很多年。”
“如果我獻出魂魄，北冥澈是否可以保住性命？”
“可能性很大，不過我又不是墨公子，勝算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扶歡抓住梵落手腕：“不要去！他負了你，不值得你為他送死。”
“可他為了我，連失五條命，我還他一次，也不算什麽。”
“他有九條命，就算為你死八次，還是可以活下去，你隻有一條命，死一次就沒了。”
“扶歡，別攔我，我一定要還他這條命。”
“不準去！”
梵落倔脾氣和殺戮之念頓時暴漲，握緊炫月輪：“誰敢攔我，我必殺之！”
“落落……”
“不必多說！否則我殺了你，或者自刎，你該清楚我的性子！”
別說是扶歡了，就是最為霸道強勢的風凜天，也拿她這倔烈脾氣沒辦法。他沉默半晌：“好，我陪你去。”
“混沌之墟太神秘，也許危機重重，扶歡，不要去涉險。”
“正因為凶險莫測，我才更不能放心你一個人去。”
“扶歡，就算我和他結束了，我也不可能再喜歡誰。”
“我以朋友的立場陪你，你也說過，願意為了我們任何一人赴湯蹈火，反過來，我為什麽不能？”扶歡毅然決然道：“如果你不讓去，那我就死在你麵前。”
“你怎麽學我這招啊？”梵落勸阻不了他，隻得點頭：“好吧一起去。廖皇後，你可知道通往混沌之墟的路？”
“墨公子給了我這片神凰尾羽，他說如果你用凰月琴奏起滄海蒹葭這隻遠古神曲的話，凰羽便能載著你，飛往混沌之墟。”
“滄海蒹葭？我聽都沒有聽說過。”
“你仔細想想，腦海裏是否殘存有泛舟十萬裏冰海，與當年最年少的神尊北冥澈琴簫相合，共奏蒹葭的畫麵？就算你是小凰的一絲殘念，畢竟他倆有過數萬年相濡以沫生死不棄的情緣在，你多少能感應到一點過往的畫麵吧？”
梵落扶額：“你們都說了我是贗品，我哪裏想得起來北冥澈和小凰的事情？與我又無關。”
廖皇後眼神微變，想不出更好的說辭，沒錯，墨暘下過死命令，他身邊的人必須全部認定梵落為贗品，她的存在隻為了被取用魂魄複活小凰。
如果她是天定贗品，又何來十萬年前的記憶？
就在這時，用強大的精神之火融煉掉體內毛刺香蠱的畢方鳥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啐了一口道：“該死的皇後，竟敢給小爺我下這麽惡心巴拉的蠱，看我不燒死你！”
他張口就要噴火，被梵落製止：“別燒她，我要她一起去混沌之墟。誰知道那裏是怎樣的龍潭虎穴，她有可能就是墨暘的同謀，也許可以拿她當人質。”
廖皇後冷笑一聲，墨暘是什麽人，豈會受人威脅？誰的命在他眼裏都無足輕重：“梵落，如果你想不起來那首滄海蒹葭，這片凰羽是無法指引你去往混沌之墟的。”
梵落憂心如焚，可是她哪裏想得起來什麽遠古神曲？
正在來回踱步時，風凜天提劍風馳電掣般趕來，劍尖上淌著血，衣服上也血跡斑斑，一見芙蓉苑裏遍地血汙，每一個人都鮮血淋漓，除了梵落和扶歡，所有人都躺在血泊中不能起來，眼底的嗜血殺氣更盛，一劍刺向廖皇後。
淩厲狠絕的劍氣宛如席卷天地的龍卷風，飛沙走石，青石板地麵瞬間開裂一道深壑，這一劍過去，定然是屍骨無存。
廖皇後臉色煞白，心如死灰，一動不動的閉上眼睛。
梵落炫月輪狠狠飛出去與蒼龍劍劍尖相撞，激起火電萬千道，整個芙蓉苑都被映徹得一陣炫亮。
風凜天怒道：“落落，這女人對你們斬盡殺絕，你居然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