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雪山空對歲華長
“他最終的目的應該是你，或者說，要借用你做什麽，而不是精心籌謀這麽久，對你毫無所取。如果隻是要北冥澈的心頭血救所謂的小凰，又何必圍繞著你施救贈藥，處處護你周全？”
梵落空洞的眼神漸漸凝了絲疑慮：“我有什麽值得他利用的？我本廢物，又醜，也沒什麽背景權勢，這副身材更是扁平無奇，我從裏到外，沒有一絲利用價值。”
“誰說沒有？”
“有嗎？”
笨蛋！你牽動著我和江離、葉聽風的心，難道還沒有利用價值嗎？隻要墨暘挾製了你，就可以致我們三人於死地，你知不知道？
風凜天捧著她的臉，一點點湊近她的唇，在她驚愕憤怒想要避開時，他一掌固定住她的頭，一掌禁錮住她的腰，壓製著她全身不許她躲閃，她其實也沒有力氣掙脫。
最初的憤怒過後，她腦海裏嗡嗡轟鳴，一片空白。
北冥澈決然離去的那一幕，再次刺痛了她，他上一刻發誓，下一刻就變卦離去，她為何要死守著那善變的誓言，為他要死要活？
天下男人這麽多，她隨便找一個好了，他敢負心，她為何不能變心？！
自暴自棄的這麽一想，她眼底的怒火漸漸被瘋狂取代，負氣一笑：“風凜天，你想要我嗎？”
看她神色從緊繃到鬆懈，不再排斥他，他正要吻住她，卻聽得她這麽一問，他頓時一震：“什麽？”
“想要嗎？”
“哪種要？”
“你白癡啊？！當然是做！你不是喜歡我嗎，我現在臉上也沒有胎記了，雖然胸太小了，可是別的沒有什麽大缺憾，你將就將就……”
風凜天用手指堵住她喋喋不休的自厭自棄，眼底的熾烈情浴轉為心疼：“別說了，沒必要將自己貶低成這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掉價？我都沒胃口吃了。”
梵落用力一咬，他手指吃痛，趕緊離開她的唇，她咬牙道：“你腦子有病是不是，白給你都不要？錯過這次，以後別想我再給你機會。”
“你現在神經病發作，吃這樣的你沒意思。”
梵落淒然自嘲：“昨天你們還準備血拚搶我，今天就白送都不要了？我掉成泥巴價了。”
“別胡說，躺夠了沒？”
“什麽意思？”
“帶你去看落霞。”
落霞有什麽好看的？不等梵落說什麽，風凜天便抱起她，順手拿了一件披風將她裹起來，離開她的閨房，向遠處山巔飛去。
一路踏花禦風，疾若流星，沐著漫天流霞，到了誅神山最高的那座山峰。
正值最美的黃昏，火燒雲如火如荼，殘陽將沉未沉，像是燃燒了漫天滿地的熱情，不是徒留餘燼，而是霞光灼灼，另有一番悲壯絢爛的美。
這山巔極高，目測最少也有五六千米，空氣略有些稀薄，山巔之上還有冰雪沒有化完。
流霞映冰雪，美得更加驚心動魄，最冷冽和最絢爛的碰撞交融。
山風凜冽，梵落瑟瑟發抖，風凜天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掌心貼在她腹部，用靈力暖著她的丹田，助她禦寒，湊在她耳畔輕聲問：“好看嗎？”
“嗯。”
“每當孤立無助，深感恐懼時，我都會來這裏獨賞落霞，所以我特別喜歡一首詩。”
“什麽詩？”
“
巔峰雲海接遐荒,人間天上兩蒼茫
霧滿空壑碧山暮,風起寒林落日黃
彈劍悵歎煙霞晚,雪山空對歲華長
孤罄一聲響靜夜,青天如水月如霜 ”
“好詩！可是太悲愴了。”梵落抬眼看著他：“我印象中，你是天之驕子，要什麽有什麽，怎會發出這樣的浩歎？這不符合你身份啊。”
“身份？”風凜天苦笑：“知道嗎？從我七歲開始，就終日活在恐懼中，我不知道父皇何時何地會對我下毒手，我隻能裝作沒有意識到危險，小心翼翼躲避著他一次次不動聲色布局的試探和殺機。”
“為什麽？”梵落一驚：“你不是最受父皇和皇太後寵愛的太子嗎？他怎會對你暗藏殺心？”
風凜天苦笑：“小時候也許是吧，我母妃死的早，也沒有任何外戚勢力，我天賦還行，父皇便對我稍微偏愛些，可是七歲那年你父母和你相繼出事後，我脊背上也不知道為什麽長出了蒼龍印記，那晚實在太痛了，驚動了父皇和太醫院，他們束手無策，消除不了這個印記。也就是那晚開始，父皇對我動了殺心。”
“因為多了這個蒼龍印，他便對你動殺心？難道是因為……”梵落猛地想起蠱蠍窟那個結界中，天傾國太祖是麒麟幻化而成的片段：“難道天傾風氏是神獸麒麟後裔，而你卻背負著蒼龍印記，你父皇怕你是終結他們風氏皇朝萬年基業的災星，所以處心積慮想除掉你？”
“風氏是麒麟後裔？難道這世上真有神袛的存在？”
“也許吧，澈就是遠古……”話說到一半，她突然閉口，曾經最親昵最心動的一個字，如今提及，隻餘下說不出的心痛和悲憤，她用力按著心口，平複住排山倒海般的酸痛，半晌，道：“墨暘說他是遠古神袛，又將小凰的肉身放置在混沌之墟，他曾經給我混沌令和混沌空間袋，這種種跡象表明，他很可能就是遠古凶神混沌。而我殘存的記憶中有七羽神凰的一點點片段，你背上有蒼龍印記，我在蠱蠍窟的結界裏還看到了天傾太祖是麒麟幻化，這世上可能真的有神袛存在過，甚至，至今還沒有完全消亡。何況，畢方鳥這家夥的存在，也是遠古凶神存在過的最好鐵證。”
正在空間袋裏修煉的畢方鳥被點名，探出腦袋怒道：“醜八怪，沒事別提你小爺我！說話不算話，枉我這麽多次幫你救你，你給我做的小灶在哪兒？哼！言而無信的家夥最討厭！我鄙視你！”
梵落臉一紅，這段時間各種各樣的事情纏身，她早就忙得忘了小灶這回事，何況畢方鳥老是待在空間袋裏潛心苦修，存在感降到最低，她哪裏想得起它呀？
“抱歉，過幾天我補償你好不好？”
“過幾天你又會忘了，要補償就今晚。”
“我現在沒心情做任何事。”
畢方鳥撇撇嘴道：“不就是北冥澈不要你了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實在受不了那你就去死吧，看到那萬丈深淵沒？一躍而下，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