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相殘相殺

  雲晟等人聞言，都不約而同露出震驚的神色，容斐然忍不住勸道：“要救活一個死人，不管你本事再高，恐怕都得以命換命，梵落，你要想好。”


  江離將風凜天放在葉聽風懷裏，幾步衝過來，一把揪起梵落衣袖便走：“落落，我不準你發瘋。”


  葉聽風南宮野等人也都紛紛勸阻，曼陀羅目呲欲裂：“你們都閉嘴！這是一早就約定好了的，難道你們全部都希望梵落食言？”


  “讓好端端一個小姑娘拿命去換一個死人活過來，浣花城主，你不覺得你的心願太殘忍了嗎？”


  曼陀羅冷笑：“如果可以，我寧願用我自己的命去換。”


  曼陀羅的護衛將冰棺打開，梵落走過去，正要將掌心貼在北冥雪心髒處，用自己的七色靈氣激活他的血液，修複他已經僵冷多年的身體。


  昏迷著的北冥澈感應到了不祥，一驚而醒，嗖的一聲躥過去，咬住她的那隻手腕，疼得她哎呦一聲，慌忙撤回手掌：“澈，你幹嘛？”


  “不要這樣救人！落落，你的靈力根基尚淺，要救活他，會耗盡你所有靈氣，到那時，你要麽靈氣耗竭而殘廢，要麽被體內的冥獄花和麖獸魂丹反噬，後果不堪設想。”


  “可我已經答應了曼陀羅，怎能背棄誓約？”


  北冥澈沉思道：“你試試將麖獸魂丹放置在北冥雪的丹田裏，蘊含著數萬頭麖獸力量的魂丹，肯定威力無窮，要激活他的身體機能易如反掌。”


  “可麖獸魂丹蘊藏的致邪致寒力量，會不會奪舍控製北冥雪，讓他成為它們的傀儡，荼毒世間？”


  “應該無妨。北冥雪天性純良，才會在爭奪逝雪城的繼承權時遭受一次次謀害，不但錯認了救命恩人，還輕信了居心叵測的兄長，以至於和曼陀羅走上相殺的局麵，成為活死人。我想這顆麖獸魂丹，他可能比你更適合，他是男人，能夠抵禦這顆邪丹的陰寒死氣。你是女孩子，體質原本屬陰，修煉的又是火屬性靈氣，根本經受不住邪丹的侵蝕。”


  “有這麽嚴重麽？”


  “你不妨感應一下，這顆邪丹盤踞在你丹田後，你腹部和骨縫是不是有些寒痛？”


  梵落點點頭。


  北冥澈征詢的目光看向曼陀羅：“你接受我的提議嗎？”


  曼陀羅沉吟不決，突然炫亮的劍光一閃而過，飛襲梵落心髒。


  雲晟一把黑白棋子擲出，叮叮叮一陣脆響，連番敲震，那柄偷襲梵落的寶劍寸寸斷裂，北冥禦臉色驟變，命令逝雪城弟子：“快結陣，殺了梵落和曼陀羅。”


  幸存十幾名的逝雪城弟子們不敢怠慢，立即答應一聲，結曇花月劍陣，就要圍剿梵落、曼陀羅和那隻雪狐。


  雲晟和容斐然相視一眼，齊齊出聲阻止：“住手！梵落救治北冥雪，是一早就定下的約定，不管她用什麽法子救活他，任何人都不得有異議！”


  北冥禦不悅道：“雲太子，容少，難道你們要過問我逝雪城的家務事？”


  “北冥雪是你的弟弟不假，不過，他更是梵落和曼陀羅定下賭約之人。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見證人，北冥城主為何要阻止別人救活你的親弟弟？”


  “他犯下十多條不可饒恕的罪狀，不死不足以謝罪。”


  曼陀羅眼眸一閃，似乎恍然明白了什麽，在心腹護衛攙扶下站了起來：“北冥城主，整個北海域數百萬子民，誰不知道原本的少城主北冥雪自幼溫潤謙和，體恤庶民，靈力天賦驚人，卻不爭不搶，是城主之位的最好人選。可是為何七年前開始，他接連出事，甚至在海上曆練時，眼睛和丹田被毀？”


  “北海域多凶獸海怪，出海曆練難免會遭遇不測，又不是他一個人出事。”


  “深海之淵的凶獸海怪們，會像人類世界這樣陰狠，毀了人類的眼睛和丹田嗎？它們一般都是直接撕吃了。”曼陀羅冷笑道：“我用自己一半元丹修複了他損毀的丹田，在客棧裏養傷為救治他的眼睛做好準備時，他卻莫名不見了。就在那時，逝雪城爆發了內亂，你們的父母一夜之間慘遭叛軍屠殺，你被人擁立為城主，雪被安上好幾條莫須有的罪狀，挑斷手筋腳筋投入死牢。”


  北冥禦不冷不熱道：“雪罪狀確鑿，逝雪城誰人不知？”


  “好吧，就算你給他編排的罪名都是真的，接下來在刑場處決時，那個救走他的紫衣少女是你安排的吧？否則誰能從行事最為縝密的你手裏救走眼中釘？”曼陀羅苦笑道：“可笑我這麽多年，竟然從來沒有懷疑過那紫衣少女出現的動機，直到今天才猜想到她是你的一顆棋子。”


  北冥禦眼神沉冷陰戾，唇角卻挑出一抹譏嘲笑意：“聽不懂你再胡言亂語什麽，我怎麽會安排人劫法場救走他？”


  曼陀羅冷笑：“你大概是覺得他被淩遲處死的話，不管編排的罪名再完美，都有損你的形象，會讓人覺得你滅絕人性，連親兄弟都不放過。這樣你父母的死因，很可能也會被人們直言不諱的詬病，你披著的大義凜然至善至孝外衣就會粉碎。”


  聽到這裏，眾人已經若有所悟，竊竊議論起來。


  在場這些人，哪一個不是皇室子弟或者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兒，從小就生活在爭奪繼承人位置的陰謀漩渦裏，對這種手足相殘骨肉相殺的伎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梵落至此才恍然明白，為何在南宮野講述曼陀羅和北冥雪的故事時，風凜天會說明明是人為，何來造化弄人。


  原來在那時，風凜天就已經洞悉了北冥禦的險惡用心，知道接下來北冥雪和曼陀羅本該相愛卻相殺的悲劇，就是他這個做哥哥的一手策劃而成。


  北冥禦強撐的鎮定有些崩塌，怒斥道：“曼陀羅，你不要再妄加推測，潑我汙水。”


  “我推測錯了麽？北冥禦，沒有你的授意，區區一個紫衣少女，縱有通天之能，也絕不可能在高手如雲的刑場劫走重度殘廢的北冥雪。”曼陀羅咬牙切齒道：“你讓她救了雪，精心救治他的眼睛和手筋腳筋，半年東躲西藏不離不棄的照料，讓雪對她的感恩之心一天比一天強烈，終於動了娶她報恩的念頭。與此同時，你密謀聯合我的哥哥發動叛亂，讓他弑父弑母，奪取浣花城兵權，想置於我於死地。可惜，你們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我父母寧願死，甚至以血咒將魂魄祭煉，在城池上形成一道幽冥結界，阻擋我哥哥的叛軍和你的援軍入城。這才保住浣花城，讓你挑撥離間妄圖一舉攻破浣花城，統一北海域的計劃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