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各藏機鋒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娘家我是斷斷不能回的，皇兒那裏，我也不適合去。皇上對我嫌惡至極，會帶累澤愷，我已經倒下了，不希望我的兒子也步我後塵。”任皇後苦笑道：“何況，我心已死，在哪兒都是煉獄，非死不能解脫。”
“你是舍不得逝去的榮寵，還是皇上的心？”嬤嬤奉上茶來，梵落接在手裏，卻沒有品嚐。
“心？皇上對嬪妃們怎麽可能有心？”任皇後撚著佛珠，苦澀道：“曾經我也是皇上最寵愛的女人，他特地為我建造琉璃宮，說我冰清如仙，靈慧嫻淑，還說永遠會待我好，可是這永遠，才維持了幾年？”
梵落前世十八歲便死，還沒有談過男朋友，重生後也才剛剛及笄，並不太懂男女之情，更別說男女情事，也不知道該如何接口，隻能幹笑一聲：“皇後有什麽苦水，隻管傾倒，我聽著。”
看著梵落澄澈如玉，天真又桀驁的目光，任皇後不覺歎了口氣：“我覺得澤愷好像選錯了未婚妻，你的大姐姐固然是天才美少女，卻少了你的純真明媚，也不知是禍是福。”
尼瑪，不會又想打她注意吧？
梵落趕緊笑道：“皇後你千萬別這麽說，大姐姐靈力顏值無人可及，二皇子從容隱忍，才貌絕佳，他倆佳偶天成太般配了，一定會幸福的。”
“是嗎？”看梵落不願意和自己的兒子扯上關係，任皇後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歎息道：“我任雪微曾經靈力過人，身懷四種靈氣，兵韜武略嫻熟於心，琴棋書畫也樣樣拿得出手，容顏又是一等一的，和你母親秋漣漪一起被譽為天傾雙璧。再加上我任氏是千年不衰的第一世家大族，實力深厚，當年追慕我的少年不知道有多少，皇室子弟更是人人都想與我訂婚，以便得到我家族的支持，和我的輔助。可我竟然鬼迷心竅的被當時處於最劣勢的三皇子風溯刻意營造的情深所惑，選擇了他。若非我任家鼎力相助，單憑你爺爺父親他們，根本不可能助他得到太子之位，最終成為天子。”
星曜大陸擁有四種靈氣的天才向來少之又少，就連梵風芷也隻有三種而已，看來，這任皇後少女時代還真是個人物。
梵落欽佩道：“這麽說，你和皇上，還是同患難的夫妻？”
“算是吧，可惜，從來隻有同患難，沒有共富貴的。”任皇後冷笑：“那時候他用盡心思打聽我的愛好，總是在不經意間用種種細節感動我，我死心塌地的追隨他，幫助他，甚至在他傷重垂危時，將自己靈力凝成的內丹給了他，否則我也不至於身體這麽差，衰老的也這麽快。他蘇醒後對我說此生絕不負我，可事實上，獨寵不過一年，他就以我無所出為由，納妃好幾個。等我的兒子出生了，卻因為我身體毀了，澤愷生下來也體弱多病，又因為比風凜天小了幾個月，不是長子，連太子之位都沒能得到。我本以為，他隨意納妃，便是負我，卻不知他的辜負，遠不止這樣。他將我高高供在皇後之位上，卻極少讓我侍寢，我等於是獨守空閨，而他這些年，恩寵了一茬又一茬的新妃，對我相敬如冰。”
看著早生華發的先皇後，梵落義憤填膺：“皇上太薄幸了，這樣的男人，你戒掉便是，何必為這個負心人傷心欲絕？你該吃吃，該喝喝，別虧待自己才是。”
任皇後不禁苦澀一次，這女孩再聰明，某些方麵還是太稚氣了，她怎能懂得一個成年女人夜夜獨寢的煎熬？
她是皇後，又不能隨意找其他男人解決那種需求，何況，還牽扯到整個家族生死榮辱，還有皇兒的前途，哪是戒掉皇上，不為他傷心這麽簡單？
她歎息道：“傻孩子，不說我了，你要小心新皇後，她居心難測，又對太子似乎有非分之想，小心她嫉恨於你，暗下殺手。”
“不會吧，新皇後對太子有意？”梵落又吃驚又後怕，風凜天對她萬眾矚目下厚顏無恥，新皇後還不恨死她？她可不想無辜被牽連其中，莫名躺槍。
任皇後微笑道：“不要怕，她畢竟是異國公主，再怎麽精密部署，這朝堂內外，後宮之中，還是風氏的天下，她想謀害你，不是那麽容易。其實我們可以合作。”
梵落猛地明白過來，這任皇後是要利用她做炮灰對付廖皇後？切！枉費她一番同情之心！
她嗬嗬道：“任皇後，你看我也在這坐了這麽久，廖皇後那邊的宮女可能已經等急了，我給她們說得是一刻鍾之後出去。”
“梵落，你可以仔細考慮考慮我的提議，任家有能力庇佑你。這幾年太子其實已經漸漸失寵，皇上雖然不斷打壓我和任家，卻將兵權一點點放給了澤愷，慢慢架空太子，將來誰是真正的皇位繼承人，還很難說。我們要是合作愉快的話，澤愷的正妃之位，一定給你，怎麽樣？”
梵落拍拍心口道：“後宮的生活太可怕了，皇後你剛才也說過，你對皇上傾心以待，付出一切，卻依然被辜負了。我不想步皇後你的後塵，希望你可以理解。”
“澤愷不是這樣無情的人，何況，我受過的苦，怎會讓你再嚐？梵落，我和澤愷必定不會辜負你。”任皇後放下佛珠，握住了她的手。
梵落趕緊起身，掙開她的手，笑道：“我隻想閑閑散散的活一場，不願沾染後宮紛爭。皇後，請放過我，今天的談話，我絕對不會透露出去半個字，請你相信我。”
“唉……”任皇後歎一聲，拈起佛珠，繼續敲打木魚：“罷了，你誌不在此，我也不好勉強。去吧。”
“謝皇後。”梵落飄然閃身退出，隨著鳳儀宮的宮女們去見廖皇後。
皇上正在和廖皇後對弈，給她賞了座：“落落，聽皇後說，你在及笄禮上大放異彩，驚豔全場，四公子全部為你傾倒，朕深感欣慰啊。”
“不過是一支歌舞而已，算不得什麽，陛下千萬別這麽誇我，我會害羞的。”梵落指指自己臉上的胎記：“有些醜陋是怎麽都藏不住的，驚豔隻是一時，這個才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