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繾綣恍憶炫月輪
他心頭一驚,輕輕探手過去一摸,原來她腦袋在桌腳磕得太狠,腫起不小的包,而且破皮了。
可惜這小傻妞醉得人事不知,還在鬧吃的呢。
一時間又是心疼,又是心癢,他吃力的想要抱她起來回屋裏睡,她卻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不鬆手不鬆腿,清甜馨軟的小小唇瓣在他耳垂和下巴、脖頸、鎖骨處吮來咬去。
知不知道這樣撩得他很難受啊?北冥澈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說不清是沉淪還是渾噩,腦海裏卻還有一個聲音徘徊不去:好痛……好痛……
是那個留存在他殘餘意識中的女孩聲音,那麽悲慟那麽絕望!
他心髒狠狠一抽,幾乎窒息,再也不敢因為幾分醉意放任自流,用力掰開梵落的手腳,猛地起身。
梵落腳尖一勾,還沒有站穩的北冥澈再次狠狠跌倒,不過這一次她不敢再狂吃豆腐,隻是乖乖抱住他勁瘦的腰,埋首在他頸窩處,裝作睡意來襲不勝嬌弱的樣子,打著嗬欠往他懷裏拱了拱。
她後腦勺的血漬又蹭到了他手臂上,他心頭猛地一顫,稍微清醒了一點,想要起身抱她回去,她卻已經微微閉上眼睛,鼻息均勻,似乎酣然入睡了。
唉……磨死人的小丫頭。北冥澈打消了抱她回屋的念頭,將自己的衣衫解開搭在她身上,又輕輕揉著她後腦的磕傷,用法力替她催合。
醉意困意雙重來襲,揉著揉著,他便迷迷糊糊睡著了。
梵落蝶羽般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悄然睜開一隻眼睛,發現他睡得很沉,唇角不覺扯出一絲得意的笑。
這麽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以人類外形與她睡在一起,盡管此刻他倆都躺在青石板地麵上,幕天席地。
啵的一聲,在他唇上美美的親了一下,看他沒有反應,便放心大膽的在他額頭,睫毛,鼻尖,臉頰和唇上肆意的品嚐著,好想撬開他的唇瓣嚐一嚐舌尖的味道,可惜怕嚇醒嚇跑了他,隻敢淺嚐輒止。
終於吃到饜足,她半眯著眼睛窩在他懷裏,暈暈乎乎望著星空,淡淡的一勾月牙兒,還有眨呀眨的星海,讓她神思恍惚,似乎墜入一個夢境。
夢境中,白衣如雪,風姿無雙的絕美清貴少年陪著她,在天風浩蕩綠意如潑的神山之巔,煉製絕世神器炫月輪。
等等!白衣少年是誰?他的樣子像誰……梵落霍然一驚,猛地坐起,才發現這隻是一個夢,夢醒,一切了無痕。
不對!夢中少年的容顏她看不清楚,可是正在煉製的神器炫月輪,在她腦海裏還有一絲殘影。
她驀地看向浩瀚星海中那一勾殘月。
炫月輪!對,就是這種兵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九天十地獨此一家!
不知道是哪一世的記憶了,她依稀記得有人陪她躺在天湖邊,枕著他的胳膊,他倆參照峨眉月的形狀,還有神凰羽冠的奇美造型,構想出了自遠古洪荒到迄今為止最別致新穎的神器炫月輪。
一左一右,合為神凰圈,攪亂混沌滅九天,分為炫月輪,誅神伏魔毀十地。
對,就這麽定了,她要鍛造一對炫月輪!
形如新月,色若雪玉,長僅一尺三,手柄處有小小一彎倒靈芝狀的鳳羽冠,揮動處激發出七色靈氣,蕩出彌天七彩月牙兒光弧。
炫美絕豔,殺傷力無與倫比。
她正坐在冰涼地麵上托腮沉思,身旁北冥澈凍得阿嚏一聲,她立馬回魂,俯身在他唇上用力一咬:“師父。”
北冥澈又冷又痛,頓時驚醒,扶額好半天才弄明白他倆醉倒在葡萄架下了,起身扶她起來:“落落,外頭冷,我們回屋睡去。”
“嗯,師父,你能不能這個樣子和我躺在床上?”
北冥澈一驚,嗖的變回雪狐原形,躥回屋裏盤踞在屬於他的枕頭上。
鬱梵落鬱悶跺腳,以人的形態和我同床共枕會少你一塊肉啊,師父?
等她也回了屋,躺回床上,月洞門後,劍眉入鬢,目似寒星的寶藍衣衫少年梵澤軒唇角一抹冷意,無聲無息的從樹上一掠,就要悄然離去,然而,一道秀頎挺拔身影擋住他的去路。
梵澤軒一驚,繼而冷笑:“原來是墨公子鬥獸場的十一號奴隸,最傾國傾城的玩寵。”
扶歡臉色驟變,刀光一閃,切向對方咽喉。
梵澤軒身子猛地向後一仰,避開,雙腿如疾風驟雨瞬間踢出去一百多招。
好厲害的腿功!
扶歡本就在鬥獸場練就絕佳貼身搏鬥絕技,又參悟了梵落寫給墨暘的截拳法、泰拳和太極糅合而成的現代功法,正想找個高人練練手。
兩人轉眼間就鬥了幾百招,不分上下。
扶歡不禁暗驚,沒想到,梵霄的這個庶子竟然深藏不露,格鬥功夫極其了得,看眼神和出拳出腳力度以及躲閃速度,靈力也必定非凡,隻是平時他擅於藏拙,一直以溫雅商人自居,甚少顯露武技。
梵澤軒也是叫苦不迭,他倒是小瞧了這個被無數男人玩過的奴隸,才三個月不見,他的身手顯然精進了好幾重。
密弦急雨般又激鬥了好幾百招,難分高下,梵澤軒怕巡夜侍衛過來,暴露身手,扶歡則是不願讓不相幹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也不敢長久纏鬥,隻得協議停手。
扶歡低聲警告道:“不準再來偷窺落落!”
梵澤軒冷笑道:“我並無惡意,隻是好奇這個廢物妹妹究竟有了什麽奇遇,竟然能夠一雪前恥,將凝雯踩入塵埃。”
“看明白了就快滾!”
“十一號玩寵,你說話最好客氣點,否則我讓你重回鬥獸場,再躺男人身下,不過換個城池而已。”
扶歡攥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嘣響,凶狠無比的撲過去:“那就試試看,是我送你上西天,還是你送我下地獄!”
梵澤軒卻無心戀戰,借助他凶悍狂烈的拳風倏然後掠,瞬息之間,就翻飛出去幾十丈遠,幾個起縱,消失在重樓繁花深處。
扶歡強忍住自棄自卑的惡心感,平複住翻湧不休的殺氣和血氣,好半晌,返回芙蓉苑,在梵落的窗下默默佇立良久,隔窗望著床帷掩映下酣睡的女孩身影,暗自歎口氣。
她皎潔如天上月,山中雪,桀驁狡黠燦若驕陽,而他,汙濁不堪,滿手血腥,決不能動妄念,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