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王嫣每次都是午后过来,上午她要跟在王夫人身边。现在天长,午后过来还能在梨院多呆一会。
萧秦如他所说的,只要王嫣在,他就一句话都不说,不是在练字,就是在温书。好在他之前对待王力等人时也是这样,倒没教王嫣察觉到异常。
柳臻有时会逗他,偏偏每次都得不到回应,怕王嫣发现,只能偃旗息鼓。
她劝过萧秦,甚至因为担心他无聊还跟他说过他可以不用一直呆在梨院,结果萧秦无比受伤道:“现在不用我陪着了,便连我学习的机会都要剥夺吗?”
你明明有自己的书房好嘛!
明明自己是为了他好,到头来好像她成了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似的。萧秦的想法如此奇特,柳臻啧啧称奇,叹为观止,不敢招惹。
闺女想把自家的私塾做成全国最好的,勾的柳老爷胸中也起了一股豪气,他干脆给私塾起名正威书院。
原本为了配合镖局的事务,都是午后开课的,上午镖局里要练武。但是现在柳老爷干脆把书院划分了几个区域,有专供镖局读书认字的,也有同一般私塾里一样全天讲课的所在。经柳夫人强烈要求,还单独辟了一处安静的院子办女学。
打从前几年得到京里办女学的消息传来,柳夫人就一直想在县里也办一个,奈何机会不佳。书院建得大,柳老爷亦不是迂腐之人,自当同意。
书院的各项事宜筹办得风风火火,柳夫人却在女学开设什么科目上犯了难。
“县里闭塞,民风野蛮不开化。”柳夫人沉吟道,“愿意将女儿送来的人家当是不多,若是能开设些实用的科目应该可以吸引些姑娘来报名。”
柳老爷大笑:“夫人,指不定能收几个学子呢。”
柳夫人怒目而视:“你这是笑话我了?”
“不敢不敢。”柳老爷反应过来,立即求饶,“我是说普通人哪有夫人有见识,一开始肯定发现不了夫人的好意。慢慢来,摸着石头过河,总会越来越好的。”
“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我总要列个章程来。”柳夫人沉吟道,“不光要有读书识字的课,还要绣花、算账,打络子也算一个进项,来的女孩子学会了这些能给家里添一个进项,当是可以吸引不少人……对了,我把铺子里收的女孩们都带过来,要教的都在书院里单独开班教学,她们还能自主选上其他科目。这样一来,女学的气势就有了,开头开得好,往后应当也不差。”
那边柳夫人正单方面的和柳老爷热火朝天地探讨女学的诸项事宜,这边柳臻和萧秦正往逍遥小居去呢。
因要招待王嫣,柳臻许久没有去逍遥小居看过了,今日王嫣托人说有事来不了,她便打算过去看看。
王嫣一早就让人来说了,柳臻特意在上午就把今日的任务完成了,下午到逍遥小居好好转转。
萧秦与她二人共同学习,柳臻怎么可能撇下他。
柳臻扣门,不一会就有脚步声传来,开门的是张婆婆,柳夫人后来特意给女儿选的。
张婆婆瞎了只眼睛,据说是早年被死去的丈夫打的。她有个儿子,耳濡目染也是个混人,给儿子娶了妻,她就自愿卖身柳府,儿子儿媳拿了老娘的卖身银子就再也没露过头。她自己是个好的,柳夫人观察了一段时间就把她调到了逍遥小居。
柳臻笑着和张婆婆打过招呼,带着萧秦直接去了绣楼。
这时候千梅园的梅花还没有开,都是绿油油的叶子,没什么可看的。其他院子打理不够,杂草横生,柳臻怕蛇虫不敢去。
没了旁人在身边,萧秦的心情愉悦不少。他看着远处的景象竟拽了几句学过的词句,柳臻故意逗他,他念完一句,她就卖力地鼓掌叫好。搁以前,萧秦不说恼羞成怒也会皱眉不快的,今天却什么都没说,反而很开心于柳臻的配合。
转眼又是冬至,柳臻端坐在铜镜前,任由杜鹃为她梳妆打扮。
时光白驹过隙,今日是她的十岁生辰,哥哥们的整岁生辰都格外隆重,她有些期待。
柳臻忐忑地到了吃饭的地方,她惊喜地发现父兄母亲都在,往日这时候哥哥们已经在书院读书了。
“爹、娘、大哥、二哥、三哥。”她嘴里叫着人,恭谨行了礼,莫名有些紧张袭上心头。
“乖乖快来坐。”柳夫人招手让她过去,“这是娘特地为你下厨做的长寿面。”
在家人含笑的目光里,柳臻慢慢吃完了整根面条:“多谢娘,寿面很好吃。”
“娘还是最疼小妹。”柳致行笑着抱怨,“大前年给我做的寿面可粗多了,差点没吃完。”
柳致行的话引来众人的打趣,柳夫人美目微微一瞪,不见怒色,唯有宠爱。
人生中只有一个十岁,下一个整岁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家里过了,她自然慎重以对。
早饭就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度过了。
吃完饭,柳家三兄弟一起去了正威书院读书,柳臻大多数时间在自己的院子里读书,有时会去木兰院给书院里招过来的女学子们上课。
荣尤简今年乡试中了举,虽不是头名,也不遑多让。中举后他的生活照旧,荣二和钱氏还是在书院里做活。只不过他带了萧秦和柳臻五六年的时间,该教的都教了,萧秦要是走科举的路子还可以继续读下去,柳臻却没必要继续跟着他了。
尤其是从她九岁后,柳夫人对她的针线活要求的更严格了,今年春天后还开始教她看账本管家事,本也没多少时间可以专心读书。
两年前荣尤简告假一个月回来之后,发现两个学生在功课上并没有偷懒,甚至表现极佳,便时不时留下功课出去一趟,短则三五日,最常的一回走了快两个月。
他有心考教两个学生,留的功课一次比一次难。开始时柳臻和萧秦有些招架不住,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柳臻甚至因为太过无聊,偷偷隐身去了徐先生家听他给柳致行讲课。
徐先生不仅收了柳致行和魏涵,还收了其他几个学生,都是从外县慕名而来的。柳臻听了两回就再也受不了了,她很心疼她三哥。她不想去就不去了,可是柳致行不行。柳致行除了会背诵的书多了,其他的比在梨院时没长进多少。
这徐先生确实有才学,但不是一个好先生,甚至比不上正威书院请来的开蒙先生。他善读书,却不善育人。
柳臻时不时地就在柳老爷面前假装不经意地念叨几句,柳老爷虽疼她,却对徐先生推崇备至。后来还是偶然被柳夫人听见了,才解救了柳致行。
柳夫人听见柳臻和柳老爷的谈话,找柳致行说了几句话就让柳老爷上徐先生家的门将人领了回来。
柳老爷将人领回来,夫妻俩开始愁要给他找个什么先生了。早些时候可以直接托给荣尤简,但他现在经常外出,柳致行和两个小的读书进度也不一样,只能另外找人。
夫妻二人合计了许久,干脆去有名的云海书院挖了个先生回来当院长。新挖来的先生也姓徐,名徐奎。徐奎颇负才学,却与云海书院的院长不对付,一直不得重用。他虽不被重用,却安贫乐道,潜心治学,花了柳老爷不少心力才把人带回来。徐奎不仅自己来了,还推荐了几位一样在其他书院不受重用的先生,用人不疑,柳老爷一并以礼相待。
自家书院有了名师相镇,柳致行自然成了他们的第一个学生,后来连柳家老大和老二也回来了。
柳致学前几年下场试了回,没中,今年带着老二柳致贤一起去,没想到双双过了。
尤其柳致贤是一试即过,可算是把正威书院的名声打出去了。
书院办得如火如荼,女学虽然低调,也沾了不少光。木兰院今年收了不少女孩子,但柳夫人请的女夫子还没到,柳臻便毛遂自荐每天去两个时辰给新来的女学生开蒙。
柳臻将家人送她的礼物送回房,拿起书本去木兰院讲课。
出门正好遇到了同样刚出门的萧秦,萧秦如今在正威书院的丙班读书。柳家老大老二在甲班,老三在乙班。书院特设正威班以配合镖局的时间,另外还设有专门开蒙的蒙启班。蒙启班和正威班人数最多,甲班目前就柳家老大和老二,因着两人过了秀才,乙班和丙班今年收了不少孩子。
“萧哥今日晚了。”书院每日辰时上课,但是他们要早去半个时辰诵读,女学则没这个要求,故而柳臻这时候遇上萧秦才会有此一说。
萧秦等她许久,闻言一哂:“丙班教的,荣先生早已教过了。”荣尤简自己授课时东一句西一句,课下却要求他们将课上提到的经史子集都找出来认真拜读,遇到不懂的再去问他。所以他们后三年跟荣尤简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课业却丝毫没有拉下。反而因为基本靠自主读书,学习能力大大提升。
“那你和先生说说升到乙班呀。”柳臻边走边说。
萧秦偏头往后看了眼,杜鹃早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就慢步落在了后面。他摸摸怀里的东西,毫不在意道:“升到乙班要考童子试。”
柳臻点点头,柳致行就是年初才考的童子试,萧秦一说她就知道了:“今年是有点赶,但是以你的能力应当可以通过。”
“你想让我去?”
柳臻诧异,她看着萧秦疑惑道:“你不想去?”
萧秦不回反问:“你觉得我应当去?”
柳臻思考着:“哥哥们都考了,你读了那么多书不去考吗?”萧秦私下读的书可比她多多了,连柳致行都比不上他读得多。
“你哥哥们都去了,所以你希望我也去”萧秦执着地想听到她的想法。
“我觉得你应该去,你去说不定能得第一名呢。”柳臻坚定道,“但如果你不想去……”不去就是了,你那么聪明,做什么都能行。
萧秦听到了她的想法,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想让我去,那我就去。”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我的想法了?”
柳臻自个儿嘀嘀咕咕的,萧秦没听清楚也能猜到。
临分别时,萧秦把在怀里捂了一路的东西塞给了柳臻。
萧秦给完东西就跨着大步走了,生怕后面有人追他。
柳臻看着手里的荷包笑得开心,他这是回礼吗?
去年萧秦过整岁的时候,她送了他一枚玉兔荷包,她苦练许久,终于会缝荷包了,做的头一枚就给了他。她记得当时萧秦掩饰不住的开心,没想到今天就轮到她体会这种心情了。
时间还早,柳臻同往常一样先去茶室坐了会。
茶室专为书院里的先生待客准备的,此时空无一人,刚好作为柳臻讲课累了时的歇脚之地。
柳臻取出刚刚收到的荷包,荷包中间有个硬硬的东西,她摸出来一看,原来是只玉做的兔子。玉质温润,小兔子雕刻得栩栩如生,柳臻一下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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