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花似灯笼叶似韭”
“老师快看!我发现了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野生萼贝?”小胖子有点激动地喊道。
果然,这句话一下子就给他解了围,大家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了他身下那株植物上面。只见那是一株长着细长杆子通身浅绿色的草,它的叶子狭而悠长,杆子上下错落有致地开着鹅黄色倒挂着的小灯笼似的小花儿,花儿倒不惊艳,让人瞩目的却是每片花瓣上面明显突出的一条绿色的主筋,主筋上向四周辐射出密布的网格状筋络竟然也都泛着淡淡的绿色。
珍珠暗暗思忖刚才自己还想着没见过绿色的花儿呢,怎么这一下子就看到了这种还真有着淡绿色筋络的花呢?
“萼山尖贝母!真是一株野生的萼山尖贝母!”万老师欣喜地说着,大伙儿也都围了上来。
“这可比咱们标本库里那棵干巴巴的标本美多了!”小瑞兴奋地又拿出了自己写生的厚本子。
“你们看,萼山尖贝母的显著特点——花似灯笼叶似韭!”万老师伸出两根手指捋着一条狭长的叶片,“这可是迄今为止唯一一种没有被人工驯化的贝母了!咱们这花萼山最珍贵的物产之一就是这天下闻名的花萼山贝母,所谓‘川贝甲全国,萼贝冠四川’,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名贵的萼贝一直以来竟然只能天生天养,因为它们一旦离开了本来生长的土地很快就会枯萎。虽然也曾有实验室培养栽种成功的个别例子,但是一直无法推广到山区进行大田种植,哪怕这花萼山的田地也不行。而且实验室种植成功的植株,从药效研究上发现也根本无法和这些野生的相比啊!”
“所以,老师,我们这次也要采集萼贝样本回去研究吗?”小胖子饶有兴致地问道。毕竟是他无意中发现的这株萼山尖贝母,所以他的神情有点得意。
“不!不!这不在我们这次的研究范围。”
“那干脆我们也把它采回去做标本。”小胖子又说道,“哎,小川!你不是拿了标本夹吗?”他朝着那位一直抱着木框夹着的一沓子厚厚毛边纸的小伙子招呼道。
“不!”王老师却紧忙说,“咱们学校标本库里不是已经有萼山尖贝母的完整标本了吗?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重复采集了。这么珍贵的宝贝,它单株长成最快也要七年时间,大多数长出可用的萼贝母都要九年时间才行。”万老师又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一株也就三四年大小,估计今年是它第一次开花呢!我看还是让它好好开花结籽,散播种子,更多的在这里繁育后代吧!”
大家也都赞同老师的说法,于是学生们写生的写生,拍照的拍照,也有好奇这片高山草滩环境的同学们四散走开,好好地欣赏了一下这里美丽的景致,记录了物种风貌。
从上山以来一直跟老师一起走在最前面负责开路的大方这会儿已经开始寻找继续登上的路了。万老师却告诉他现在大家应该寻找另外一条能从大山另一侧下山的新路。
“还没爬到山顶,为什么就下山了?”大方手搭凉棚顺着山坡往上看着,不解地问。
“因为看到这些高山杜鹃就说明海拔高度已经超过两千米了!但是咱们要找的鸽子树不会生长在这样高的地方。”
“咦?”大方奇怪地指着远处,“山上怎么还腾起了袅袅炊烟呢?海拔这么高的深山难道还有人家?”
万老师也是奇怪。这些年住在山上的老乡们陆陆续续都已经搬到山外更加适合生活的地方去了,怎么这样荒僻的高山上还有人烟呢?大伙儿都一样感到好奇,因此他们一起穿过这片高山杜鹃林向着炊烟方向走了过去。
飞过杜鹃林,珍珠它们看到原来杜鹃林的这一边也是一大片高山草甸,这里看起来曾经一定是一个很小的村落。大概五六户川东北从前典型的农家土坯瓦屋或者茅屋散落在草甸平坦的地方。不过这些房屋显然已经荒废很久,好多茅舍的屋顶都破败不堪了。
不过,稍微完好一点的一户瓦房的屋顶烟囱里,炊烟依然在袅袅升起。
无论是人们还是虫们,现在大家真是奇怪的紧。怎么还会有人选择这种远离山下村庄的高山上孤零零地生活呢?
只见万老师突然就拦住了继续往前走的学生们,但是大方已经跑到前面挺远了。珍珠它们不解,怎么不往前走了呢?它们不明白原来万老师他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念头,“难道竟然有人偷猎?要是这样就必须赶紧带走学生们再想办法报警!”
眼见大方已经快跑到瓦屋了,万老师担心惊着屋中之人,所以不能大声喊住大方,他只能让其他所有学生们待在原地,自己急急地就追上前去。眼瞅着马上就要跑到瓦屋的大方却在前面突然就停止不前了。只见他稍微愣了一会儿竟然回过身来对着大伙儿招着手喊了起来。
“快来看啊!快来啊!好多萼贝!好多好多萼贝啊!”
大方的话让奔跑中的万老师一愣。继而万老师也好,后面等着的学生们也好,偷偷跟在最后的珍珠它们几个也好,大伙儿都以最快的速度向大方那里奔去。
距离瓦屋十几米远的地方,几小块大大小小人工开垦的长方形的菜畦一下子把大伙儿都惊呆了。
“咦?”珠珠奇怪地说,“刚才那万老师不是还说萼山尖贝母是迄今为止唯一一种无法人工种植的的川贝母吗?怎么这里几小块田里却整整齐齐地开着这么多一串一串鹅黄色小灯笼花?这些肯定不是野生的,分明就是有人专门在这里种植的萼贝嘛!”
几位小伙伴儿点点头,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别说几位小伙伴儿了,就算万老师他显然对这场景也很诧异。他早就忘了刚才心中隐隐地担忧,不由地就蹲在地头儿开始检视这些萼贝,可他看了一会儿却似乎更加迷惑了。
“怎么这几块地里的贝母竟然很多都不是同年生的?看这些菜畦的样子,这些应该都是人工栽种的啊,那么为什么这人要在不同的年份在同一块地里七七八八地种下这些萼山尖贝母呢?
正疑惑间一位蓝色布衫、军绿色裤子、绿胶鞋的农人拎着一把竹凳,端着一只大碗走出了屋门,看样子他是要坐在屋外吃饭。大伙儿看见了他,他也显然看到了大伙儿,他不由地一愣,看样子刚才大方的喊声竟然没有惊动他。显然他完全没想到今日自己家门口会出现这么多看样子是城里来的人们。
于是他放下竹凳,又把手中的碗放在凳子上,径自走下台阶向着这几小块萼贝田走了过来。
“你们是干啥子的?”这位农人说起话来很爽利,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哦,我是农业大学的老师,我姓万。这次趁着暑假,我带学生们到花萼山附近进行考察。这不,爬着爬着山就走到老乡你的家门口咯!”
“哦!贵客贵客!原来是大学的老师和大学生们哟!哎呀呀!我们这穷山沟可是盼都盼不来你们这些有学问的人哟!”
农人听到万老师他们的身份显然非常高兴,他双手紧握万老师的手,立刻就要邀请大家去屋中喝水休息,但是万老师却最想知道脚下这几块菜畦的事情。他问道:“我说这位老乡,这几块贝母田是你种的?”
“是咯,是咯!是我和我堂客一起种的!”
“堂客?”小瑞在队伍后面嘀咕道,“什么意思啊?”她瞅了瞅小胖。
没想到她这小声的嘀咕却让老乡听到了,他哈哈地笑着,“看我,一高兴就忘了,咋能跟你们说我们这儿的土话?我们这边把老婆就叫做堂客。哈哈……”农夫爽朗地笑着。
“奇怪?”万老师继续问他关注的问题,“这萼山尖贝母一直以来不都是离开原生地就无法存活吗?就算种子繁育,我们也发现离开它的高海拔、高湿、温度、光照、腐殖质的环境,根本就无法推广大田种植啊?你怎么居然自己就把它们种活了?”
听到万老师的问题,这位农夫似乎挺高兴。或许是太久没有人和他说话,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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