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我得陪在身邊
蘇芷染可不知道她全部希望所寄托的醫生竟然是這樣的心思，聽到他說了沒有辦法的話，整個人就又沉寂了下來。
她的目光落在蘇芸的臉上，看不出表情的樣子顯得很呆滯，就連眼神的焦點也不知落在哪裏。
眼神空洞，情緒低沉，許略晨隻看著，就憂心不已。卻沒法子勸慰，這事隻能靠她自己走出來。
“染染，你自己的身體情況也舉好，醫生說了要你保持愉快的心情，你都忘記了麽？”
即便知道自己的話，蘇芷染一句都不會聽進去的，可是許略晨還是堅持著自己的勸說，就像蘇芷染沒有辦法丟下昏迷的蘇芸一樣，他也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蘇芷染的身體被這樣拖垮。
“你跟我出去走走，精神好點了再來看她，你總是這麽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就是讓蘇芸看到，她心裏能好受麽？你不考慮自己，也總得考慮躺在床上的姐姐，讓她感覺自己付出的值。”
許略晨的目光在蘇芷染的臉上一瞬都不願意放過，觀察著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不想讓她陷入更糟糕的地步。
可病房裏麵的情景卻完全對上了那麽一句話：你在看風景，橋下的人卻把你當風景看。
“你自己去吧，不用管我。”
許略晨即便給了蘇芷染再多的注視，也沒能換來她的一點點動容，依舊不肯麵對他，沒有其他人在，拒絕的意味更加顯然。
她此刻不敢讓自己往深處想，都是因為她的胡思亂想和一時衝動，讓她無心的動作釀成了大禍。
姐姐是為了找她才會出來的，更是因為要救下被當成目標的自己才會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當然，蘇芷染的這種邏輯是錯誤的，畢竟誰都不能預料到未來發生的事，也不能因為發生了車禍，就把責任甩到往前發生的事上。
然而，蘇芷染已經想不了其他，滿腦子隻被蘇芸車禍受傷占據著，其他什麽都是錯的！
許略晨陪著她又待了一會兒，沒等到蘇芸醒來，就被宋陽的一通緊急電話給叫走了。
另一邊，張庭從胡澤身上逼問出要找的東西後，半點沒留情，讓跟著的人按照原來的計劃，偽造了胡澤不小心撞到人，畏罪潛逃，心慌下再次發生車禍身亡的現場。
等警察接到報案，過來處理時，隻有一輛車側翻著，冒著火氣，並沒有從駕駛座裏找到人，案情一下子撲朔起來。
在張庭等人回去受罰前，找了個上廁所的機會，撥通一個記在心裏的電話，一遍兩遍過去，整整打了六遍，都沒有人接。
張庭沉穩的神情終於慌張起來，他不知道那邊出了什麽事，但沒有那個人的支持，他還怎麽在老大那裏站穩腳跟？還有刀疤臉那裏，也需要在對峙中不落下風。
且不管他們三個心思怎樣，許略晨派去調查的人，暫時隻查到了胡澤身上。
許略晨盯著電腦上的信息，手指習慣性的在桌麵上叩擊著，邊思索著事情的頭尾。
這件事，李晴白雯兩人並未牽扯其中，是藏的深了沒被挖掘出來，還是有其他人在針對染染？
這一點兒他還不是很確定，隻是不管怎麽算，他的染染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們都是罪魁禍首。
“姐姐，你終於醒了？！”
醫院裏，蘇芷染看著蘇芸的睫毛顫了顫，手指也明顯的彈了彈，很快眼瞼就緩緩睜開了。
欣喜之下的她再顧不得什麽，直接驚喜的叫出了聲音，總算她的日夜守護沒有白費。
隻是她連著兩頓飯沒吃，就連聲音都有氣無力的，完全沒驚到剛醒來的蘇芸。
“染，染染，你……怎麽樣？讓姐姐看看！”
昏迷近二十個小時，還是在失血許多的情況下，蘇芸的聲音幹澀喑啞，卻滿含對蘇芷染的擔心。
“姐，我沒事了，你感覺怎麽樣？”一把握住蘇芸的手，蘇芷染感動的哽咽，嗓音也有些發顫。
蘇芸意識終於清醒，回想起當時的狀況，雙腿麻木而無力的感覺直衝腦海，她神情變得驚恐，掙紮著就要坐起。
“腿，我的腿怎麽了？我怎麽感覺不到了？”
她雙腿依然被固定在床上，以至於行動不便，被迫倒在床上的一瞬，卻有些放下心，腿還在就好，她還能感覺得到！
然而，不等她完全放心，一記重磅炸彈就從蘇芷染口中送出。
蘇芷染不擅於說謊，況且這麽大的事，也隱瞞不過去。唇畔蠕動幾下，支吾片刻後，她一閉眼，咬牙狠心說出真相。
“姐姐，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你的腿受傷很嚴重，以後都要坐輪椅了。”
她意識雖然昏沉，卻沒有錯過醫生的話，也正是因為這嚴重的後果，才自責的不行，除了陪著姐姐，沒有一點心思理會其他。
“你說什麽？！”
蘇芸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白暫的額角暴跳出兩根青筋，目眥欲裂的瞪著蘇芷染，她一字一句逼問。
“你再說一遍，我的腿怎麽了？！”
因為缺水，聲音嘶啞的難聽，好似裹在黑袍裏麵的老巫婆。
蘇芷染嚇了一跳，繼而被深深的內疚掩埋，不敢看蘇芸的眼睛，她下巴低垂到鎖骨上，近乎輕不可聞道。
“對不起，姐姐，真的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以後我給你推輪椅，你想去哪裏，我就推你去哪裏，對不起，你打我吧，我該死啊！”
顛三倒四的說著，蘇芷染淚水再次流瀉而下，唇瓣都被她咬破了。
坐輪椅等同於殘疾！
蘇芸被這個消息砸的頭暈眼花，恨不能去死一死。
驕傲如她，前一天還在公司裏翻看案例，前一個星期還在法院舌戰對手，指點江山，現在，就因為在車開過來時，把妹妹推開，自己被撞了一下，就要淪落為殘疾人，這種巨大的落差，蘇芸根本接受不了！
還有那個人，若是知道她成了這般模樣，還會要她嗎？
心一下子死寂，蘇芸臉上所有的表情盡皆消失，眼神空洞的望著上麵，如同一尾在盛放時期枯萎的玫瑰，讓人看著就心疼。
“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別這樣，我心裏難受！我知道你心裏有氣，是我不對，你打我吧，打我出氣吧。”
蘇芷染苦苦哀求著，拽著蘇芸的手往自己身上打，甚至一點不放水的往臉上扇，啪啪的聲音響徹在病房裏，蘇芸依然無動於衷。
有一下她打的狠了，唇角流出鮮血，粘稠的血液沾染在兩人手上臉上，蘇芸的眼珠才轉動一圈，側眼看著蘇芷染，依然沒有動靜。
直到蘇芷染因為體虛倒下，滑落在地，頭撞在床上發出悶響，椅子則劃出尖銳刺耳的響聲。
她身姿扭曲的歪倒著，無聲無息的，竟然就此昏倒了過去。
蘇芸心中一驚，目光複雜的盯著蘇芷染半響，好似斷電的機器突然充上電一般，奮力抬起手，按下床頭的按鈕。
護士很快到來，來不及做其他，就看到倒在地上的蘇芷染，趕緊跑過來，一邊又連按了兩下緊急按鈕，爾後手忙腳亂的把她扶起，安置在旁邊沙發上。
等其他人過來的間隙裏，護士盡職的詢問，“蘇小姐，您現在感覺怎麽樣了？腿上能感到疼嗎？還有臉上，不要用手去抓，疼也忍著，否則會使得傷口愈合後的疤痕變明顯。”
自然是能感覺到疼的，蘇芸是小腿神經壞死，又不是整條腿都出事了。
腿上的傷，有蘇芷染的話在先，蘇芸心中絕望的同時，已經在接受，情緒逐漸平靜下來。
此時，竟然又聽到臉上也有傷！
“我的臉！”蘇芸簡直要抓狂，她第一時間伸手往臉上摸，隻摸到纏了幾圈的紗布，不需要再照鏡子，她眼神已經沉鬱。
不是每個女人都有妲己那樣的美貌，但每個女人都是愛美的，對自己的容貌都很重視，即使蘇芸這個女強人也不例外。
然而，就因為救妹妹，她容貌毀了，身體殘疾了！
這代價太大，太沉重！
蘇芸不是聖人，也認為自己會這樣是蘇芷染的錯，那個時候，她若是不發呆，看到車開過來趕快後退，自己哪裏會受傷？！
救人的時候，義無反顧，現在蘇芸後悔了！
她神情木木的，目光發直，也不去看蘇芷染的情況怎樣，兀自躺著。
蘇芷染昏迷，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加上沒有飲食餓的，還伴隨有發燒的現象。
醫院派最好的醫生治療後，不敢隱瞞，給許略晨打了電話過去。
很快，許略晨就趕到了。
蘇芷染醒來時，他正陪在病床旁邊，處理著助理從公司帶來的緊急文件，察覺到床上的人動作，立即將文件放下。
“染染，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要吃點東西嗎？”
“抱歉，讓你擔心了。”蘇芷染歉疚的抿了抿唇，很是不好意思。
“跟我不用說這些，我喂你吃些東西。”許略晨眼角眉梢染上一層喜意，以為她想開了，也暗鬆一口氣。
然而，下一刻，蘇芷染就做出讓他生怒的舉動。
因為體弱，蘇芷染左手背上紮著針，掛著點滴，她一把將輸液線拽出，也不管血液順著血脈從針孔處迸濺而出，就掀被下床。
“我去看看姐姐，她剛醒來，我得陪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