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車禍
“滴滴滴……”
明明是行人通過的綠燈，馬路斜邊裏卻忽然衝出了一輛黑色的轎車，來勢洶洶的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當然，明明是一輛讓人覺得發了狂的車，卻意外的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直直的就往蘇芷染的方向而去。
蘇芸在離蘇芷染不到兩米的地方。
所有的行人都來不及收回自己邁過去的步子，隻能驚恐的睜大眼睛，望著車子向著自己的方向而來。
蘇芷染大概是滿心的心思都在蘇芸的身上，幾乎連這樣危險的情況都視若無睹，蘇芸幾乎是在瞬間被驚出了一聲冷汗。
時間仿佛被靜止了一樣。
“染染——”
蘇芷染的世界在一瞬間仿佛變成了一片空白，隻是她怎麽都不會忘了蘇芸悲痛與驚懼交加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她還沒有來得及抬頭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就感覺自己的身子被狠狠的推開了原地，隨即而來的是跌倒在地的疼痛。
縱使她的反應再遲鈍，心頭迅速蔓延開來的疼痛還是在一瞬間便席卷了她的全身。
淚水忽然就漫了上來，她眼前的景象讓她的情緒忽然崩潰，更加讓她手足無措。
“嘭——”
車子撞擊身體的聲音傳進了周圍所有人的耳朵裏，他們的臉上無一不是驚訝和同情，那是幸存者才會有的情緒，複雜而沉重。
撞了人的黑色轎車卻像是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犯了錯一樣，還沒等那些沉浸在驚歎之中的圍觀者反應過來，就再次油門一踩，飛快的離開了。
所有的人目光都停留在倒在地上的蘇芸身上，明明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是退避止步的，隻有她明明知道危險還非要上前。
自然有人聽到了她在危急時刻的一瞬間喊出的那個名字，也就自然而然的猜出了她和蘇芷染的關係，隻是還是覺得同情多過其他的情緒。
蘇芷染看著自己麵前如同妖冶的玫瑰一般在地上綻開了一個巨大的血花的蘇芸，愣愣得過了許久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甚至忘記了上去看看姐姐蘇芸的傷勢，隻是一味的癱坐在原地落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連周圍的幸存者之中有好心的看著情況一團糟而忍不住打了急救電話，圍觀的人群之中也開始對著蘇芷染有了指責之言，她還是沒有任何的動作。
她的雙眼仿佛失去了焦距，明明目光是望著地上躺著的蘇芸，可是卻又讓人覺得她仿佛穿透了一切，在看別的什麽，失神的樣子讓人也忍不住搖頭歎息。
似乎是在惋惜著什麽。
仿佛蘇芸這麽一個風華正茂的大美女，卻偏偏在危急關頭的一瞬間選擇的卻是救下這麽一個像傻子一樣的人。
國人都喜歡對比得失才會取其輕而行，此時的蘇芸和蘇芷染對比起來，大家自然要為蘇芸而惋惜得更多一些。
如果被撞的人是蘇芷染，或者是蘇芷染推開了蘇芸而倒在了地上，他們的反應大概都不會這麽大。
蘇芷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眼前忽然清晰的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蘇芸在車子快要撞到自己的時候瞬間將自己推開的情景。
“滴唔滴唔……”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到了周圍的每個人的耳裏，都忍不住紛紛側目，眼裏似乎多了幾分安慰，好像聽到救護車的聲音，就讓他們覺得蘇芸有了救。
隻是這些人卻沒有一個在第一時間撥出救護電話，全部一副前排圍觀看好戲的樣子，而仔細追究去看，那個打電話叫了救護車的人卻是早已淹沒在了人海之中。
蘇芷染好像也被救護車的聲音刺激到了一樣，她忽然慌張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努力的撥開了那些周圍圍著的人群，不顧那些人厭惡和不滿的目光，看到蘇芸仿佛沒有了呼吸一般的倒在血泊之中，她跪倒在了她的身邊。
淚珠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的滴落在地，和蘇芸身體裏流出來的血融在了一起，瞬間就消失得完全不見了。
看著蘇芸那個樣子，蘇芷染的心裏仿佛從來沒有這樣的慌張，她失去了孩子，不想再失去姐姐，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怎麽樣做才是最好的。
蘇芷染的靠近仿佛被倒在地上的蘇芸所知一般，她的手指幾不可見的微微動了動，卻也被那些好事的觀眾們看到了，周圍爆發出一片驚呼和議論之聲。
“天啊！我看到了她的手指在動，我要是她，隻怕掙紮了全身的力氣都要給這個自己救的人一巴掌！”
“不值得不值得，一個傻子救了又有什麽用！”
一聲聲的議論每一句都像是長了腳一樣往蘇芷染的耳朵裏麵鑽，就像是一把血紅的刀子捅進了她的心頭，並且不斷的一刀又一刀的補著。
心痛的感覺讓她仿佛被奪去了呼吸一樣險些窒息，如果不是這些人她也注意不到姐姐的手還在動，所以她近乎膜拜一般的伸手去握住了蘇芸的手。
她們是至親的姐妹，即便她隻是手指動一動，蘇芷染也能基本上猜出蘇芸的意思。
雖然她此刻安靜的閉著眼睛，不是因為失去了全部的意識，相反的，她的意識還很清晰，路邊的那些圍觀的人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刺激著她的耳膜。
她想要告訴蘇芷染不要去在乎那些人說的話，她悲傷的想要將蘇芷染攬進自己的懷裏。
蘇芸多麽懂得蘇芷染，那是她的妹妹，他們這些人這麽惡意的中傷她，蘇芷染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她太清楚了。
可惜她倒在地上連眼睛都沒有辦法睜開，就更加不用說抱著她細細的安慰她了。
蘇芸高興的是自己的心意蘇芷染都懂，在她握住了自己的手的一瞬間，她就不再掙紮了，任由自己的思緒沉沉浮浮。
要說最開始蘇芷染還能感受到蘇芸在為自己的生命而掙紮，可是卻在她握住了蘇芸的一瞬間，那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卻覺得和當初她暈倒被推上急救手術台時，模模糊糊聽到為自己動手術的醫生說孩子保不住了的感覺很像很像……
蘇芷染已經禁不住再一次失去珍貴的人的打擊了，所以她在一瞬間完全不管不顧的抱起了蘇芸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姐姐，你醒來好不好，我不跑了，我乖乖的聽你的話，我隻要你醒來！”
“我什麽都沒有了，隻有你了姐姐，我們說好要離開這裏的，為什麽你要在這個時候丟下我，你趕緊醒來好不好，我不猶豫了，你不要給我開這樣的玩笑。”
她將蘇芸緊緊的抱在懷裏，明明那樣傷感的樣子，就連說出來的話也應該是聽著落淚聞著傷心的，可是卻還有死死的不放過蘇芷染。
“早幹嘛去了，這個時候知道哭了，要是這姐姐出了事，全是這個妹妹的錯，還在這裏貓哭耗子，她姐姐就是讓她給拖死的！”
“哭有什麽用，這會兒後悔？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買，人心喲！這個姐姐可真傻。”
那樣難堪的言論讓她抱著蘇芸幾乎哭暈過去。
很快救護車就停到了這一片幾乎被圍觀群眾所堵死了的公路前，救護人員的動作很快，隻是蘇芷染抱著蘇芸不撒手的樣子還是讓匆匆趕到的醫護人員很是為難。
“小姐，請你放開傷者，讓我們救治好麽？”
醫護人員的輕言相哄蘇芷染置若未聞，一點兒反應都不給這些人，依舊緊緊的抱著蘇芸的身體哭個不停，就連她身上的衣服都被蘇芸的鮮血給染紅染透了。
蘇芷染之所以會哭得那麽厲害完全就是因為蘇芸是為了救她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又加上圍觀的那些人的議論全是指責她的，她自然受不住了。
因為失去孩子，她的精神本來就不正常，平常隻要受了什麽刺激就會無視所有的人，隻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麵，一方麵抑鬱，更加有自閉的傾向，現在也自然不例外。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甚至無法像正常人那樣思考，將蘇芸交給醫護人員去救治。
隻要有誰強行的想要將蘇芸從自己的懷裏拉開，蘇芷染都會覺得那是想要和自己搶人的壞人，那樣她不僅不會將蘇芸鬆開，反而抱得更緊。
蘇芷染的精神意識不正常，這個問題久經臨床各種醫療問題的醫護人員們自然看出來了，更加明白對蘇芷染不能用強的，否則刺激了她更加麻煩。
幾個醫護人員漸漸不將她團團圍住，也不去試圖將蘇芸從她的懷裏抱出來，企圖讓她的全身都放鬆下來。
而蘇芷染也確實在他們不再為難自己之後，鬆了鬆抱住蘇芸的力道。
幾個醫護人員幾乎是抓緊了一切的機會，知道蘇芷染的警惕心已經放鬆了，這個時候就是最佳的機會，幾個人互相給對方打了一個眼色，一邊小心翼翼的退開，而另外又有一個迅速的做出反應準備。
隻見那個準備的醫生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將自己手中的麻醉針紮進了蘇芷染的胳膊之中，然後迅速推藥。
藥效來得很快，蘇芷染暈了過去，蘇芸也終於有了得到救治的機會，除了地上的那灘血，圍觀人群散去得很快，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