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我是多麽的絕情
秦叔馬上轉過頭去看,回頭入目的正是蘇芷染那張帶著幾分笑意的臉,她坐在輪椅上,身上一如往常的散發出十分柔和的氣息,讓人看著就覺得十分的心安。
看見蘇芷染回來,秦叔馬上起身,對著蘇芷染點了點頭,然後敲了敲病房的門,聽見裏麵傳來許福生同意的聲音,這才將門打開,對著裏麵還沒有來得及將自己難以自控而留下來的淚水拭去的許福生很是恭敬的說:
“少奶奶回來了。”
看到敲門的是秦叔,許福生很坦然的拿起自己口袋裏的手帕擦了擦,動作卻在聽到秦叔的話的一瞬間頓住了,他動作自然的將手帕再次收回了口袋裏麵,然後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恢複了以往嚴肅的表情。
在秦叔起身去敲病房門的時候,宋陽也很識相的跟著一起起來了,然後很自然的走到了蘇芷染的身邊,幫她推輪椅。
蘇芷染剛要拒絕,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將拒絕的話說出口,宋陽就已經先她一步說出了讓她完全不能拒絕的話。
“你剛做完複健,還是讓我推你過去吧!”
蘇芷染剛進病房,就看見許福生在許略晨的床邊對著她笑得和藹,衝著她招了招手。
“你回來了?來,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談談。”
聽到許福生說有事要跟自己談,蘇芷染的心立馬緊了一緊,然後自己在心裏忍不住暗自猜測了起來,他到底想要跟自己談些什麽。
她的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甚至還有些害怕,如果許略晨因為自己醒不過來了,老爺子想要怪罪她的話,她一點兒多餘要說的話都沒有,不管許福生是要趕她走還是讓她以後都守著許略晨的身邊照顧他,她想哪怕許略晨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
這麽想著,蘇芷染反而心裏一陣安定了,就連聽到許福生說要跟她談談而情不自禁捏緊了輪椅架子的手也稍微鬆了一點,見許福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勉強的對著她笑了笑,這才將目光放在許略晨的身上。
在許福生說了要和蘇芷染談談的時候,宋陽就將她推到了許福生的麵前,然後和秦叔一起退出了病房,直到聽到背後響起關門的聲音,蘇芷染才慢慢講目光移回和許福生對視的平行線。
“您想和我談些什麽?”
許福生自然看得出來蘇芷染麵對自己時的緊張,他也不拐彎抹角的了,看著蘇芷染,很直接的提出了自己這次忽然來醫院目的。
“我要談的事是關於小未的,我想要讓小未改回姓許。”
這個要求無疑讓蘇芷染驚呆了,她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望著許福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不容易將自己從震驚的情緒之中拔出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呆呆的反問了他一句。
“您是說……要讓小未改姓許?”
可以說蘇芷染會表露出這樣的情緒完全在許福生的意料之中,畢竟她一個人辛辛苦苦的將蘇小未給拉扯大,即便是嫁給了許略晨,在她的心目之中,蘇小未也一定是她一個人的負擔,哪怕蘇小未原本就該姓許,但是這樣忽然的提出來,又是在這個時候,難免讓人以為這是要將蘇小未從蘇芷染的身邊奪走。
看到蘇芷染一陣後怕得恨不得跑出去的樣子,許福生也知道自己說得太過突然了,隻怕會嚇到蘇芷染,但是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解釋。
“你知道,略晨現在一直醒不過來,我不能沒有一點兒打算,將小未改姓許本來就是名正言順的事情,現在不過是走一道程序讓他認祖歸宗,他隻有堂堂正正的成為了略晨的兒子,以後這些屬於略晨的東西,我才能安心的全部交到他的手裏。”
許福生不解釋還好,他越解釋反而還讓蘇芷染的心裏越是不安,老爺子說要如果許略晨醒不過來,蘇小未就會將原本屬於他的東西全部接過去,但是話都是說得好,且不說他的前麵還有一個許世清,就是許家其他的人隻怕也不會同意,蘇芷染頓時就猶豫了。
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憂愁,她現在的神經處於極度敏感的狀態,她在懷疑,老爺子這麽輕易的就說出了要將屬於許略晨的東西傳給蘇小未,難道就不怕蘇小未現在還小,而她如果起了歹心,然後將許家的這些全部據為己有麽?
還是說老爺子在給小未改姓之後,會有什麽其他的後招,甚至是像電視劇裏演得那樣,再想盡了千方百計的給小未改了姓之後,作為母親的她就會被趕出許家,然後再也沒有辦法見到許略晨和蘇小未了麽?
如果真的像蘇芷染猜測的那樣,她覺得自己的頭皮都是一陣發麻,看著許福生慈眉善目的樣子,蘇芷染一時間有些說不出來任何話。
“老爺子,您是略晨的父親,難道連您都不相信他一定會醒過來的麽?”
萬般無奈之下,蘇芷染能選擇的,隻有轉移話題,甚至她都不敢太過明顯的說出拒絕的話,但是許福生多麽精明的一個人,像她這樣恨不得將所有的情緒和心思都放在臉上的人,老爺子這種老狐狸,簡直一眼就能將她完全看穿。
她在擔心以後要和蘇小未母子分離,而他本來就不是會做出這麽絕情絕義事情的人,而且,蘇小未這麽有主見的人,又不是剛出生的小孩子,他選擇要和誰一起生活,他根本就攔不住,所以一切都是蘇芷染想多了。
就算是看出來了蘇芷染會這麽說完全就是因為害怕他提出過分的要求所以故意轉移的話題,但是聽到她這麽猜測自己,許福生的心裏多多少少都還是有些悲哀的。
輕歎了一聲,許福生臉上的表情更加的悲傷起來,抬眸掃了一眼蘇芷染,然後將目光放空,像是在看向許略晨,但是實際上又並不像。
“染染啊……難道在你的心裏,我就是一個這麽絕情的人麽?是,我的確曾經在年輕的時候做過很多的錯事,甚至是因為這樣才讓略晨他恨不得永遠不理我,但是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我的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難道我還能狠毒過老虎?”
許福生充滿了悲嗆的語氣說出的話讓蘇芷染的心幾乎都揪起來了,從許福生那次將她叫到書房裏對她一番推心置腹之後,她知道她不該這麽傷害一個深愛兒子的父親,但是她作為一個母親,又怎麽可能會希望自己和孩子各分東西呢?
見蘇芷染不說話,許福生也算是看到了希望,他將自己的思緒全部收攏回來,然後將自己要說的話全部理順,知道蘇芷染的心軟,在來醫院的路上,他就已經全部想好了,打親情牌是最好的辦法。
“因為我不僅僅是一個父親,更加是這偌大的許家的當家人,所以我才不得不考慮更多,不管我是如何考慮的,我最終都是不希望我的兒子受苦的,略晨他雖然從來不願意回許家,但是許氏是他媽媽留給他的責任,就是我也不能違背他母親的遺願,而現在他這個樣子,我不怕許氏從此以後如何,我怕的隻是如果我做出了錯誤的決定,那麽以後略晨醒來了,他的處境該是多麽的尷尬。”
作為一個父親,許福生做到了這個地步也確實不容易了,越是這樣蘇芷染設身處地的去想,就越是心軟,但是她到底還是有些理智在的,不會因為許福生的這麽三言兩語就完全忘記了她自己也是身處一個母親的位置。
“老爺子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是難道跟小未改姓了,那許家的局勢就能扭轉了麽?我和小未孤兒寡母的,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要小未接手略晨該有的一切,不服的聲音一定會很多,我不能保證,我和小未能夠沉著的應對這些事情。”
蘇芷染清楚的知道,如果真的要讓小未繼承了任何許家的東西,隻怕最反對的就是許世清了,他一定更加不會放過他們母子倆了,沒有許略晨的庇佑,她對上許世清還真是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老爺子,您應該也知道,現在迫害略晨的凶手還沒有找到,如果真的要將小未改姓了,那麽您能保證小未不會成為下一個略晨麽?我的丈夫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我不想再為了兒子,整天的提心吊膽。”
聽到蘇芷染這麽說,她悲切真實的情緒毫不掩飾的擺在許福生的麵前,倒讓他有些張不開嘴,但是他心裏又繃著一根弦,一直不停的告訴他,這已經是他能夠選擇的最好的辦法了。
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許福生知道親情牌他會打,蘇芷染比他更會打,還更加的能夠觸動他的心弦,隻怕不等他將蘇芷染給說服,反而她就已經先改變了她的主意,他既然來了就是帶著必定要成功的決心的,閉了閉眼,許福生馬上就想到了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