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諷刺與警告
“是阿雯在外麵？進來吧！”
就在白雯打算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許福生的聲音卻突然從書房裏傳來，她忍不住疑惑的轉頭看向房間裏的許福生，福至心靈似的，他也在這個時候突然的轉身，四目相對。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在她的麵前，他總是溫和的，似乎即便有了不好的情緒，在看向她時，他也總能換上最為平和的狀態，而她也正是因為他的溫柔平和而對他愛的義無反顧。
現在看來，她卻覺得自己並不懂他，他在她麵前時，從來沒有真實過，即便這是她最愛的樣子，卻也總是讓她感覺太過虛無沒有安全感。
因為他平和的目光，她心裏的不甘與難堪也忽然一下子全部消散了，仿佛平靜的心緒是可以傳染一般，她覺得自己的心瞬間清明了不少。
她的嘴角染上一抹溫柔的笑容，目光完全黏在許福生的身上離不開，沒去看書房門口保鏢的臉色，在許福生溫和的目光裏，她腳步輕巧的一步一步走向許福生，然後站定在了他的麵前。
原本是要在蘇芷染的麵前好好的耀武揚威一番，所以白雯的打扮也顯得很是盛氣淩人，她幾乎從來不在許福生的麵前穿高跟鞋，所以在看到她腳上那雙堪比恨天高的高跟鞋時，許福生的目光有了些許變化，但是很快就被他收了回去，沒讓白雯看見。
“你今天的打扮，不太適合你。”
他的語氣平淡，沒有什麽波瀾，完全不像是在和妻子說她的穿衣打扮，倒像是在陳述今天的天氣一樣。
白雯的臉頰卻有些燒熱，心神也隨之一震，她眉頭一皺，目光和許福生平視，他的眼底就像一口古井，沒有任何外露的情緒，也讓人難以從他的眼神裏辨別出他此時的情緒，她的心思微沉，臉上的笑容有些僵，抿了抿嘴，自認為不動聲色的反問一句。
“你不喜歡我這個樣子的打扮麽？”
好像被問到了什麽奇怪的問題一樣，許福生的目光很有深意的在她的臉上掃了一眼，然後依舊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樣子。
“還好，我隻是提醒你並不適合這個樣子的打扮，我不是造型師，也不知道你更適合什麽樣的，但不是這個樣子的。”
說來說去，白雯也沒能聽到自己真正想要聽到的東西，他說話太過公式化，讓她都覺得難以再繼續接下去了。
這個樣子的許福生卻讓白雯莫名的想到了許略晨，心裏暗想他們不愧是父子，都一樣平淡的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可是她卻找不到理由為什麽她會對父親愛得這麽深，卻厭惡兒子到如斯地步。
她覺得是因為，他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兩個人之間一時相對無言，他站在窗前看著遠方的目光太過深沉，讓她看不出到底是什麽意味，而她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話題開頭。
最終還是許福生先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從她出現在他的書房門口，他就已經料到了她來的目的。
他並不說破，也不插手，在他的底線範圍之內，他都任由她去了。
“關於三年前的事，我一直都知道。”
隻這麽一句話就讓白雯微微愣住，然後苦澀的情緒在她的心底蔓延看，一時間，她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眼光去看麵前這個和自己做了十幾年夫妻的男人。
她一直以為這個家裏不知道真相的人不止她一個，結果到頭來，她才是那個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這個家裏的人都知道，隻有她被瞞在鼓裏。
她張了張嘴卻覺得喉頭一片幹澀，幾乎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微微低下頭，她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有些手足無措，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為什麽你從來沒有說過，而且，是不是這件事不被曝光出來，你永遠都不會告訴我？”
她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太過激動了，可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覺得難以控製，剛剛才因為看到許福生而消散下去的被蘇芷染氣到的怒火在一個瞬間又重新被勾了起來。
他的目光依舊溫和，可是看向她時卻又多了幾分無奈，他的手掌忍不住覆上了她的肩膀，帶著幾分安撫意味。
“這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而且，裏麵還涉及到……小未的身世，若非到了這個境地，我不願意讓任何一個人知道，也希望盡可能的將事情的真相瞞住。”
雖然他這樣說是沒錯的，可是白雯的心裏卻還是有氣憤鬱結著難以消散，她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反駁。
他說得其實是沒錯的，作為一個當家人，他有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可是她越是理解就越覺得難堪。
他是許家的當家人不錯，可是他卻忘了，他更是她白雯的老公，他們是同床共枕的夫妻，還有什麽事是不能說的呢？這麽多年，她多了解他啊，隻要是他明明白白的說了不想讓她做的，她就從來沒有逾越過。
可是現在的情況又算什麽呢？就好像在嘲笑一切都隻是她的自作多情一般，無異於是在打她的臉。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長歎出來，抬起頭目光十分真摯的和許福生對視，表情無比認真。
“你不該瞞著我的，我是你的妻子啊……”
她的話仿佛一個錘子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裏，令他的臉色微變，瞳孔微縮，就連手上的力氣也都大了幾分。
他的麵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根深蒂固的存在他心底的那個女人，曾幾何時，她也曾如白雯一樣，仿佛怨念又仿佛自怨自艾般幽幽的長歎出這句話。
“你不該這樣，我是你的妻子啊……”
她們之間何曾相似，幾乎都要讓他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他心底的記憶還是他自己的幻想。
他臉上的一切情緒最終都化成了對她的愧疚，他的表情有些赫然，隨後才很是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
“對不起。”
這該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讓許福生這樣的男人用如此真摯的語氣說出這三個字，她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複雜了起來。
她要的從來不是他的一句對不起，或者是他對自己的愧疚，他想要得到他完整的愛，不是憐惜，隻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卻從未能如願。
他的一切深情都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和對方的兒子，而她，什麽都沒有。
即便得到的不是她想要的答案，白雯卻知道這算是許福生能作出的最為極限的舉動了，她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能太貪心，反複默念十遍才讓自己的臉上多了幾分因為他的這三個字而顯現出來的感動。
她主動的上前一步，然後伸出手環住了男人的腰，甚至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身體在她靠近時雖然有幾分僵硬，卻並沒有將她推開，而是選擇了默默接納。
近距離的接觸，哪怕是一絲極細微的動作，她也能清晰的感覺到，如果不是心裏有十足的把握，她也不會有這麽主動的動作，可越是這樣，她的情緒就越是低落。
他這樣的紳士，這麽有風度，會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如果這個女人不是她，而是別的女人，他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舉動，但一方麵又知道，一切都沒有如果。
……
從書房出來，蘇芷染的心情雖然算不上愉悅，但是至少沒有那麽多的擔憂了，她很清楚，在許家，許福生的態度代表著什麽，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在白雯的麵前有那麽信心滿滿的舉動了。
即便已經很克製了，但是她的臉上依舊保持著愉悅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揚，神采飛揚的模樣根本看不出她是那個外麵傳的沸沸揚揚的醜聞的女主角。
她嘴角邊的笑容在看到李晴的一瞬間迅速的凝固，然後換上了冷然的一麵。
李晴手裏拎著自己新買的手提包，一副要出門的打扮，似乎也沒想到會和蘇芷染撞上，臉上不算愉快的表情也在一瞬間變的冷淡。
她的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蘇芷染的身後，仿佛在猜測她這是從哪裏過來的，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她就頓時反應了過來，然後臉上的揚起了一抹客氣的笑意。
“大嫂你進門不到三個月，就讓我們許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公眾的視線裏，真是好手段呢！”
她臉上的笑容很是諷刺，就連眼神都帶著幾分嘲諷，她這個樣子分明就像白雯準備好出擊的樣子，卻又要比她的段數差了一大截，她麵容上的得意太過明顯。
如果蘇芷染在書房裏受到了委屈或許此刻的她聽到這句話會有點反應，但是現在她顯得毫不在意。
“多謝提醒，你和我比確實還差了一大截呢！”
這分明就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李晴還沒見過這個樣子的蘇芷染，頓時一口氣沒提上來，臉上憋得通紅的。
“哼。”
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李晴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冷哼一聲高傲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