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哭什麽哭
許若梧雖然不知道李晴為什麽那麽討厭蘇芷染,也搞不懂為什麽明明自家媽媽在外人麵前時表現的和大伯母的關係那麽好,可以一轉眼她就過來讓自己不要和他們接觸。
可是她還是清晰的看清楚了在媽媽提起大伯母和小未時,臉上和眼神裏的厭惡——她知道她一定是討厭極了小未和大伯母,雖然她猜不到原因。
望著自己的媽媽,許若梧竟一時說不出話,讓她從此不要和小未來往,她是怎麽也做不到的,她從來不知道和小夥伴在一起玩耍是多麽的快樂,可是有了蘇小未陪她之後,她知道了,是蘇芷染讓她感受到了什麽是母愛,所以她不能輕易的將他們推到離自己遠遠的地方。
人在享受過了某件事之後,並且感受到這件事帶來的愉悅感之後,猛然讓他不要再做這件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會猶豫,會不舍,而此刻的許若梧也同樣是這樣,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玩伴,真要她這麽輕易的放棄,在過上從前那樣孤獨得沒有朋友的生活,她一點也不願意。
可是在她麵前的不是別人,是她的媽媽,她不敢將自己的猶豫和不願意說出來,所以她低著頭沒有說話。
李晴也知道自己這麽要求很不人道,也知道自己的女兒對蘇芷染的依賴有多重,可是越是這樣,她才越是不能放之任之,她必須要為了自己的以後,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斬斷,她的女兒怎麽能和她不喜歡的人在一起言笑晏晏的。
見許若梧遲遲沒有說胡表態,李晴心裏的火氣頓時蹭蹭蹭的往上竄,心裏忍不住冒火的想:她蘇芷染到底有什麽好的,她的丈夫放不下,她現在隻是讓她盡量少和那個女人來往,她的女兒都舍不得。
李晴一把揪住了許若梧的衣領,強迫她和自己對視,她臉上惱怒的表情頓時清晰的出現在了小丫頭的眼底,她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心裏頓時有些後怕了,還沒來得及求饒,就聽見她惡狠狠的聲音響起。
“許若梧,你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她蘇芷染是什麽人,你寧願要和媽媽作對,讓我不開心也舍不得和她不要來往麽?我告訴你,以後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和他們母子兩個來往,我就把你送到國外去,讓你再也看不到他們,也看不到爺爺。”
許若梧的年紀雖然小,但是也聽得懂媽媽說的把自己送去國外是什麽意思,她聽家裏的傭人跟她說過,大伯以前就被送到國外去了的,要一個人在一群聽不懂話的人包圍的地方生活,再也見不到自己熟悉的人,那樣的生活想想都能讓小丫頭連連搖頭。
滿意的看到孩子臉上出現的驚恐的表情,李晴知道自己如果不說這些話嚇嚇她,隻怕她永遠都會猶猶豫豫的不肯表態。
果然,許若梧在聽到送去國外這樣的話之後,馬上拉了拉李晴的睡裙衣角:“媽媽,不要把我送到國外去,我要在家裏,我以後會乖乖聽話,你不要把我送走,我會聽你的把爺爺哄好,你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
許若梧隻聽李晴說要把自己送走就嚇到了,卻不知道她的命運其實都掌握在許福生的手裏,如果沒有他的同意,李晴的話說得再打也僅僅隻是說一說罷了!
你看,小孩子就是這麽的天真,你隻要隨口說幾句威脅恐嚇的話,她就馬上繳械投降了。
聽到女兒的回答,李晴非常滿意,可是看到她紅紅的眼眶和在眼眶裏打轉的淚花,她的喜悅頓時就消散了一大半。
她最不喜歡小孩子哭了,隻要一開口大哭必定套吵得她頭腦發漲,所以在許若梧小的時候,隻要她一張嘴哭,她就立馬把她扔給傭人,到最後,她看到許若梧就躲,生怕她一靠近自己就開始大哭。
不耐煩的將小丫頭推離了自己的身邊,讓她在離自己一米遠的地方站好,然後像是怕她一個忍不住就像小時候那樣哇哇大哭起來,冷著一張臉,喝斥:“哭什麽哭,你就那麽舍不得他們母子倆?那你認那個女人做媽媽啊!你還委屈了是不是,不許哭,你以為你還是小時候,有點什麽事就哭,憋住!”
被李晴的嗬斥聲嚇到了的許若梧頓時連哭都不敢哭了。
憋著的聲音一點沒發出來,可是眼淚卻是怎麽都忍不住了,又怕媽媽看到自己的眼淚會更加的厭棄自己,便隻低下了頭,什麽都不說,任由她在自己的頭頂上指責自己的不是。
大概李晴也覺得自己做到讓女兒再不敢和蘇芷染母子倆有什麽牽扯就夠了,也煩透了看見她這副遭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樣子,說了兩句便不再說了,起身時仍不忘了最後的提醒。
“你最好明白我這是為了你好,想清楚到底誰才跟你比較親。”
說完,李晴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隻留許若梧低著頭站在原地眼淚像斷線了的珠子一樣,一滴借著一滴的落下,滲透在了地板上鋪著的毯子上麵,沒有一點痕跡。
原本困極了的她在經過了李晴的這麽一番敲打提醒之後,幾乎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了,可是冰冷的氣息慢慢的覆蓋在她的小身子周圍,還是讓她忍不住爬到了床上。
沒有了李晴在,她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哭泣了,這個夜晚年幼的許若梧如同一隻受傷的幼獸一般在安靜的空氣中低泣著,最後沉沉的睡去了。
……
第二天便是蘇小未和許若梧回幼兒園的日子了,一大清早兩個孩子就被傭人的敲門聲驚醒,然後各自穿好衣服下樓。
早餐已經備好了,等許福生下樓之後,他略微提了提依舊讓秦叔和宋陽將兩個孩子送去幼兒園便安靜的各自吃起了早餐。
李晴當然知道自己這邊才剛剛叮囑了女兒讓她不要和蘇小未走得太近,那邊她就要和他一起被送到幼兒園了,自己說得話很有可能就在他們呆在幼兒園的這段時間內不奏效了,便想提一提跟許福生說不要讓許若梧去幼兒園了。
可是每一次她想說話時,都會被許福生帶著壓力的眼神給逼退,便也不敢再提。
早餐吃完,照例許世清和許略晨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駕車去公司,而蘇芷染在目送了丈夫的車子離開之後便開始忙碌起將兩個孩子送去幼兒園的事,雖然不是她親自去送,可是他們要帶走的東西卻是她一樣一樣清好的。
李晴一反常態的沒有對許若梧不管不顧,反而帶著兩個傭人進了女兒的房間,幫她收拾,隻是為了不讓蘇芷染再有接觸到自己女兒的機會。
蘇芷染隻當她是開了竅,覺得自己以前對不起孩子,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幡然悔悟了才會開始學習著怎麽當一個合格的母親,隻是對著李晴帶在身後的傭人交代了幾句,便安心給蘇小未收拾起東西。
很快就到了將兩個孩子送走的時間,蘇芷染並不像之前一樣因為舍不得蘇小未,每一次都要在他走之前摟著他大哭一頓,差點誤了時間,這一次她的笑容雖然看起來有點勉強卻並沒有一點兒哭過的痕跡。
看到李晴不僅親自帶人幫許若梧收拾東西,居然連她要走時都沒有因為覺得浪費時間而缺席,不禁更加相信李晴是洗心革麵想要給許若梧多年來沒有母愛的彌補了。
看到傭人手裏鼓囊囊的一個背包,蘇芷染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雖然她前麵都已經交代過了他們該收拾些什麽,可是畢竟不是自己收拾的,而李晴也是個沒有經驗的,所以她還是不太放心,很自然的想要從傭人的手裏將包裹接過來打開檢查檢查。
還沒等她的手碰到背包,李晴就一臉的不爽快,好像自己侵犯了她的什麽東西似的:“大嫂這是要幹什麽?”
蘇芷染知道李晴最要麵子並且還總是裝出一副多麽愛護許若梧的樣子,心裏想著她大概是不想讓自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在這裏下了她的麵子,所以才會連自己碰到許若梧的包都會這麽警惕。
“我怕傭人不細心,把若梧的東西收掉了,想檢查看看,畢竟他們不經常回來,去了那裏缺了什麽也不方便聯係。”
對於蘇芷染的說辭,李晴隻是冷哼了一聲,直接從傭人的手裏將包給接了過來,總歸是不讓蘇芷染碰到。
“不勞大嫂費心了,該準備什麽,該檢查的我一樣都沒漏,大嫂還是把自己兒子的東西管好就行了,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會管的,另外,大嫂大概還不知道這種貴族式的幼兒園有一個很好的地方吧!那就是孩子如果缺了什麽的話,老師知道了會直接幫她買回來,至於賬單會直接送到家長手裏的。”
李晴故意頓了頓,臉上的表情有些諷刺,像是在嘲笑蘇芷染似的,突然她的表情微微一變,裝出驚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