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經不起一點風浪
書房裏，一片寂靜，隻偶爾有叩擊桌子的聲音不緊不慢的有一下沒一下的響起，許福生獨自坐在老板椅生，神色有些不明，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書桌上的某一本文件眨也不眨。
“扣扣——”
敲門聲打斷了許福生的思緒，讓他條件反射似的坐直了身子，輕咳一聲，叫了句進來，門才從外麵被推開。
隻見秦叔手裏端著一壺茶，熱氣從壺嘴嫋嫋升起，濃鬱的茶香幾乎子啊一瞬間占滿了整個書房，許福生最是愛茶的，嘴角因為聞出秦叔手裏端的正是自己最愛的清明雨前龍井而微微上揚出一抹弧度。
“泡茶這樣的小事，就交給傭人去做就好了，你怎麽還要親自動手。”
秦叔淡笑不語，將手裏的托盤整個放在一旁的茶幾上，動作熟練的為許福生沏出一杯茶，將它遞到聞到茶香就忍不住挪地方坐到沙發上的許福生麵前。
他的口味秦叔調了十多年，怎麽可能會不了解，茶水的溫度剛剛好，正適合入口，小啜一口，唇齒留香讓他忍不住喟歎一聲好茶。
“果然還是你最明白我的口味，這樣的茶，隻有你沏出來才不算糟蹋了它。”
而秦叔也為自己沏上一杯茶，捧在了手心之中，兩人對坐毫無主仆之分，倒像是相交多年的知己一起對坐飲茶一般。
“二少爺……似乎還是在打小少爺身世的主意。”
秦叔一向不怎麽喜歡說廢話，每次開口都必定要點明主旨，這一次也同樣不例外，明明那樣驚心動魄的一件事，卻被他風輕雲淡的一句話說完。
許福生飲茶的動作一頓，眉頭忍不住微微蹙起，聽到這句話，感覺自己剛剛入口的茶似乎都沒了第一口的香醇，隻剩下苦澀了。
無奈的將茶杯放下，許福生不滿的將茶杯往秦叔的麵前一退，很是掃興的樣子。
“在品茶的時候說這些，老秦，你可真是掃興！”
起身站在書房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夕陽，許福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老了，不然怎麽會如此的優柔寡斷呢？想曾經年輕時，他也曾是商界殺伐果斷的戰神。
許福生不品茶了，秦叔自然也隨著他起身，站到他的身邊，隻聽到自己跟了十多年的男人，輕歎一聲。
“老秦，我們真是不服老不行啊！現在這都是年輕人的江山了，而我們……也就能在這品品茶，下下棋，看看夕陽了。”
許福生此刻是因什麽而起的感慨，秦叔很是清楚，說話兜圈子不是他的風格，他也學不會許福生那麽文縐縐的說話還意有所指，心思一轉就馬上開了口。
“老爺還是下不了決定處理二少爺，是怕集團內部出大亂子，所以，大少爺進集團接手事務迫在眉睫。”
是了，縱觀他許福生在商場上叱吒了半輩子，閱過之人不計其數又怎麽看不出侄兒許世清的野心不小，在集團裏也頗收了不少得力幹將，他隻是不說而已，哪個男人沒點野心，就連年輕時的他，也同樣是野心勃勃，看到這樣的侄兒何嚐不是看到了他曾經的自己？
“我雖然對從小養在自己身邊的侄兒下不了手，但是，如果他的野心膨脹到了快要掌控不住的地步——我是不會允許的。”
男人有野心是好事，可作為他許福生的侄兒，又是他選定的打算給兒子做輔臣的人卻野心無限膨脹就並不是一件好事了，他雖然下不了手，卻並不一定不能給予他適當的警告。
“許家……還能有多少平靜的日子呢？”
許福生的歎息讓秦叔的心裏一驚，詫異的望著麵前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之中的男人：“老爺，是察覺到了什麽麽？”
秦叔渾身充滿了警備的樣子讓許福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以作安慰：“不是察覺到了什麽，隻是感歎罷了，像我們許家這樣的富豪門庭，不過都是表麵的平靜掩蓋了內裏的波濤洶湧，隻要一點點的差錯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這番解釋雖然讓秦叔心安了不少，可一想到平靜了多年的許家會經曆一場誰也無法預料的風波，他就忍不住多想。
一時間書房裏靜謐無言，許福生與秦叔並肩站在落地窗前靜默的望著緩緩下沉的夕陽，卻各自心懷其事。
……
晚飯時分，白雯匆匆從外麵趕回來，正巧趕上開飯，除卻李晴不在，這也算是許家最熱鬧的一次晚餐。
在許若梧的強烈要求之下，她被安排在了蘇小未的身邊，兩個孩子親親熱熱的，你為我夾一筷子菜，我為你夾一筷子菜。
蘇芷染還因為許世清下午所說的話而介意著，心裏擱著事，自然不能好好的用餐，而許略晨一向冷冷淡淡的，許世清和他搭話，他也就三兩句就打發了，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
“李晴的身體怎麽樣？”
許福生的突然出聲幾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而這句話也並沒有指明是問的許世清還是剛從醫院回來的白雯。
雖然很不想提起李晴，可一家之主問起來，作為丈夫的許世清還是擱下了筷子，認認真真的回答著：“她還好，醫生看過，恢複情況還不錯，我有請了護工照顧她，大約半個月以後就沒什麽大問題了。”
許福生點頭應了一聲，算是了解了情況，又對著白雯說：“你今天給她送的補湯以後她住院的這段時間就多送幾次，早點康複回家，沒什麽大問題總住在醫院也不好看。”
白雯心裏雖然疑惑怎麽她早上說要讓李晴早點回家休養他還一副不怎麽讚成的樣子，倒是才過來幾個小時，到晚上又像是急著催她回家來似的，仍舊點頭應下了。
交代完這些，許福生便先擱下了手裏的碗筷，用傭人遞上來的茶水漱了口之後，起身便要走，卻突然像想到什麽了一樣，轉身對著許世清開口道：
“世清，你吃完飯到我書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