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名叫複仇的酒

  回到寵物醫院的時候,一個人照看寵物的忙得不行的小九一看到許略晨就眼神哀怨,顯然是對他出去了這麽長時間不滿意。


  ——小九是許略晨的助手,也是這個寵物醫院除了許略晨這個醫生之外唯一的助手,許略晨不在,當然有的他忙的。


  許略晨好心情的對小九眼中的哀怨視而不見,抱著小泰迪放在了一個小籠子裏麵。寵物醫院裏的動物不少,而小泰迪還沒有適應新的壞境,為了它的安全著想,現在把它放在籠子裏最為穩妥。


  小九正納悶許略晨從哪裏抱回了一隻狗,就見許略晨走進了辦公室,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紙,展開紙,裏麵包著一些餅幹。


  小九好奇的吃了塊餅幹,入口的味道不是特別的香醇,他知道許略晨喜歡甜食,不由納悶道:“幹嘛買這麽淡的餅幹?”


  許略晨聳了聳肩:“店主送的。”


  小九好奇的問道:“花茶店的店主?”


  許略晨點了點頭。


  小九的眼中一時多了幾分深意,看向許略晨調笑道:“看來某人又擄獲了一枚芳心,我去買了那麽多杯茶,都沒見店主送過什麽。”


  許略晨本來不想理他,但是看著他意有所指的眼神,為了不要有不必要的誤會,隻好告訴了小九今天發生的事情。


  小九聽到原因,不由笑道:“沒有想到店主不僅人長得漂亮,又特別的善良,看來她很喜歡小動物。”


  聽完了所有的八卦,小九就出了辦公室去看著那些病了的寵物,倒是許略晨坐在原地,搖頭道:“不僅人長得漂亮,又特別的善良,還很喜歡小動物嗎?”


  這麽多年,他可沒有遇見一個表裏如一的又善良又漂亮的人。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許略晨成了花茶店的常客。


  蘇芷染雖然疑惑他為什麽時常過來,又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不過看著他在角落離看書,也是一幅美麗的風景,她自然不會拒絕風景入眼。


  更何況有他在,生意好的不是一點半點。


  一來二去,兩個人也時常在店中沒有什麽顧客的時候聊聊天,大多都是在聊這個書架上的書,蘇芷染驚訝的發現,自己喜歡的這些書,許略晨也看得很多,兩個人聊起來異常的有共同話題。


  許略晨雖然平常看書的時候顯得並不多話,但是和蘇芷染聊天的時候,卻是能言善語,一天說話的字數倒是抵得上以前一個星期說的話。隻是蘇芷染當然不知道他以前是多麽安靜的人,而他自己也不會察覺到自己的特別之處。


  不過多數時候,店子裏的顧客還是很多的,尤其是有人透露出許略晨常常來這家花茶店的消息,店子裏的女生就越來越多了。人多的時候,許略晨還是在角落裏看書,仿佛身旁的一切都不會影響到他的寧靜,而蘇芷染忙碌過後能賺到不小的收益,倒是在考慮要不要請許略晨做自己店裏的吉祥物。


  店裏真正的吉祥物是蘇小未,長得可愛說話討喜,萌翻眾人。蘇小未是店裏與許略晨說話說得最多的人,許略晨沒什麽表情,可對蘇小未卻沒什麽威力,而他和許略晨聊天能夠得到自己喜歡吃的餅幹,兩人“各取所需”,相處的無比融洽。


  連蘇芷染都沒有發現,蘇小未與許略晨之間的關係非常的好。


  ……


  在花茶店的日子過得平和而又安靜,安靜到蘇芷染以為自己能夠忘了以前發生的事情。


  隻是,命運像是不想讓她過得安穩平和似的,總在她心平氣和的時候給她重擊。


  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來到蘇芷染的花茶店,打破了她的寧靜。


  那天下午,店裏的人並不多,許略晨坐在店子的角落裏安靜的看著書,幾個女生坐在一旁偷偷的瞄著他,並不吵鬧。


  蘇芷染享受著忙碌過後的清淨,坐在店子的另一個角落看著書,書櫃裏麵擺了那麽多的書,有她看過的,也有她沒來得急看得,但總歸是她感興趣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中年男人來到了她的麵前,語氣沉穩的問道:“請問你是蘇芷染蘇小姐嗎?”


  蘇芷染從書本中抬頭看向男人,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有一種另她不開心的預感。


  “我是的,請問你是?”蘇芷染禮貌的問道,示意男人坐在她的對麵。


  “我是你父母的委托律師。”男人說道,拿出了一份文件。


  他來這裏,是為了給了蘇芷染一大筆錢。


  蘇芷染聽他不停的說著以前的事情,才知道,原來,她的父母雖然已經破產,甚至人已經當啷入獄,但是在他們富有的時候,卻給蘇芷染買過一筆保險。


  雖然破產,但保險卻是無法被沒收的。


  “你的父母關於你接受這筆錢的要求是,要在你結婚之後繼承這一筆財產,所以結婚當天我就應該把錢給你的,隻是那天發生了意外,所以不能及時把錢交到你的手上。”男人說道,語氣中沒有一絲尷尬,仿佛婚禮當天發生的隻是微不足道的小意外,而不是蘇芷染那麽難堪的事實。


  他說,他找了蘇芷染三年,才找到了她。這一筆錢是蘇芷染父母的委托,他必須把錢交給蘇芷染。


  蘇芷染疑惑,他為什麽要這麽辛苦的找到她,而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錢給私吞,畢竟他是律師,會有一定的渠道,但是男人的話打消了她的警戒之心,他說:“我是你父母以前的好友,所以他們交代我的事情,我不能不做到。”


  蘇芷染咬著唇角,半晌才說道:“謝謝。”


  男人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又拿出了一個裝著合同的信封,遞到了蘇芷染的麵前:“這個是那份保險的合同,隻要你簽下名,那筆財富就屬於你了,這是你爸媽在入獄之前唯一能為你做的,希望你不要怪她們不能陪你。”


  蘇芷染看著信封,手指顫抖的接過。


  她從來就沒有怪過,即使生活的再幸苦,及時再想父母,她都沒有怪過父母。入獄不是他們可以預料到的,一切都隻能怪天意弄人。


  “我先為您調一杯酒。”蘇芷染接過信封說道,說完了她就匆匆的回到了櫃台的後麵,她怕再晚一秒,男人就看到了她快要流出眼眶的眼淚。


  還好蘇小未在這個時候,已經上幼兒園了,否則她不能對他解釋清楚的東西,又多了一樣。


  蘇芷染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在收到角落的許略晨略微關心的眼光後,還回了他一個笑意。


  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她也沒有被勾起什麽不好的回憶。


  許略晨看到她與平常沒有什麽區別的笑意,安心了下來,以為覺得她心情不好隻是自己的錯覺,便低頭繼續看著書。


  蘇芷染麵上的表情無比的平靜,手上的動作也沒有亂掉絲毫。


  她調好了酒,端到了男人的麵前。


  蘇芷染輕輕的勾唇,笑道:“這是花茶店裏唯一的酒類飲品,不知道味道如何,希望您不會嫌棄。”


  男人看著物色無味的酒,拿起酒杯喝了下去,味道苦澀,卻是回味無窮……


  這是一杯看不出這樣苦澀的酒,可一旦到了舌尖,卻是千回百轉,各種苦澀都在心頭……


  他歎了口氣,看著蘇芷染麵不改色的瀏覽著合同,然後簽下自己的名字,隻覺得自己的心如這杯酒一樣的苦澀。


  “堅強一些。”他拍拍蘇芷染的肩,這是他身為蘇芷染父母的朋友,唯一能給蘇芷染的安慰,“你的父母是愛你的。”


  蘇芷染點了點頭,眼淚被逼回去,隻是眼眶紅紅的,仿佛一隻受驚的兔子。


  兔子尚且能躲到無人的草叢之中,而她卻是沒有一個可以宣泄情緒的地方。


  男人又深深的歎了口氣,知道現在多說什麽都是沒有意義的,隻能讓蘇芷染自己走出自己給自己畫的牢。他擔憂的看了蘇芷染一眼,拿著合同走了。


  ——誰都不能幫她,她隻能靠自己。


  蘇芷染站在原地,看著桌子上尚未喝完的酒,毫不猶豫的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不是度數很高的酒,蘇芷染也並不是很容易喝醉,隻是她覺得,這一個所有的苦,都轉換成了醉,濃濃的醉意,讓她無所適從……


  ——要堅強,要堅強。


  蘇芷染不斷的告訴自己。


  因為自己無所依賴,因為自己孤單一人,所以她隻能堅強。拿堅強當武器,拿堅強偽裝堅強。


  父母破產的時候,她告訴自己要堅強;被李晴鬧上婚禮的時候,她告訴自己要堅強;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她告訴自己要堅強;一個人拉扯著孩子受盡苦楚的時候,她告訴自己要堅強;而現在她也習慣性的告訴自己,要堅強。


  她閉著眼睛,靜靜感受著酒精苦澀的味道,手指握成拳,指甲狠狠地刺向掌心。


  她在用這杯酒,提醒著自己,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忘掉的事情。


  ——這杯酒的名字,叫做“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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