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相思相見知何日
“我原先也很活潑的……”月華眨了眨眼,將眼裏幾不可察地落寞掃開,回頭笑著指了指大寶的小臉,“去打盆水來吧。”
大寶眨巴著大眼睛邀功似的看著月華。
月華輕笑出聲。
鈴鐺很快帶來一盆溫水,月華用帕子浸濕後給大寶擦了擦小臉。
擦完之後大寶立刻就把小臉貼了上來。
月華忍著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鈴鐺笑道:“我就說嘛,小姐的這個性子,連旁人親過的臉蛋都不樂意親,以後肯定會嫁一個一心一意的夫婿。“
月華不懂她的邏輯,“哪來的這些歪理?”
鈴鐺理直氣壯:“奴婢是跟小姐學的!”
大寶在月華懷裏蹭蹭,嗬嗬地笑了笑。
月華一把把他撈起來放到地上,舒了口氣對他道:“大寶,你太胖了。”
大寶:“哇……”
月華:“……”
手忙腳亂地幫他擦幹眼淚,管家不知何時站在了亭外。
“小姐,許公子來了。”
月華意外地挑眉:“他怎麽來了?還沒死呢?”
管家:“……”真不知自家小姐這個噎人的本事是跟誰學的。
月華幫大寶擦幹了眼淚,回眸看了管家一眼:“打發走吧,我不想見他。”
管家在見識過許公子在明王府裏搬磚剪花之後已經習慣了這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方式,聞聲淡定地應了一聲。
鈴鐺看著管家退去,回身對著自家小姐囁嚅:“小姐,許公子那天……”
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在見識了那樣一片血腥場麵之後隻怕再好的承受能力也會覺得不適,月華很理解鈴鐺此刻的心情。
“如果有一個人殺你全家,滅你族人,最後還不忘捅你一刀,你可願意原諒他?”
鈴鐺果斷搖頭:“不願意!”
“即使他為了向你道歉在你麵前自刎也不願意?”
“他殺的是我的全家啊,他殺了自己一個人有什麽用,我的家人都已經死了啊。”
月華聞言愣了愣,現在她的家人現在還好好的。
不知是什麽滋味地又將大寶抱回了懷裏,小家夥用小小的身軀溫暖了她冰冷的身體。
過了好一會兒,月華忽然低低地喚了一聲鈴鐺。
“小姐?”
“把他抱走。”
鈴鐺熟練地將小家夥抱到一邊,低頭時間自家小姐的衣裙上果然濡濕了一片。
月華指著大寶的鼻子怒道:“你都已經這麽大了,還總是尿在小姑姑身上,你再這樣下去小姑姑再也不抱你了!”
大寶:“……哇……”
鈴鐺:“……哈哈哈哈哈!”
月華無奈地扶了扶額,看著止不住笑的鈴鐺歎息了一聲。
鈴鐺抱著小家夥到西苑換衣服,瀾玉園裏有月華暫存的衣物,她便自己一個人到了西偏房更衣。
夏天的衣物單薄,月華將外裳脫下之後才發現裏麵的肚兜也濕了一角,正想將肚兜也脫下去換個新的,忽然變聽到門開傳來開門聲。
月華以為是鈴鐺,便輕聲吩咐:“去衣櫃裏拿新的……”眸子側過去的時候不經意瞥見門口人,月華險些尖叫出聲。
她連忙從一旁拿出剛才換下的濕衣服套上,轉身對著許言川喝到:“滾出去!”
許言川俊臉通紅地看著眼前的美景被薄薄的夏裳遮蓋,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月華說了什麽,風華俊逸的眸子動了動,他卻忽然抬步向裏麵走去。
月華瞪著他。
許言川姿態閑適的坐到椅子上,嘴上是風流不羈的笑容若不是他俊臉上還散步著紮眼的紅色,月華險些以為他是真的姿態自如。
“你我本就是未婚夫妻,你的身體我遲早都是要看的,早看一點晚看一點又有什麽大不了的?”許言川想起方才的散發著玉一般光澤的身體,身體不由有些燥熱。
“青天白日亂闖人房門,這就是許公子的教養?”
許言川無辜地說:“教養是什麽東西?能吃嗎?”
月華的衣物整齊套在身上,她的底氣便足了許多,聞言便嗤笑:“許公子當然沒有那種東西,您是誰啊,天上地下隻怕再沒有比您更不要臉的東西了。”
月華出身名門,言談從未如此粗俗不堪,若是尋常男子聽了隻怕會極不適應,許言川卻隻是輕笑了一聲道了一句:“過獎。”
月華被他氣笑了,“許公子真是好厚的臉皮,不請自來便罷,還敢……”月華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俏臉一陣紅一陣青,最後隻能指著許言川:“出去!”
許言川恍若未聞。
“好,你不出去是吧?”月華哼了一聲:“那我出去!”
月華從許言川身邊繞過,正要去開房門,卻被一隻大手一把拉住,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他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月華眼前景物一晃,唇上不知何時被覆上一片溫熱。
許言川在她唇上輕柔一吻,聲音沙啞又隱含痛苦:“月華,你到底要我怎麽樣?我隻想要你,隻要你就夠了……”前世被浮華的名利遮蓋了雙眼,卻忘了人這一輩子真正重要的到底是什麽,等到繁華落盡,他仍然一無所有,那個時候他就明白,也最珍貴的寶貝已經在他不知不覺中逝去了。
他向來剛愎自用,從來都不願意承認自己走錯什麽事情,月華乍一聽聞他如此說竟然有些愣怔,緩和了片刻才冷笑著推開他,用力拭了拭唇瓣,“不怎麽樣,你做過的事情我會一一還你,許公子莫在自大了,我少不更事時對你的感情不過是年輕氣盛,覺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不要臉皮地往前湊,現下我想明白了,人這一生啊,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幹什麽非要死乞白賴地去追求一個根本不喜歡自己的男人呢?”
她說著扯唇笑了,輕輕攏起耳邊碎發:“喜歡我的男兒遍地皆是,我何苦單戀與一個將我的真心踩在腳底下的人?”她很認真地注視著許言川:“許公子,你說是吧?”
許言川被她的眼神蠱惑,那裏麵看似清澈見底,實則淡淡風情,無形之中的誘惑比那些矯揉造作的魅惑更加吸引人心,他正要上前一步,忽然察覺耳邊一陣涼風劃過,他還未緩過神就感覺脖頸上一涼。
側眸看去,唇畔笑容溫婉含情的蘇月華執刀抵著自己的脖子。
他忽然記起她的話:喜歡我的男兒遍地皆是,我何苦單戀與一個將我的真心踩在腳底下的人?
是啊,曾幾何時,他也曾經將眼前這個女子的心踩在腳底。
果然是報應!
“不要以為你那一刀就真的能改變什麽,許言川,你太小瞧我了,且瞧著吧,你欠我的,我終歸會一點一點地還給你,連本帶利!”
月華在他脖頸上輕輕劃下一刀,轉身冷然出了房門。
木門的吱呀聲猶在耳邊,許言川靜靜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彈。
月華出了房門,正好和前者大寶的鈴鐺迎麵撞上。
鈴鐺見月華還穿著被大寶尿濕的那件衣服奇怪道:“小姐,是裏麵沒有你的衣裙了嗎?”
月華搖頭說:“沒有,隻有一隻惹人厭煩的癩皮狗。”
鈴鐺不明所以,正想問些什麽便被月華拽出了院門。
四月初八那一日,明王府永安郡主生辰,大宴賓客。
柴雨晴一大早便進了明王府的大門,她乖乖地對著眾位長輩行了禮打了招呼,然後就把月華拉出了門。
她與明王府中人早已熟識,所以大家並沒有察覺不對,看著二人走遠便又繼續說笑起來。
月華隨著她一路出了正廳走到瀾玉園,最後停步在前方海棠花叢前,眼神瞥見不遠處少年清雋的背影,微微紅了紅臉。
柴雨晴看著她的樣子嗔道:“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訴我,還是我發現我那傻弟弟不對自己問出來的,月華,你實在太不講義氣了!”
月華垂眸道:“眼下之事杳無定數,我是擔心……”
柴雨晴問:“擔心我不同意?”
月華搖頭,“我是擔心我給不了他幸福。”
柴雨晴嗬嗬一聲:“哦,那沒關係,隻要你娶了他就好了。”
月華:“他是一個男人。”
柴雨晴:“那他嫁給你就好了。”
月華:“……”
二人話音落下,月華抬眸看向前方已經走過來的柴玉澤,忍不住微微笑了下。
柴雨晴推了推月華:“我去外麵給你們把風,你們快點啊。”
月華還未來得及說話,柴雨晴便擺手走遠了。她回眸看向柴玉澤,卻見他正眼睛亮晶晶地瞅著自己。
月華看著他白皙的麵龐上不知是何緣故冒出的一抹紅,忍不住樂出了聲。
柴玉澤問她:“我很好笑嗎?”
月華搖了搖頭,嘴角還是殘餘一點笑容:“沒有。”
柴玉澤拉過她的手放在手心,忍不住仔細揉搓了兩下才抱怨道:“我好想你。你卻都不來見我。”
自二人月明湖那一遭之後柴玉澤曾經偷偷命人給她送過幾次信件,大都是邀她出去相見,月華卻一直礙著心裏那一點小女兒家的羞澀心思不好意思相見。
月華想到這裏又是一陣羞臊,前世今生都活了三十餘歲的人了,竟然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