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對泣

  在女人手中的盤中因為驚嚇而掉下去的時候，羅子淩像被諸神附身一樣，身手敏捷地衝上前，一把抄住了落下去的盤子。


  盤子很燙，燙的他差點叫出聲。


  趕緊另外一隻手也上去，兩手各端盤子一角後，終於不燙手了。


  讓他非常滿意的是，盤中的菜居然沒一點撒落下來。


  趕緊把盤子放到餐桌上。


  趁擺放盤子的時候，羅子淩非常快速地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把眼睛。


  擦掉滾落下來的眼淚後，他這才緩緩地轉過身，紅著眼麵對那個女人。


  淩若楠早已經泣不成聲了，她的眼淚就像決了堤的水壩一樣，滾滾而下。


  但她又努力想笑，結果怎麽也笑不出來。


  羅子淩也想笑，但同樣笑不出來，嘴角往兩邊扯的時候，他的眼淚流的更歡，怎麽都止不住。


  看到羅子淩也是淚流滿麵，淩若楠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哭出了聲。


  羅子淩很想走過去，替她擦掉臉上的淚，再撲到她懷裏，大聲叫一聲“媽媽”。


  但麵對淚流滿麵的淩若楠，他覺得兩腿似有千鈞重，怎麽也邁不開，最終還是站在原地，就這樣看著越哭越傷心的淩若楠。


  臉上有水珠掛著的感覺，像被雨淋一樣，接著穿著襪子的腳也感覺到有水珠滴下來。


  羅子淩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撣，隻是未到動情處。


  羅子淩覺得，剛才流的眼淚，比過去他記事起的十多年都要多。


  小時候，無論受多大委屈，或者受傷，他都不會哭，不掉眼淚。


  長大後，更加不會掉眼淚。


  但今天，從來沒想過會哭的他，就這樣站著任眼淚一個勁地流。


  母子兩人，相對一米多的距離而站，看著對方的眼淚在滾滾而流。


  最終還是淩若楠先走過來。


  哭紅了眼睛的淩若楠，伸出手抬起袖口，仰著腦袋替羅子淩擦眼淚。


  “淩兒，不哭了，”她一邊擦眼淚，一邊輕輕呢喃，“不哭了，好不好？”


  話雖然這樣說，但她自己的眼淚流的更歡了。


  這麽多年，除了羅子淩被爺爺抱走的時候，她狠狠地哭了一頓後，此後十九年，在羅子淩來燕京之前，她再也沒在人前掉過一滴眼淚。今天流的眼淚，已經把她的衣服和圍裙都打濕了，如果計量一下，肯定比過去這二十年暗中流的眼淚還要多。


  在淩若楠用袖子替他擦眼淚的時候，羅子淩很想叫一聲“媽”。


  但張了幾次嘴，依然叫不出來，嘴巴裏滿是鹹鹹的苦澀。


  “不哭了，都是我不好，”淩若楠努力想笑，但還是笑不出來，眼淚怎麽都止不住。


  羅子淩轉身，從餐桌上抽了一疊紙巾，替淩若楠擦起了臉上的眼淚。


  因為哭的太凶，淩若楠的眼睛很紅，眼睛周圍有點浮腫。


  羅子淩抽了幾張紙巾，但就是擦不幹淩若楠臉上的眼淚。


  最後，淩若楠奪過了他手中的紙巾，用擦過她眼睛的紙巾替他擦起了眼睛。


  “淩兒，不哭了，這是咱們的家，媽在這裏，你什麽都別擔心。”


  羅子淩輕輕地點了點頭，努力讓自己止住眼淚。


  淩若楠低下頭，用紙巾抹了幾把眼睛後，再抬起頭，露出了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你先坐會，我再燒一個湯就好。”


  說著，不顧羅子淩的反應，掉頭走進了廚房。


  但在走進廚房後，她再次泣不成聲。


  抽了一堆紙，也沒擦幹眼中的淚。


  羅子淩的眼淚終於止住了，但他並沒坐下，而是走到廚房門口，靜靜地看著淩若楠擦眼睛。


  他看到淩若楠足足擦了兩分之鍾眼睛後，這才開始炒菜。


  還有一個番茄蛋湯，這也是羅子淩愛吃的菜。


  在燒湯的時候淩若楠的肩膀還是一聳一聳，時不時擦一下眼睛，她依然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羅子淩就這樣站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


  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繞了二十年的女人，這個自己最親但懂事起就沒見過的女人，今天真實地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依然覺得不真實。


  他幾乎沒怎麽眨眼，怕眼睛一眨，麵前這個女人就消失不見了。


  淩若楠並沒轉身，她知道羅子淩就站在她身後，她是怕轉身後被羅子淩看到自己哭紅了的眼睛，更怕惹的羅子淩再次流眼淚。


  當然，她也是想把所有菜都做好，再陪羅子淩好好吃飯。


  在他吃飯的時候，好好看著他，和他說說話。


  很快，番茄蛋湯就燒好了，在淩若楠準備端出來的時候，一直著著看的羅子淩馬上走進廚房。


  “我來吧，”他的眼淚已經止住了，快步上前，搶在淩若楠之前把湯端了起來。


  淩若楠隻得由他，稍稍愣神後，她解了圍裙，再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眼睛，這才跟在羅子淩後麵走到餐廳。


  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八菜一湯，非常的豐盛。


  “坐吧，”淩若楠終於露出了一個算“笑”的表情，“菜都涼了。”


  “嗯，”羅子淩點點頭，很拘謹地坐了下來。


  淩若楠在他身邊坐下，拿起雙筷子，夾了一塊大龍蝦肉，一個扇貝，放到羅子淩的碗裏。


  “聽你爺爺說了你喜歡吃什麽菜，隻是很久沒燒了，不知道味道怎麽樣，”淩若楠把筷子交到羅子淩的手裏，再次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你先嚐嚐味道，對了，要不要喝酒？有越州老酒。我陪你喝一杯吧。”


  “嗯，”羅子淩聽話地應了聲，夾起一塊龍蝦內，放進嘴裏咬了進來。


  隻是他嚐不出什麽味道，味蕾早已經被眼淚浸透，暫時失去了品嚐味道的功能。


  羅子淩吃東西的時候，淩若楠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她自己顧不上吃，就這樣怔怔地看了一會。


  想了想，她又拿起一隻螃蟹，遞到羅子淩麵前：“這是剛剛上市的陽澄湖大閘蟹，你嚐嚐味道。”


  看羅子淩把碗裏的菜吃完了，她又拿起另外一雙筷子，往他碗裏夾菜。


  很快，羅子淩麵前的碗裏就堆滿了。


  看著麵前小山似的菜肴，羅子淩再次控製不住自己，眼淚又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