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輪回的戰爭（十一）
“在說什麽呢？這麽起勁兒，連我的喊聲都沒有聽見！”劉老板與苗老板在聽見帶著笑意的嗔怪之後，雙雙回頭。隻見迎麵走來的是那抹令人難忘的張揚的身影，那一瞬間兩人都失了神。
一直到梅蕊的手勾住劉老板的脖子時才緩過神來，但是劉老板更多的是驚嚇。畢竟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一張放大了數倍的笑臉。
“是……梅蕊啊……”劉老板不自然的想要移開視線，可是卻被梅蕊阻止了。她將劉老板的臉掰過來，硬逼著他看著自己。一臉嚴肅的問道。
“我很醜嗎？”
她的這聲質問令劉老板更加不知所措，而苗老板則是想要喝茶卻發現酒杯裏一直都是酒。根本就沒有備茶，這令苗老板有些懊惱。
在看見劉老板和苗老板的反應之後，梅蕊才假意嗔怪道“那你怎麽一看見我就是這幅表情？很不願意見我嗎？！”
劉老板莫名其妙的看著梅蕊突然轉過去的身子，和苗老板一樣都不知所錯了。兩人好言好語的勸說了半天才將梅蕊勸回來，說出了始末之後才懊悔又被誆了一次。不過為博美人一笑，倒也不算什麽，況且真的不是什麽秘密。
“噢……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們是在商量什麽秘密呢，竟然連我都不能說”梅蕊又是一副怒容的樣子，兩位老板連連道不敢不敢。
“你們知道華曦後來怎麽樣了嗎？”梅蕊的神色又恢複了正常，恢複到了之前的表情。好像剛剛的矛盾從來都沒有出現一樣的。
“不知”而且在探聽消息的時候，也不會聽這些。不過現在是梅蕊要說，也隻能聽著。
“華曦在龍沉均走後的一個月裏做出了重大的決定”梅蕊綻開的笑顏令眼瞳中都染上了笑意，隻不過，她的眼瞳深處依然是一片清明。
“她現在已經隻身一人追上了龍沉均，途中遇到的危險可真是驚險萬分啊！”梅蕊說話時的神情，就仿佛是她親眼見到了一樣。
“這……”劉老板與苗老板都被驚到了，顯然是被華曦那出格的行為震驚的。
“其實我還聽佩服她的勇氣的”梅蕊的神色突然感慨了起來，眼中的妖嬈之色淡了不少“敢如此大膽的去追一位公子”但是隨後就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變化之大讓兩人都以為剛剛看到的是錯覺。
他們又仔細的端詳了梅蕊，發現她的神色依然和之前一樣。帶著不可小覷的魅惑，隻不過……和奕嵐比起來，卻是還差得遠呢。
一身的胭脂紅，帶著清雅與妖魅之感。從繁複的發髻上垂下來的紅穗子令奕嵐多了一分靈動之意，她的眼中雖然隻是漫不經心的笑容。可是卻與梅蕊那妖嬈的媚笑有過之而無不及，多了一分時間的厚重顯得更加的迷人。
手持紈扇，遮著半張臉笑意盈盈走來的奕嵐將在座的人都驚到了。等兩位老板回過神來的時候，最近的幾張桌子的人都已經停止了交談。直愣愣的看著奕嵐，不過她卻越過了兩人直接看著梅蕊說道：
“到姑娘表演了”
奕嵐對著梅蕊微微一拜，將遮麵的紈扇拿下的時候。能夠很清晰的聽見周圍人抽氣的聲音，而自己的視線似乎也無法再從奕嵐的身上離開。連梅蕊和奕嵐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耳邊還一直在回響著奕嵐清麗婉轉猶如天籟的聲音，久久無法自拔。就算是其他人回過神來了，他們兩人也沒能緩過來。因為奕嵐的刺激，再看其他人的時候眼中就有著濃厚的失望。因為竟無一人能夠比得上奕嵐十中之一。
在幕後默默觀察著一切的容衿，在看見奕嵐回來之後便笑著問道“感覺怎麽樣？”
“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舞蹈”奕嵐無奈的看了容衿一眼，隨後又揚起魅惑的笑容。在盈盈一拜之後便過去幫忙了，將容衿一個人晾在那裏。
雖然說是晾在那裏，不過出了什麽事情她還是會第一個衝過去幫忙的。畢竟已經在她的身邊這麽長時間了。
效果已經達到，就差最後的露麵了。之前的種種重複，都是為了這一個節目的驚豔全場。其實如果有細心的人，會發現有好幾個節目已經被換掉了。
容衿深吸一口氣，努力穩定心情。等胸中的緊張有了幾分舒緩之後，便走到納蘭諾的身邊。為了能夠欣賞到她的舞蹈，容衿特意將衣裳都已經換好了。現在就隻差化妝這一步，這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最後的妝容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所以就隻能先隱瞞了。
其實納蘭諾隻適合恬淡清雅的妝容，蓮花狀的花鈿，再加上純白色的水波紋月錦。這樣的月錦有著漸變的顏色，不同的光線下有著不同的顏色。最適合舞“鳳求凰”一曲，加上她是鳳凰族的出身，自然更加相得益彰。
為了這次的舞蹈，容衿和代凝霜下了不少的功夫。甚至讓奕嵐去做納蘭諾的學徒去學習舞蹈，不知道奕嵐下次還敢不敢和納蘭諾學習舞蹈了。恐怕會成為終身的記憶吧，畢竟她也是過來人啊。
台上極具魅惑的紅色在不停的來回舞動，臉上的笑容足以令在場的人窒息。想必有了奕嵐的這一場舞，會吸引更多的人吧？可惜也隻是一次而已，畢竟她並不打算將奕嵐奉獻給醉顏樓。容衿雖然喜歡醉顏樓可那也隻限於喜歡代凝霜、婉容還有梅蕊而已。要強硬說喜歡這裏還是不行的，因為還是沒有她值得留戀的事物啊。
一曲舞畢，妖狐姿態盡顯。眼波流轉之際就已經虜獲人心，令視線無法再度轉圜。
當奕嵐走下來的時候，納蘭諾緊張的加重了力道。將容衿的手腕都握青了，源敏開口提醒的時候。納蘭諾才訕笑著鬆開了她的手，不過容衿並不在意。
經過了二十年的再度舞蹈，會有著怎樣的效果呢？
是驚豔全場還是貽笑大方？
隻是這一次，她不用再扮演“淩出塵”這個角色，可以真真正正的做回自己。
其實在納蘭諾上台的那一刻，聽見了底下人一陣陣的抽氣聲就有了答案。
人們還是記得她的，隻不過現在她又變回了香浮諾。
她仿佛生來就是適合穿穿白色的舞衣，容衿曾經試過給納蘭諾穿其他的顏色。雖然也十分的好看，可是一旦舞起來便成為了俗不可耐的色彩，這個中的緣由連納蘭諾自己都不知道。
隻不過她身上猶如白梅般的氣質是納蘭諾所特有，其他的舞者雖然曾試著舞蹈，可是卻沒有辦法將“鳳凰”的孤傲之姿舞出來。隻要看見她開始舞蹈，所有的人都會繳械投降。
不戰而勝。
曹植的“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似乎便是形容納蘭諾的舞姿，而她的舞姿帶來的感覺卻是“仿佛兮若輕雲之閉月，飄飄兮如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
如此的驚才絕豔才是形容納蘭諾的詞，雖然舞的不是“驚鴻舞”。可是她的舞姿卻是配得上“驚鴻”二字，當她的舞到最精彩的時候。給人一種天人之姿，凡人無法褻瀆的神聖之感。
這下不僅是看客驚訝了，就連同行的幾人都是十分的驚訝。包括雪淩皓、傾沐聆這些內行人在內都是驚訝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一再的確認才敢真的相信。
就在他們都驚訝的時候，容衿卻必須會她的最後一步的妝容最準備。如果畫不好，那麽她的衣裳也會被“毀了”。
其實做出這樣的決定，容衿也是帶著不情願的心情。沒有人會願意做她人的替身，容衿隻想做自己。不願為她人替身，隻是現在情況不一樣。隻是上台演出而已，下來她還是自己。
當化妝開始之後，容衿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隻知道，不論是多久，在她的眼中現在的一分一秒都是十分的漫長。好像都不會完一樣的。
“好了”
一切的化妝步驟都結束了之後，奕嵐說出了這句話。容衿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力氣好像都用完了一樣。這樣的舉動不禁令奕嵐感到好笑。
“又不是要出嫁，何必這麽緊張？”
一言驚醒夢中人，是啊，這又不是在化新娘妝。她有不是要嫁人了，不必這麽緊張的。被奕嵐這麽一說之後，容衿真的覺得自己要輕鬆多了。
最後的一舞，她是壓軸。奕嵐與納蘭諾會在一旁幫著伴舞，還有其他的一些不知名的伴舞者，她們會拿著精心製作的宮燈進行美麗的舞蹈。
奕嵐的妝扮技術永遠都是值得信任的，得體的妝容還有繁複的發髻令容衿顯得雍容華貴、端莊大方。隻是身上的彩衣並不是適合舞蹈的顏色，反而是帶著血腥氣息的血紅色。紅中帶黑，仿佛是幹涸的血液凝固在上麵。即使是在遠方，仿佛都能夠聞到那淡淡的血腥味，這樣的感覺令人不禁頭皮發麻。
隻不過認識的人能夠看出她是容衿，不認識的人。會以為她是傳說中的“天女流霜”
既然流霜的祭禮，那麽就讓流霜重現在世人的眼前。讓人們恭恭敬敬的跪拜一次她吧，所以她選擇的舞蹈也是帶著莊嚴氣息的祭祀舞。
身側的納蘭諾與奕嵐都換上了令人能夠冷靜下來的黑色，連其他的伴舞者都是黑白交錯的顏色。容衿如同花苞開放一般的從中間出來，月光下的舞步永遠都是迷人且不真實的。
不僅連舞蹈，神色，就連心情都是沉重而壓抑的。可饒是這樣，也沒有辦法否認它所產生的共鳴效用有多麽的重大。
那一刻，在座人的心中都興起了真正的肅穆之意。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容衿在舞蹈的同時也都站了起來。恭敬的默哀，不同於以前那帶著玩笑的性質。所有的人都能夠感受到那舞蹈所想要傳達的意義，沒有人在關注舞者的長相。
他們隻記得那莊重而不華麗的舞步，帶著舞者全心全意的祈禱以及真誠祝願。
那令人發怵的紅色，是為了祭奠而特意選擇的沉重。為了能夠讓人們知道，當年有過怎樣慘痛的教訓以及那血流成河的悲慘之狀。
因為前人的犧牲與不顧一切，才有了今日安然閑逸的人生。
舞台上的容衿並不知道台下人的動作，她隻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某一種狀態，那樣的狀態令她無心再去關注其他的事情。因為容衿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事情，感悟到了什麽東西。一種呼之欲出，卻又抓不住的虛無縹緲的東西。
但是當一曲舞畢的時候，那樣的答案也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