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及笄之宴
大奕皇朝七年,八月初二。
三個國家的日期計算方式都遵循首領國的規矩,好在一年中的日子倒是不會差的。這一天,是東萊國最受寵愛的小公主上官義舞的生日,不同於往日的,這是公主滿十五歲的及笄之禮,要求挺嚴格的。相當於在昭告天下,公主已經成年,可以行婚配。
隻是人們私下猜測著,陛下上官醉墨會給公主廣招駙馬呢,還是擇一個遠方的國家,作為和親公主。不過,在人們看來,他們是比較傾向於前麵的。
這一天早早的,簡圓便被洛紫荊給吵醒了。話說,軒轅離辰昨夜就把她給狠狠地吃掉了,是以太陽都升起來了,簡圓卻絲毫沒有起床的意思。她其實很不願意起來的,因為今兒個是她情敵的及笄之禮,聽起來多麽的冠冕堂皇。那個上官義舞可是心心念念著自己的枕邊人呢,她心裏能好受麽?
不過,想歸想,直到洛紫荊直接踹門而入,就差把她連被子一起給掀起來時,簡圓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不得不坐起身來。無比哀怨的看著意氣風發的洛紫荊,沒好氣地說道:“怎麽?荊荊大小姐,你昨晚又讓離東吃癟了?看起來這麽興奮。”
作為深深了解洛紫荊的性情的人,簡圓就算把腳趾頭都掰上來數,也想不出來除此之外,她還有什麽好高興的。她打著嗬欠,穿著衣服下床,也沒有叫外麵的馨語她們進來,徑自走到鏡子前坐在軟凳上梳著頭發。
“額,不是啊,嫂子。今天你可一定要到場,我才上官義舞那個小蹄子,一定會當場又拉著皇兄不放的。”洛紫荊鄙夷的挑眉,信誓旦旦的說道。似乎已經戳定了上官義舞的為人,如果她不做些什麽,洛紫荊倒要懷疑她的動機了。
一提到上官義舞,簡圓無奈地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了可愛的蒲川童鞋。她從旁看著,不難看出蒲川對上官義舞是有好感的,隻是他們兩個人的身份和地位太過懸殊,所以有些……
“唉,你就愛湊熱鬧。有那時間的話,你也跟人家上官公主學學吧。她既然能順利在心愛的人麵前表現一番,你為何不學著去跟離東做些什麽呢?你們兩個公主簡直是死敵,每次見麵不是吵嘴就是打架,簡直是服了你們了。”
洛紫荊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麽,但是見簡圓這樣說自己,不免也有些悻悻地。她沒好氣地摸了摸鼻子,幹笑兩聲道:“嫂子,你不知道吧?嘿嘿,我晚上經常對四哥做一些事情,搞得他很爽呢。”
“……”簡圓嘴角一抽,被她的話給雷到了。她扭過頭去看向洛紫荊,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搖頭失笑道,“什麽叫做‘搞得他很爽’?有勞荊荊姑娘給我解釋一下吧,我是文盲,所以對有些生僻詞的概念不是很懂。”
“額……這個嘛,這個……”洛紫荊也著實為難了,對於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情,要用什麽話語來表達呢?想了有一會兒,也沒有琢磨出什麽門道來,索性也就不再想了,一跺腳,湊向簡圓的耳朵,對她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把自己用手用口對軒轅離東的子孫根所做的那些事情,直接用她自己的話表達了一番。
“……”簡圓嘴角一抽一抽的,簡直就要被雷死了。她頂著被上麵的天雷滾滾給劈死的危險,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洛紫荊一下。“咳,那個,荊荊,你用口……不會覺得髒嗎?”
洛紫荊聞言,頹廢地垂下頭,無奈地說到:“那也沒有辦法,他都不對我感興趣,為了避免他又跑出去尋花問柳,我幹脆用自己的方式把他的精力都給榨幹了……啊……嫂子,你嘴角怎麽總是在抽搐?”
簡圓沉痛地扶額,她真心不認識麵前這個紫衣少女了。無語地搖著頭,蒼天啊,大地啊,這如今是什麽世道啊?她嚴重覺得洛紫荊應該是個現代人,敢愛敢恨,甚至愛得這般大膽。
“荊荊,有句話我不得不講。”
“額,講。”
“你跟上官公主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還是別笑話人家如何喜歡你皇兄了,至少她還是知道些底限的。你這、這、簡直就沒有什麽底限可言嘛。”簡圓徹底無語了,她皺眉將洛紫荊拉至自己麵前,抬起頭來看向她,輕歎一聲道,“好荊荊,我知道你的心思,心裏也在為你們著急。別看我平時什麽話都不說,實際上私底下我已經找過離東說了幾次了。你沒看他現在見到我都要躲著嗎?生怕我再跟他說些什麽。我這個媒婆可不好當,光你自己這邊一頭熱,真是讓我煞費苦心了。但是,你也別把離東給嚇到了,萬一哪天他直接玩失蹤,咱們山南海北都找不到他了,又該怎麽辦?”
洛紫荊聞言,便覺得有如五雷轟頂般,腦海裏不斷地想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她有些愧疚地低下頭,難得露出這般手足無措的模樣,輕聲說道:“嫂子,那依你說,我該怎麽辦?”
簡圓凝眉,想了一會兒,輕歎一聲,對她說道:“罷了,我晚上再找離東說說吧。但願這次他不會再躲著我了,也希望我說的話他能夠聽進去一些。”說到這裏,她又扭過頭去隨意地梳著頭發,從鏡子裏看向洛紫荊濃眉大眼的樣子,笑著說道,“荊荊,你從沒有著重打扮過自己吧?”
“啊?我現在不修邊幅嗎?”洛紫荊聞言,低下頭看了一下自身的狀況,她覺得現在挺好的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瞞你說,嫂子,那次你猜對了。四哥曾經有一次看到我穿紫色的衣服,溫柔地對我笑著說道:‘荊荊穿紫色衣服很漂亮,就如同你的名字一樣。’從那個時候起,我便喜歡上了紫色,終年都是穿著紫色在江湖上行走。這樣,即便不在四哥身邊,我也會覺得自己每天所做的事情,至少有一樣是四哥喜歡的。隻是……隻是,四哥未必記得了吧。”
洛紫荊說著這話的時候,麵上有些淡淡地憂傷。她微微垂眸,不知想起了什麽,仰起頭甩了甩,失笑道:“嫂子,我是不是很傻?傻到經常做這樣沒有什麽作用的事情。”
簡圓的心底被深深地觸動了,她鄭重地搖了搖頭,對洛紫荊笑著說道:“荊荊,你的真心,我也能感受的出來。想必離東也一定能夠感受得到的。若是有一天,他真的負了你,那大不了咱絕情走江湖,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荊荊,我相信你是個能屈能伸的好姑娘。也希望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們撮合在一起的。而且,是讓他心甘情願的與你在一起。”
“為什麽會這樣有把握啊?”洛紫荊有些不懂了,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可是什麽答案也得不到。
簡圓已經簡單地梳了個發髻,用一個發帶箍好後,在發髻上方扣上一個金冠,最後束縛住,照了照鏡子,轉過頭來看向她,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的說道:“難道你沒有發現,人家離東對你也不是沒有感情麽?估計是被某個色膽包天的姑娘給嚇破了膽,所以不敢深入的去體會了。”
“啊……色膽包天的姑娘?”洛紫荊喃喃地說道,隨即意識到簡圓是在說自己,她窘迫地說道,“我哪有?嫂子不許這樣欺負人的。”
“好好好,你沒有。我有,行了吧?”簡圓無奈的笑了笑,對著外麵揚聲喊道,“馨語,進來伺候著。”
闕音上次在懸崖上受了傷以後,身子也已經大好了。隻是她總覺得愧對闕音,是以有事吩咐的時候,也總是多叫馨語做一些。闕音隨著馨語一起走了進來,恭敬地福身說道:“娘娘吉祥,紫荊公主吉祥。”
簡圓淡淡地點了點頭,指著洛紫荊從上到下說道:“馨語,你給她整理發型,數個好看的發髻。闕音,給她去找一身淡紫色與深紫色相間或者交疊的衣衫。另外,她的臉上也打扮一番,記得塗上淡淡地胭脂,眉毛也適當的修飾一下。總的來說,弄得像個女兒家的樣子。”
“……”洛紫荊嘴角一抽,敢情嫂子覺得自己現在的造型不太好呢。她苦著臉看向把自己按在軟凳上的簡圓,“嫂子,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呀。真的……”
“別廢話,別亂動。”簡圓雙眼一瞪,沉聲拉長著臉嗔道。見她還是有些不樂意,不得不言傳身教一番,“荊荊,你想,你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是一直是這樣一副裝扮,甚至於臉上頭上都不注重修飾,而你喜歡的人又是閱女無數的色胚子,必須要學著是適應他的審美觀,而不是一味的從別的地方去找齊。等將來有一天,他喜歡上你了,把你放在心尖上了,不用一種看待男人或者妹子的眼光去審視你了,你便可以很快得到他了。並且,要努力把曾經為了愛他而受的心傷和委屈,全部都加倍的討伐回來!”
洛紫荊聞言,頓時覺得天雷滾滾了。她覺得,簡圓在前麵說了一大堆,最後蓋棺定論的那句話才是重點。把曾經所有受到的心傷和委屈,全部都加倍的討伐回來……
這句話,感覺離她很遠很遠呢。尷尬地從鏡子裏看了看簡圓,嘿嘿笑道:“這個過程是不是要很長呢?”
簡圓聞言,訝異地挑眉,看向她不解地問道:“怎麽,幾年你都等了,再等些時間又怎麽了?若是害怕青春付諸流水的話,不妨現在就抽手放棄吧。趁著你還受太後娘娘的寵愛時,我也對你的皇兄還算是有寵幸價值時,一定可以給你謀得一個好親事,讓你風風光光地嫁給一個家世好的絕世駙馬的。”
洛紫荊聞言,膛目結舌後立刻搖了搖頭,苦著臉笑道:“我大概就是這麽個賤脾氣了,已經走了那麽幾回了,現在想留下來等他來愛我。”說到這裏,猛然發現馨語正在為自己的頭發梳理成奇形怪狀的模樣,頓時低呼道,“喂,馨語,你這是要把我打扮成妖怪嗎?哎呀,還是不要弄了好不好?我感覺這樣乖乖的,很是別扭。”
簡圓堅決地搖了搖頭,直接否認了她說的話,笑嘻嘻地說道:“荊荊,你隻等著吧。別看你嫂子我現在長得不咋滴,可我對審美觀的理解還是蠻符合男人的眼球的。”
“那你怎麽沒有好好打扮一番,去吸引皇兄的眼球呢?”
“額,他還用我去吸引嗎?每天少纏著我一會兒子也行了。”簡圓兩手一攤,無奈地聳了聳肩。沒辦法,人長得醜,可是,渾身都是魅力呢。
還有一條重要的,簡圓沒好意思說。那就是:她未著寸縷在床上勾引軒轅離辰時,便是對軒轅離辰來說,最有魅力的地方了……
東萊國的皇宮內,一片歌舞升平。
因著是小公主上官義舞的及笄之禮,連著生日一起過的,所以文武百官都紛紛獻上了自己的心意。上官醉墨與上官義舞的生母也坐在了大殿之上,和藹可親的看著人們閑聊與欣賞歌舞。
這個時候的上官義舞自然是被眾人圍在公主的宮殿內,為她穿著繁瑣複雜的及笄服裝,甚至要裏三層外三層的穿好,還要有許多禮儀都告訴給上官義舞,怕她一會兒在大殿之上會忘了。
軒轅離辰這個時候已經跟軒轅離東坐在了貴賓席上,百無聊賴的欣賞著大殿下麵的歌舞。軒轅離辰望了眼對麵的兩個座位,那是給簡圓和洛紫荊留著的,為何她們還不出來?
而坐在他旁邊的軒轅離辰則不是那麽想了,看不到洛紫荊,他就能消停一會兒了。一想到每天晚上都不敢入睡,軒轅離東就覺得頭大。所以,每次被洛紫荊玩弄一番後,他才會安然的睡去,幾乎都習慣成自然了。
過了好一會兒,有一個女官帶著簡圓和洛紫荊出來了。簡圓是隨便紮了一個馬尾辮,她本來是不想太過繁雜。但是看到整理好一切的洛紫荊後,果斷覺得自己還是要莊重一些的裝束比較好。畢竟坐在首席的不光是上官醉墨,還會有他的母親。
本來軒轅離辰是首領國的皇帝,勢必要坐在上首位置的,但他知道上官義舞一會兒肯定是要坐在上首位置,因此,這次是以大奕皇朝來使的身份入座的。除了東萊國幾個資深的老臣又去過大奕皇朝的,才知道那是真正的天下之君。
軒轅離辰是一直都在搜索著簡圓可能出現的地方,再見到她略施脂粉的麵孔後,與她目光對視那一霎那,抬起酒杯,徑自喝了下去。再看向簡圓的旁邊,隻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觸及到洛紫荊的範圍內時,軒轅離辰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側身向正在欣賞美女歌舞的軒轅離東輕聲說道:“你看荊荊那邊。”
“嗯?看她做什麽?”軒轅離東聞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他隨著軒轅離辰的目光望過去,頓時就看呆了。
隻見洛紫荊梳著的是一個飛燕髻,佩戴的簪環也是討巧的跟紫色沾邊的。那曾經濃眉大眼的地方,眉毛變成了脈脈含情地遠山黛,而目光裏含了幾分羞澀。那堅挺的鼻端處微微有些翹起,紅唇是含過口脂的,隱約可以看到,是紅色中又透著些魅惑的紫色。她的臉上略施脂粉,雙頰處掃上了一些淡淡的胭脂,更加顯得肌膚嬌嫩不已,讓人忍不住想要含一口似的。
再把目光移向頭部以下,隻見洛紫荊今日的裝扮雖然還是紫色,可是渾身上下再不是從前那簡單的俠女衣服了。可以看出來,裏麵是穿了一個藕荷色的薄棉襖,那是接近紫色的。然後披的是絳紫色的外衣,衣服上還繡著幾朵十分美麗的海棠花。那最外麵是淡紫色的輕紗,恰到好處的把外衣的顏色透了出來,又給人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
從沒有見到過如此女性化的洛紫荊,那微微垂眸有些害羞的神情,任憑什麽男子,都不忍去看,恨不得把她微微粗起的眉頭給緩緩撫平……
洛紫荊本來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因為她從鏡子裏看到這樣一個大家閨秀版本的自己,也被嚇了一跳。覺得軒轅離東不會喜歡這樣的自己,所以扭捏著不肯出來,倒有些小兒女情態了。但是簡圓堅持說美麗極了,她也隻好硬著頭皮出來了。但是,在看到軒轅離東驚得移不開眼時,洛紫荊心中一喜,更加低垂著頭,不敢去打破他直直地注視。
額……
軒轅離東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失神過後,扶額心中輕歎一聲,他這是怎麽了?怎麽能遐想一些亂七八糟的風流韻事呢。悄悄地看了洛紫荊一眼,見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窘相,便立刻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斟滿酒後仰頭喝了下去。
逼著自己不再看向對麵,而是狀似專心的看著下麵的歌舞。然而,他的心裏,卻恍然刻下了這樣一個紫衣少女的形象,仿佛天仙下凡一般,無論如何都無法從心裏轟走……
見軒轅離東忽然又把目光轉走了,再也不看自己一眼,洛紫荊頓時有些氣惱,腳底下悄悄地搓著腳,手關節攥得嘎嘎作響。簡圓扶額,荊荊這孩子,也太沉不住氣了吧。
伸出手去,悄悄握住她的手,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是以她稍安勿躁。洛紫荊詫異地扭過頭來看了看她,隻得是點了點頭,沒有再如剛才那般氣惱和不安。
就在這時,上官義舞被人帶著出來了。隻見她的衣服從裏到外是逐漸加深的,最外麵那層顏色襯托的整個人的肌膚更加嬌嫩白皙。她目不轉睛地走向前方,一步步宛如一個高貴的公主正在走向她的寶座,然後俯視所有臣民。
不過,在路過軒轅離辰旁邊時,她別有用心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百回千轉,恰似一汪春水,止不住地向情人流……
簡圓鬱悶地別過眼去,取過桌子上的葡萄美酒,一飲而盡。後麵繁瑣複雜的程序,她根本都沒有心思去看了。滿腦子裏都是在計較軒轅離辰剛才那一抹驚豔的目光,於是乎,剛剛勸著洛紫荊要淡定的簡圓,開始不淡定了。
娘的,她也美麗過好不好?隻是那美麗的容貌被遺留在了現代。想到這裏,沒好氣地瞪了對麵的軒轅離辰一眼,哼,你跟軒轅離東一樣,都是大色胚,我討厭你,鄙視你,看不起你啊啊啊啊……
“……”軒轅離東嘴角一抽,正好看到簡圓這個目光,頓時就驚呆了。
輕咳一聲,湊過去對正在飲酒獨酌的軒轅離東附耳輕聲說道:“皇兄,你的女人吃醋了。”
笑話,剛才皇兄故意讓他去看洛紫荊,害得他眼睛都差點克製不住飛出去了。現在好不容易看到簡圓這樣的目光,心裏知道,晚上皇兄便又要遭殃了。軒轅離辰正沒有什麽心情呢,聞言,抬起頭來看了簡圓一眼,正好見到她再度瞪向自己,並且拚命地飲著葡萄酒。
微微一愣,蹙眉看著她不動了。這個白癡女人,不知道這東萊國的葡萄酒後勁很大嗎?為什麽還喝這麽多。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要直接繞過桌子走過去,將她即將倒入口中的酒給攔下來。
但是,隨即想到現在這個場合不合適,又聯想到剛才軒轅離東跟自己說的那番話,便按捺住性子,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直到禮官站上前高呼一聲:“禮畢——”
上官義舞的及笄禮便已經完成了,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向坐在上首的上官義舞望過去,隻見她正小鳥依人的守候在太後娘娘的身旁,不知在低語些什麽。這等小女兒情態,充滿了最原始的誘惑性,讓人不覺看癡了。
眾人也意識到,用這樣一個眼神來窺視公主,實在是於理不合,便又回過神來與周遭的人把酒言歡。
軒轅離辰對這樣的女子及笄禮是沒有什麽興趣的,他滿心裏想到的都是對麵那個一直在喝葡萄酒的女人,到底要喝到什麽時候為止?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唇角微微口氣,眼眸裏閃著黝黑的光芒,瞬間消逝。
太後得體地衝著所有人微笑,看向自己這個疼愛了十五年的女兒,笑著對她低語道:“舞兒,你已經成年了,接下來要讓你王兄來為你操持婚事了。可有中意的駙馬人選?若是有的話,可讓你王兄做主,賞賜公主別院,賜良田萬畝。”
上官義舞在太後身邊磨蹭了半天,就是等得這句話。聞言,她不安地向上官醉墨看了一眼,小聲地撒嬌道:“母後,若是王兄不同意,那該怎麽辦?”
“嗯?他為何不同意?”太後一時也犯了糊塗,自己的妹妹要成親是大事,做兄長的肯定會支持才是。尤其是上官醉墨這樣寵愛妹妹的人,怎麽會不同意呢?
聽上官義舞這樣一說,她把目光也移向上官醉墨那裏。隻見他正妖嬈淺笑,狀似認真地看著下麵的歌舞。察覺到這邊的目光,他扭過頭來,溫聲說道:“母後,作什麽這樣看著寡人?可是有事要說?”
太後微微點了點頭,含笑低聲說道:“舞兒有心上人了,哀家本是想為她做主,可是她卻說,怕你不願意。這又是怎麽了?哀家有些弄不明白了。”
上官醉墨聞言,看向太後身邊的上官義舞,隻見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一直在瞟向軒轅離辰那裏,頓時覺得有些頭大了。不覺聲音也加重了幾分,沉聲說道:“此事容後再議,母後,在這裏說不方便。一會兒下去之後,寡人自會與您有個交代。”
說完,朝著上官義舞警告的看了一眼,變轉過頭去不理會這邊了。這個不死心的丫頭,枉費他苦口婆心說了很久,怎麽還是不肯放下對他師兄的喜愛?再把目光移向簡圓的方向,見她麵色微紅,又一直飲著葡萄酒,心中汗顏:這個女人哪裏是平常那般大度的?
依照自己對簡圓的了解,她是真心喜愛軒轅離辰,而且與別個女子不同。別人可能是貪圖軒轅離辰俊逸的外貌,又是首領國的皇帝,而且還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和數不清的金銀財寶。但是簡圓這個人,她隻是喜歡軒轅離辰而已,哪怕他是個癩子瘸子瞎子的,她也會矢誌不渝。
唉,自己這個傻妹妹又何嚐不是被師兄的外貌給迷惑住了?他簡直就不明白了,這樣總是冷冰冰的一個家夥,隨便一個眼神就能把人給凍死,怎麽會有那麽多女人前赴後繼地喜愛呢?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是孤家寡人的好啊,哪裏會有那麽多分憂?隻是,想到這些的時候,上官醉墨的腦海裏也閃過一個人的麵容,那個女子冰冷異常,甚至說話都非常少,簡直跟軒轅離辰差不多的狗脾氣,動不動就耷拉著個臉。然而,這個女子,卻讓上官醉墨給惦記上了。
此時,他還不知道,這種惦記是一種折磨的愛戀。到了彼時,他才發現,怪道世間男女都談愛,妙哉,妙哉……
當下暫且不提。
且看上官義舞聽到王兄這樣說,頓時嘟起嘴把臉也耷拉了下來。她嬌柔地對太後埋怨地說道:“母後,你看,王兄總是凶我,他一點兒都不疼愛我呢!今天是我的及笄之禮,也是我的生日,難道母後就不該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太後拗不過上官義舞的撒嬌,連忙笑著說道:“好好好,你且說說,看上了哪家公子?母後要是可以為你做主的,到時候直接跟你王兄提點一下便可。”
“真的?”上官義舞聞言,頓時雙眼晶晶亮。她捂著嘴輕笑了聲,湊上前對太後附耳說道,“舞兒喜歡的人就在這大殿中,他是……”
她們母女倆這樣低語,別人是聽不到的,隻是上官義舞的貼身宮女——硯暖和墨香可聽清楚了,頓時有種想要沉痛地捂臉的衝動。唉,公主估計又要挨訓了,首領國的皇帝真心有那麽好嗎?為何她們覺得,那軒轅離辰的目光總是在對坐的簡圓身上流連呢。人家可是帶著寵妃來到此處的,可見其寵愛的程度。她們可憐的公主唉……
果不其然,太後聽到一半,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她一抬手,打斷了上官義舞接下來說的話。見眾人沒有留意到這裏,她帶著上官義舞從偏殿門口走到休息間裏去了。宮人見主子走了,連忙跟上了一個隨身侍候的。
“母後,母後,你揪痛舞兒的手了!到底要幹嘛啦?有什麽事情在大殿上說不好嗎?”
上官義舞不解地問著,然而太後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拉著她向最角落的一個房間裏進去。回過頭來對宮人們說道:“你們好生看著,任何人都不許接近!哀家跟公主有話要說,知道了嗎?”
“是,奴婢遵命。”眾人連忙作答,恭恭敬敬地垂立在外麵,嚴密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走進房間裏的上官義舞,像是脫了韁繩的小野馬一樣,來回來的走著,嘴裏還絮絮叨叨的說著:“不就是說喜歡離辰哥哥嘛,怎麽母後都不聽我把話講完呢……”
“啪!”
忽然,太後用力打了她一巴掌,掌摑下去之後,上官義舞的右臉頰便迅速紅漲了起來。當時上官義舞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被嚇懵了。等她反應過來以後,眼淚啪嗒啪嗒地便流了下來,看著太後的目光裏滿是埋怨和不解!
“母後!你為何打我?你從來沒有打過我一次呢!”
心痛的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流個不止。她都要委屈死了,好端端地過個十五歲的生辰,怎麽還被一直心疼自己的母後掌摑呢!
太後氣急敗壞地指著她的鼻子,顫抖地說不出話來。她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卻還是冷冰冰地怒道:“你這個孩子,從小你父王便駕崩了,哀家與你王兄是如何的寵愛你!把你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碎了,為的又是什麽!如今你人大心也大了,竟然把女兒家的心思都拋到別的國家去了!先不說人家皇上願意不願意,就先看你這囂張跋扈的性子,能安安穩穩地與一眾妃子爭搶一個夫君嗎?再者說,你又把母後置於何地了呢!”
“萬一皇上看重你,將你帶回了大奕皇朝的皇宮內,那你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母後了嗎?天高皇帝遠,兩國之間的來回行程加起來要一個月之久,還得說是加快步伐,舟車勞頓地奔走!”
“母後一顆心思都在你這裏,怎麽會忍心讓你去其他國家做和親公主?但凡有和親遠嫁的事情,那都是要擇其他王公大臣出眾的子女,再封為公主遠嫁過去的!你是哀家的心頭肉,哀家能舍得嗎?”
“母後……”
“你不要說些什麽三綱五常的,哀家的話還沒有說完!”見上官義舞急急地要說些什麽,她冷笑一聲打斷後,繼續說道,“好,說完了那些,哀家再與你說說關於軒轅黃帝跟她帶來的寵妃的事情。你的心思哀家也不是不知道,不但哀家知道,你的王兄也是不止一次的與哀家透露過,軒轅黃帝心思不在你這裏,想必你也吃了許多次軟釘子了,怎麽偏偏就不知道悔改呢!他若是真心想要納你為妃,為何你如此出眾的在他麵前走過,而他的目光,卻隻在相貌平平的皇貴妃簡氏身上打轉呢!”
上官義舞聞言,不甘心地淚水越發厲害。她何嚐沒有看出來呢?這些日子,她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軒轅離辰和簡圓兩個人的感情超越了一切世俗的東西,有時候,自己是那樣的羨慕呢。
太後見她還是有些冥頑不靈,語重心長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哀家總是逼著你王兄充裕後宮,多寵幸一些妃子,免得哀家到時候沒有孫兒抱。可是,哀家這些年都是從後宮裏摸爬滾打出來的,如何不知道,後宮子嗣多麽的艱難!你這樣一個公主若是嫁過去,剛開始或許會被人人尊重又不敢得罪,可是你性子單純又倔強,難免不被壞人給利用了!一著不慎,便會陷入喪命的危險裏!哀家還沒有那個能力,去白發人送黑發人!若是還當哀家是母後,就聽哀家一句話,從此斷了與軒轅黃帝喜結連理的念想!便是求哀家一千次,一萬次,除非哀家死,否則,絕對不會讓你嫁過去的!”
最後兩句話,太後已經說得仁至義盡,可謂是好話壞話全都說了,隻希望她能夠看透。上官義舞聽到最後,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痛哭失聲。母後說的這些都是對的,她也很了解。偏偏就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想要豁出去試一試。
太後看了她一眼,眼裏滿是疼惜,可是當斷不斷,隻會害了她。輕歎一聲,淡淡地說道:“哀家還要回去款待文武百官的家眷,就連遠道而來的皇貴妃與紫荊進駐,哀家也不能怠慢。你這個樣子不適合現在出去,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後,確信自己悔過了,再來見哀家吧!”
說完,便走了出去,房間裏頓時隻剩下上官義舞一個人。研暖和墨香見狀,麵麵相覷了一眼後,走進房間裏,小心翼翼地勸道:“公主,小心哭壞了身子。您還是……”
“誰要你們管!”上官義舞坐起來惱怒的對她們吼道,指著她們不悅地控訴著,“王兄不幫我,現在連母後也要訓斥我!作什麽要做這個勞什子公主,我一點自由的權利都沒有,還說什麽為我選駙馬!”
“公主,公主……”
上官義舞忽然衝了出去,步伐太快,兩個宮女都要跟不上了。一眨眼,便見她消失在院內,不知去向。就在兩個人慌忙要去稟報太後時,不知從哪裏傳來上官義舞的聲音,對她們嚴肅地警告道:“你們就在這裏呆著!若是敢讓母後知道,本公主饒不了你們!我出去散散心,去去就回!”
說完,便沒有了聲音。二人雖然焦急,卻也隻得作罷。畢竟,她們是公主的奴婢,萬事還是要以公主的命令為先的。
且說上官義舞氣急而走,對著宮女大喊了一通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了。漫無目的地走著,忽然覺得身後有人跟蹤似的。她猛地回過頭去,卻什麽也沒看到。可是走了幾步,輕微的腳步聲便又傳了過來。
這下她沒有說些什麽,裝作什麽也不知道,走、迅速到一個拐彎處,便停了下來。不一會兒,蒲川焦急地跑上前來,撓著頭嘀咕道:“咦?公主人呢?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他是臨時出來行方便的,可是偏巧聽到上官義舞說那樣的氣話,怕她一時想不開,跟洛紫荊一樣離家出走,所以便跟了過來。其實自己是武功高手,不被人發現跟蹤還是可以的。但是上官義舞也非泛泛之輩,再加上蒲川心事重重,擔心上官義舞遇到危險,所以竟忽略了暗衛最根本的規矩。
“喂!”上官義舞心中算計一陣,快步走出去,插腰看向他,不悅地說道:“蒲川,是你!你不是離辰哥哥身邊的護衛嗎?怎麽還跟著本公主呢!”
蒲川懊惱地低下頭,不敢看今天過於豔麗的上官義舞,她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天上的月亮,皓潔,美麗不可方物。他想了想,低聲說道:“屬下正好聽到公主說話的聲音,不放心,所以跟了過來。”
聞言,上官義舞失望了。她本來還以為是軒轅離辰受命跟來的呢,沒好氣地對他說道:“那你不要跟著我了,本公主討厭有跟屁蟲!”
說完,轉身就快步離去。蒲川見她就這樣走了,有些擔憂地看著她的背影,卻也知道自己沒有什麽理由再跟下去了。也回過身去,打算走回大殿。
忽然,上官義舞回轉身來,向他笑著招呼道:“蒲川,你不是說怕本公主不安全嗎?那你跟本公主出去喝酒!”
“啊?我?”蒲川納悶地回頭看向她,有些不明白她為何忽然這樣說。
上官義舞垂下頭,有些傷心地說道:“難道連你也不喜歡跟我在一起嗎?他們都說我刁蠻任性,可是,我也隻是說話直了一些而已……”
“不是不是,沒有那個意思。”蒲川見她難過,心裏也像是擰了個疙瘩似的。連忙走上前,不住地擺著手說道,“好吧,那屬下回去跟主子說一下,再護送公主出去……”
“不要!”上官義舞抬起頭來,看向他有些惱怒地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麽做啥事情都要向別人匯報一下?你要是願意跟著,那就跟著,不願意的話,那就滾回去!”
說完,徑自離開了這裏。蒲川在心中計較一番,還是擔心上官義舞的情況,便連忙跟上去了。在聽到蒲川跟過來的聲音後,上官義舞不著痕跡地勾起唇角。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蒲川跟在軒轅離辰身邊那麽久,對那個簡圓一定也是十分了解的吧。她也不是看不出這個笨笨的男人對自己有好感,正好借此機會衝他探探簡圓的底,看看她究竟是靠什麽來迷住離辰哥哥的……
大殿內的簡圓,依舊是葡萄美酒心中過,目光從來就沒有向對麵再望過去。在一旁的洛紫荊見她這樣亂喝一通,心裏也是有些不放心,攔下她手裏的酒杯,焦急地低聲說道:“嫂子,這酒不是這麽喝的,萬一喝醉了又能怎麽樣?”
簡圓聞言,輕笑一聲,揚起臉來,風情萬種地向洛紫荊拋了一個媚眼,小聲地說道:“不礙事的,這酒很甘甜,我喝再多也不會有事的。”
“什麽呀,你別瞎鬧了,都已經有些醉了。我不許你再喝了。”洛紫荊不由分說便奪下了她手裏的酒杯,放在了自己這邊。
簡圓其實也是想到了很多事情,喝酒的時候,許多煩心事便全部上了心頭。她覺得現在的自己特別的窩囊,遠沒有在現代時那樣灑脫。若說軒轅離辰對自己,也不算是不好了,可在簡圓的心底最深處,還是隱隱對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有些一些希冀的。
終究,她還隻是一個女子而已。她沒有堅強如鐵的心,隻有很多清愁,在入酒三分醉後,便顯得更加明顯了。見洛紫荊搶過自己的酒,微微蹙眉,不悅地說道:“荊荊,難道你不應該跟我一樣,多喝一些酒嗎?咱們都是女人嘛,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是不是?嗯?”
洛紫荊聞言,為之一愣。她的目光不期然地瞥向對麵的軒轅離東,見他依舊在欣賞著台下動人的歌舞,那些舞娘們都無比性感地擺動著身姿,似乎就等著在座的大爺們看上自己,然後招之則去。
苦笑一聲,他不在乎自己,哪怕她如何作踐自己,恐怕軒轅離東也是不管不顧的吧。相比之下,軒轅離辰的目光一直掃向這邊,那眼神裏滿含了擔憂,卻還是沒有說些什麽。
於是,洛紫荊又把酒杯挪了回去,放到簡圓麵前,豪爽的說道:“好,今天妹子跟你多喝幾盅,咱們不醉不歸。”
說完,為自己的杯裏斟滿酒,揚起笑臉看向簡圓,拱手端著酒杯,笑嘻嘻地說道:“嫂子,咱們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是個粗人,不喜歡那些禮數什麽的,嫂子也別見怪。我喜歡你這樣的性子,所以心甘情願聽你的話。祝你跟二哥白頭到老,平平安安的。來來來——”
隨後舉起酒杯湊到嘴邊,仰頭而進。喝完以後,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見簡圓也接著喝了下去,早就忘了自己要勸簡圓少喝些。可是,現在,她是跟著簡圓一起陷進去了,根本就已經不管不顧了。
接二連三的酒水就又輕而易舉地下了肚,軒轅離辰看著眼睛都有些邪,嘴巴也歪歪的女人,知道她的酒性上來了。站起身來,對上官醉墨抬眼示意了一聲,低聲說道:“她喝多了,朕先回去了。”
上官醉墨也不欲多攔,點了點頭,命人送他們下去休息。可是,軒轅離辰扶著簡圓走了以後,他還是沒有看到上官義舞回來,不得不轉過頭去向太後問道:“母後,舞兒去了哪裏?為何寡人沒有見到她與您一起回來呢?”
太後隻當上官義舞還在耍性子在偏廳的房間裏哭泣,沉下臉淡淡地說道:“她身子有些不適,哀家便命宮人看著了。一會兒若是好一些了,自然會來。若是不來,那也就隨她去吧。”
聞言,上官醉墨點了點頭,將目光移到下麵的表演中,安心地看著歌舞。
軒轅離東見皇兄已經帶著簡圓離去,洛紫荊卻徑自喝上了,皺眉想了一下,也起身向上官醉墨告辭,強拉著非要再喝一壺的洛紫荊離去了。
且說軒轅離辰這裏,一回到房間裏,闕音和馨語連忙扶著簡圓躺到床上去,闕音聰敏地速去禦膳房找人做醒酒湯,馨語則是鋪著床被,輕聲對簡圓說道:“娘娘,您再等一下,奴婢這就鋪好了。等闕音把醒酒湯端回來後,奴婢們伺候您梳洗就寢。”
簡圓皺著眉頭,腦子裏有些昏昏沉沉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搖晃著腦袋,聽到馨語的話,猛地坐起身來光著腳下床,也沒有細細去體會叫上的冰涼,向外麵走去。嘴裏含糊不清地喊著:“作什麽要睡覺?我要跟荊荊喝葡萄酒,嘻嘻……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咦?又不是上戰場,我怎麽連後半句也念出來了……”
軒轅離辰聽她醉酒作詩,目光裏閃過一絲晶晶亮的詫異,還不曾知道她有這般能耐呢。走上前將她攬過懷裏,溫聲說道:“別胡鬧,你喝多了。”說著,扶著她便又往床上奔去。
聞到他身上的龍涎香味道,簡圓皺眉抓狂了。搖晃著腦袋推搡他,不悅地說道:“你不要靠近我!不許碰我,好不好?咯……我想找個一心一意待我的人而已嘛,為什麽會愛上你呢……嗚嗚嗚……我心裏其實也很難過很壓抑……怎麽辦?人家……公主多漂亮,我算哪根蔥……咯……哪根蒜呢……”
“圓……”軒轅離辰為之一振,雖然見識過她酒醉的情況,卻從沒有聽她說過這樣真實又自卑的話語,心裏忍不住有些波動,為她感到疼惜。
簡圓雖然相貌普通,但是她平時都是不在乎這個相貌的,隻有在她喝多了酒時,才會自卑的說一些話。知道簡圓是愛自己的,然而他忽然感覺到,簡圓有些蒼白無力的感覺似的……
不由得想到了他們不久前失去的還沒有來得及出世的兒子,簡圓心裏一定有許多傷痛,隻是她都不願意說而已。才想到這裏,忽然聽到簡圓哭著說道:“兒子,我的兒子!就那樣被人給害死了,不管真正凶手是誰,他都回不來了……”
軒轅離辰朝馨語示意,馨語會意後,便立刻褔身下去了。將簡圓放在床上,輕聲哄著她說道:“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如果你喜歡的話,生幾個都是可以的。圓圓,你不要這樣。有什麽難過的便與我說,好嗎?我……我在聽著,不要憋在心裏。”
“還會有……”簡圓迷迷糊糊地想了想,想到莫子凡對自己說過,在懷孕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還要怎麽生孩子呢?她居然還沒有生下一個孩子,便失去做母親的權利了。
想到這裏,猛地睜開眼睛看向軒轅離辰,那目光裏充滿了色情的味道。她迫不及待地扒著軒轅離辰的衣服,但是眼花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連紐扣都隻解下了一個。她不安地繼續解著,喃喃道:“我們要多運動,才能有機會生孩子的……太醫雖然說生育的可能性小,但也不是說完全沒有……是吧……嗯?扣子在哪裏……”
“……”軒轅離辰嘴角一抽,她這樣喝多了是在勾引自己麽?這女人可真是的……
徑自解著扣子,輕咳一聲,他都覺得自己有些趁人之危了。看著簡圓有些焦急的表情,低下頭去問道:“圓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喝多酒了,竟如此勾引朕,後果是要自己承擔的。”
“啊……”簡圓聞言,困惑地想了許久,她也有些懵了。
渾然不覺自己正在說些什麽,也忘記了昨夜二人才在床上大戰了幾個回合。忽然瞥見軒轅離辰輕輕開啟的朱唇,笑嘻嘻地湊上去親吻了一下,說道:“老公,我愛你啊……我愛你……還該怎麽言喻……”
話還沒說完,腦袋已經向一旁倒去,陷入了沉睡中。
而跨坐在他上麵,還在聽到簡圓說“我愛你”感動地無以複加中的軒轅離辰,在下一刻看見簡圓睡得比隻死豬都要死實了,氣惱地捶了下床板!
垂下頭看向自己下身褲腿間支起的小帳篷,那裏有許多濃濃的情欲等待著發泄。無奈地苦笑一聲,翻身躺了下去。
站在外麵守候的馨語見隻蒲山一個人在,有些疑惑地問道:“咦?蒲大哥,蒲二哥去哪裏了?怎麽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他呢?”
蒲山聞言,頓時有些蹙眉,臉色也沉了下來。那個臭小子,說是去出恭,結果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不情不願地嘟囔道:“掉茅廁裏了吧。”
“啥?噗……”馨語反應過來後,差點笑噴了。唯恐裏麵的主子們聽到,捂著嘴悄悄了去了。
可是,蒲山卻握著拳頭,恨得牙癢癢。這個該死的蒲川,真是太玩忽職守了,就算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也不知道回來說一聲!再說了,這裏又不是京城,他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去辦呢!
分明就是為了那個刁蠻任性的小公主上官義舞吧?剛才都沒有看到上官義舞再出現過。見闕音也不在這裏,他不自然地看向馨語,輕聲問道:“那個,闕音姑娘身上的傷已經大好了吧?”
馨語聞言,忍住方才的笑意,看向他笑著說道:“嗯,已經全好了呢,隻是有些落了疤痕,但是大夫說慢慢會好起來的。現在也有淡疤的藥物,希望可以慢慢改善吧。對了,闕音一直想要當麵感謝你那天舍身抱著她離開了危險呢,我每天晚上都聽著她叨叨,可比我自己能說話多了。”
蒲山聽她這樣一說,麵上忽然出現一抹可疑的酡紅,不自然地別過頭去。卻正看到闕音端著托盤向這邊走來,夜色中的闕音一襲先粉色的丫鬟裝扮,再加上她平時就淡然大方的性子,蒲山倒感覺是看到了仙女一般,恬靜,知禮性,懂周旋,不由看得癡了……
闕音走過走廊轉角,向這邊走過來時,無意間一抬頭,便看到蒲山這樣直接又充滿讚美的目光了。羞得闕音垂下頭去不敢再去看,走到門前,看著馨語的鞋麵,輕聲說道:“主子還要飲醒酒湯嗎?”
馨語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她,不明白她為何不抬起頭來。聽到闕音這樣一問,側耳向房間內小心翼翼地聽去,裏麵已經沒有了簡圓耍酒瘋說胡話的聲音,笑著對闕音說道:“應該不用了吧,娘娘已經睡著了。”
“唔,這樣啊。”闕音看了看托盤裏的醒酒湯,失笑道,“行,那我先端回去吧。明兒個一早給娘娘沏些提神的茶就好了,你先守著吧。”
說完,轉身就要走。馨語卻連忙叫住了她,走上前對著詫異的闕音說道:“還是我端回去吧,你都跑了一趟了,來回來的路也不短。”說著的時候,端過托盤邊走了。
門外就剩下蒲山和闕音兩個人了,卻都覺得有些尷尬。如果沒有看到剛才蒲山對自己那樣大膽的目光,或許現在闕音那句感謝已經說出來了。但是,現在,她分明覺得麵上飛霞,有些燒紅,隻是低著頭,什麽都說不出來。
夜,漫長無邊。這裏恢複了寂靜,卻在皇宮外的某一處,正舉杯談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