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劉媽媽的決定
為了那份楚國世代累計的寶藏，他苦心孤詣，甚至不惜殺死楚國公主，然而那寶藏一直杳無音訊，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劉媽媽突然覲見，這怎不能讓他欣喜若狂呢？
“不錯，我是想起來了，但陛下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劉媽媽行了一禮後，不疾不徐地說道。
“這有何難，隻要你說出寶藏的下落，朕能滿足你一切要求。”越王龍心大悅。
“我別無所求，隻需陛下下旨，讓二王爺出征北疆。”劉媽媽神色平靜地說道。
“讓帝染軒出征北疆？”越王一愣，繼而眸光變得冰冷起來，落在了下方的劉媽媽身上。
“你隻是帝染軒王府的一個普通老媽子，如何得知朕要派人平定北疆？還是說，你從帝染軒那裏聽來的？這麽說，帝染軒的紈絝浪蕩，都是故意裝出來的？！”越王身在皇位，謀略深沉，隻是從劉媽媽簡單一句話，就推斷出很多。
“陛下多慮了，我隻是從王妃娘娘那裏聽說的，王爺並不知情。”劉媽媽並沒有慌亂，淡淡道。
“哦？若真是如此地話，你又為何要讓朕派帝染軒去平定北疆？”越王臉色一緩，劉媽媽從暮無顏那裏聽說的可能性會更大些，畢竟暮無顏在軍中威望很高，而他為選平定北疆的人選，在朝中早已不是秘密，暮無顏從其他渠道得知，並不是難事。
“想當年公主是何等的耀眼，可是現在，公主的兒子卻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若是公主還在世，定然心寒。所以……”劉媽媽抬起頭，直視著越王的眼睛，“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公主的唯一骨肉墮落，我希望他能有一番事業，至少，能成為一方諸侯，而不是像現在，一灘爛泥！”
越王沉思，並沒有立刻回答劉媽媽的話，北疆那邊，戰亂連連，北疆的兵力雖然有數萬之多，但那裏的將士都山高皇帝遠，身上更多的有土匪氣質，帝染軒縱然去那裏了，以他手段，也難以服眾。
隻是——
越王眼眸一閃，如果帝染軒一個人，他大可放手為之，可是帝染軒背後，還有一個暮無顏，那他就不得不防。
“可以，朕答應你，現在你可以告訴朕寶藏的秘密了吧。”雖然深深忌憚，但越王還是露出和悅的笑容。
劉媽媽忽然笑了起來，眸中沒有對越王的半點尊敬：“雖說君無戲言，但我卻信不過陛下。陛下要讓我說出寶藏的秘密，必須當著我的麵，擬寫聖旨，然後命右丞相以及劉禦使，傳旨王爺府，這樣我才會說出寶藏的秘密。”
“大膽！”越王勃然大怒，忽然低喝一聲，“噬魂！”
一個修長的身影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大殿，目光冰冷，猶如一條冰冷的毒蛇，毫無感情地望著劉媽媽。
“大膽的賤奴才，真以為我撬不開你的嘴嗎？”越王冷哼一聲，殘酷地說道。
“修羅營的那套，我又豈止沒有領教過。帝雲嵐，你可以讓你這個走狗試試，若是我劉珠開口求饒，我就不是公主身邊的人！”劉媽媽冷蔑地望著越王，絲毫不懼猶如毒蛇般的噬魂。
“你就不怕我殺了帝染軒嗎？”越王沉沉說道。
“你不敢，”劉媽媽嘲諷地笑道，“你為了寶藏，不惜殺了公主，和楚國翻臉，付出的代價太多太多，更是枯等了二十多年。你要是再殺了王爺，那寶藏今生今世便徹底的和你無緣了。”
“什麽意思？難道寶藏的關鍵在帝染軒身上？”越王眉毛一聳，急聲問道。
“不錯，帝雲嵐，那寶藏隻有公主的血脈才能開啟，而且我可以告訴你，那寶藏的位置就在北疆。帝雲嵐，你在害怕什麽呢？我求的，不過是少主不再渾渾噩噩而已，還有，你如此對公主，就不曾有半點愧疚嗎？”
“噬魂，下去吧。”越王沉思了一會，忽然揮揮手，道。
……
帝染軒站在了院落中，潔白的月光將他的衣裳染得一片斑駁，霜冷秋寒，他的衣裳已經落滿了水珠可是他渾然未覺，一動不動，宛若雕塑一樣站在了院落裏。
右丞相和劉禦使剛剛離去，兩個朝中最正直的大臣，對越王忽然深夜召見他們，並且馬不停蹄地來到王府宣旨，詫異不已。
當劉禦使看到宣讀聖旨，得知聖旨竟然派帝染軒平定北疆時，氣得花白胡子亂顫，嘴裏不停地怒喝。
“陛下這是糊塗了嗎？竟然讓這個紈絝去平定北疆，這不是誤國嗎？”在劉禦使眼中，帝染軒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
帝染軒聽完聖旨，神色沒有半分波動，宛如一座雕塑，直至右丞相和劉禦使不滿地催促，他才冰冷地道：“謝主隆恩。”
“紈絝誤國啊。”臨走時，劉禦使還不忘嘟囔著罵道，倒是右丞相詫異地看了帝染軒一眼，總覺得帝染軒和平時不一樣。
帝染軒在院落裏站了一夜，天微微亮的時候，那名暗衛悄然出現在帝染軒身旁，他的身上背著一個人。
“少主——”縱然當年身受百火焚燒，都一聲不吭的硬漢子，此時卻忍不住哽咽道。
“好生安葬她。”帝染軒沒有看劉媽媽一眼，轉過身，一行清淚卻悄悄滑了下來。
花苑外，一抹清冷的身影悄然站在那，帝染軒站了多久，她也站了多久。
劉媽媽慷慨赴死，雖出乎暮無顏的意料，但仔細想來並不意外，當年那一役，暮無顏聽珍寶閣閣主詳細敘說過，想來劉媽媽也是忍辱負重，這才苟活下來。
現在為了複仇，看得一線光明，以此殘軀奉獻，死得其所。暮無顏佩服的人很少，但這劉媽媽卻是其中一個。
而帝染軒此時的表現，也出乎暮無顏的意料，她一直覺得劉媽媽和帝染軒的關係有些不太一般，她也有心懷疑，甚至腦海中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不過那個猜測一旦浮起，又迅速被她否決。
倘若給帝染軒才是楚國公主的兒子，那珍寶閣閣主和淩絕呢？而且以越王斬草除根的性子，又豈會留下帝染軒呢？
帝染軒清冷孤寞地站在花苑裏，月色素白，霜冷寒重，那抹修長卻略顯消瘦的身影，在暮無顏眼中，卻是那般的生動和明麗。
重情重義，如此，才不枉費她助他！
暮無顏看著在這樣的帝染軒，不由得在心頭閃過了幾許，她自己都沒覺察到的複雜情緒。
忽然隻感覺腹中微微一燙，她蹙眉，暗暗按住腹部，兩心知——
此刻，在珍寶閣中，原本躺在
床/上酣睡的淩絕猛然睜開了雙眼，那雙原本稚氣懵懂的眸子，此刻卻不見一絲孩童般的純淨，反而帶著一種超乎年紀的沉鬱。
他按著胸口，似乎若有所思，清秀而精致的臉上，情緒一點點複雜了起來。
這時候，何老走了進來，淩絕忽然就微微垂眸，仿佛剛剛睡醒，然後斜著眼用有些單純的目光看著何老：“何老，姐姐和哥哥還不能來看淩絕麽？淩絕很悶。”
何老看著淩絕，那琉璃一般的眸子裏透出一股委屈的神情，不由得心頭不忍，他慈愛地走過去揉了揉淩絕細軟的頭發：“小少爺乖，哥哥和姐姐在給小少爺準備禮物，小少爺不會忘記了吧？你的生辰就要到了，他們一定會送你一份大大的生日禮物，噓——這可是何老偷偷告訴你的，你可千萬不要出賣我哈。”
淩絕猛然坐起來，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渴望，鼓著腮幫子笑道：“真的嗎？姐姐和哥哥真的沒有不要淩絕？他們真的在為淩絕準備禮物是不是？”
“是啊是啊，因為他們商量要送給小少爺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所以，要準備的時間長一點，很快了，很快他們就能來看你了。”何老眼眶一紅，忙扭頭時候看向別處。
淩絕的笑容好像冰清玉潔般的蓮花一般綻放，琉璃般的眸子裏卻閃著嘲諷的波光：“好啊，我等他們來看我，你告訴姐姐，我——很想她。”
說完，他忽然猛地咳了一大口血出來，殷紅的血，落在他細瘦白嫩的手臂上，顯得觸目驚心，何老慘呼了一聲：“小少爺，你怎麽了！！”
淩絕有些害怕地拚命用自己的手擦著鮮血，一邊拚命搖頭：“我沒事，我沒事，你不要告訴哥哥和姐姐，淩絕很乖的，淩絕沒有病，何老你答應我，如果哥哥姐姐知道淩絕又病了，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淩絕了，那他們會不會不要我？我很乖的，我保證再也不吐血了，我剛剛隻是忍不住！”
“小，小少爺。”何老老淚縱橫，一把將淩絕緊緊地抱在懷裏安慰道，“不告訴，我答應你我誰也不告訴。”
淩絕的眸子裏帶著點清冷：“我沒病，所以你不要告訴姐姐，無顏——她會難過的，她——會難過嗎？”
“小少爺別說了，你累壞了吧，來快把藥喝了，喝了你就會好起來了。”何老強忍著心疼，耐心地安慰著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