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送你天下
阿嬌跪在地上，下巴已經碰到了泥塵，此時她仰望著帝染軒，頭頂的陽光一縷縷灑下，帝染軒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色，猶如天神一般。
她在泥淖，他在天邊，原本剛剛收住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地流了出來。原來，他們一直都存在著天塹一般的差距，縱然百般算計，也徒然無用。
配得上的，隻有眼前這個清清冷冷的女子吧，一瞬間，阿嬌心若死灰，之前的恐懼也蕩然無存。
暮無顏目不轉睛地望著帝染軒，在確認帝染軒的的確確是發自內心的時候，她仰起頭，望著風雲變幻的蒼穹，秀麗的臉竟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
“我無需你的庇護，既然你想展翅，我便會為你引來天地之風，送你直搖九霄；你若想仗劍，我便為你大殺四方，縱然滿野哀鴻，也在所不惜！這是我對你的承諾，隻要你有這心，我縱然送你整個天下，又有何妨！”
暮無顏的聲音輕輕飄蕩在院落上空，可是落在帝染軒耳中，卻如驚雷一般，響徹整個天地，他知道，這一刻，越國，不，整個天下，因為他的承諾，而風起雲變！
“至於她，放了她吧。她背叛了你，也背叛了慕容貴妃，但帝天南因為她，得罪王肅，累他精銳盡失，丟了臉麵，王肅又豈會饒了帝天南，帝天南又豈會饒了她？這樣的叛徒，不殺，比殺對她而言更殘酷。”暮無顏低頭，看了阿嬌一眼，淡淡地說道。
帝染軒點點頭，身後的小安子鬆開了阿嬌身上的繩子，鬆開了嘴裏的麻布，並一腳將阿嬌踹在了地上。
“滾吧，是王妃娘娘心善，要是我，絕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小安子罵道。
阿嬌沒有再哭，她掙紮地爬了起來，沒有看暮無顏，目光望著帝染軒，好似要將地帝染軒的一眉一目都深深地烙在心底。
“這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真傻，我明明配不上你的，還癡心妄想，是我的錯，還錯的這麽離譜。”阿嬌轉頭，艱難地爬起來，夢囈般地說道，然後一瘸一拐地離去。
阿嬌踉踉蹌蹌地從王府跑出來，猛然一抬頭，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今日天色泛著血紅，而行人看著她的樣子竟然有著殺意。
“不，不。”阿嬌對於帝染軒的所有愛意都被恐懼取代。
她絕望地捂著臉，慌不擇路地逃走。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還是覺得所有人都對她居心叵測。
她隻能不停地跑，根本不敢停下來。
雖然想到自己的結局恐怕是死，但是，她又不想死了，她舍不得帝染軒，即使他不愛她，她還是舍不得。
一邊拚命逃跑，阿嬌一邊胡思亂想著。
然而，奇怪的是，她都跑了整整一天，好幾次，她都以為派來殺她的人呢就是旁邊那個，馬上就會讓她人頭落地，但是，那人卻不是。
最後，她精疲力竭甚至連走都走不動了，最後，她被一塊石頭絆倒了，慘叫一聲撲在地上。
然而就在此時，幾個沙沙的腳步，從三個方向慢慢朝著她走來。
阿嬌驚恐地抬頭，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然被逼到了一個小巷子裏，三個生得十分粗俗猥瑣的人將她包圍了起來。
“你們，你們不要殺我，我有錢，我的錢都給你們。”阿嬌小臉蒼白，她的眼底充滿祈求，隻求讓她不死。
“老大，這娘們，挺怕死的啊，就這麽殺了可惜了。”旁邊一個瘦猴嬉皮笑臉地道。
為首那個壯漢好像是他們的頭，奸笑著看著阿嬌：“我們是三王爺的人，你應該可以猜測到吧？三王爺讓我問你一句話，若是你老實回答了，他說可以饒你一命。”
阿嬌心裏一陣高興：“你們問，你們問吧，我一定說，我什麽都可以說。”
為首那壯漢將阿嬌像提小雞一般地提起來，那匕首在她臉上比劃了兩下：“你可別撒謊，不然，死也有很多種的，知道嗎？”
阿嬌拚命點頭。
於是，壯漢冷笑著問道：“是誰將你趕出來的？是帝染軒還是暮無顏，是不是帝染軒那種不成器都是裝的？不然，要不是帝染軒識破我們的計謀，他想趕你走，你怎麽會被趕出來？”
阿嬌心裏咯噔一聲，若是她招認出帝染軒平日的那種紈絝都是裝的，那不是會給他帶來危險麽？
這麽多人，原本就忌諱暮無顏現在加上一個帝染軒，所有的人都會聯合起來殺死他們的，因為，他們的威脅感太強了。
阿嬌拚命咽了口口水，結結巴巴地道：“那個沒用的男人，以前還敢在暮無顏麵前幫我說說話，這次，他看暮無顏談笑間就殺了那麽多武功高強的人，早就嚇破膽了。暮無顏那賤人不但將我趕出來，還讓我告訴三王爺，下一個殺的人就是——就是三王爺，讓他等著受死吧。”
“該死，竟然敢騙老子們。”壯漢狠狠地將阿嬌扔在地上，狠狠地踹了她兩腳。
阿嬌痛得在地上打著滾慘叫。
旁邊那瘦猴道：“不好，暮無顏那個賤女人敢對付三王爺，我們要馬上去向三王爺報信。”
壯漢冷冷地道：“小賤人，你說的可是真的？要是有半句假話，老子就劃開你的肚皮，將你的心掏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阿嬌痛得奄奄一息，心裏悲傷而絕望地想，染哥哥，你看我對你多好，就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我也依舊以你的安危優先，我們一起長大，我們小時候多好啊，為什麽為什麽你背叛了我去喜歡暮無顏，我好難過，我也好——恨！！
暮無顏，暮無顏！！
“啊！！”就在這時，她的臉上又被狠狠踢了一腳，鼻下一片濕潤，她的餘光看到，那都是自己的血。
“說，你要是敢瞞著我們，幫那個帝染軒，老子不饒你。”為首那個壯漢陰冷地道。
“不，我不敢，我都要死了，還有什麽可顧忌的？隻是，我對三王爺真是一片忠心，不想讓他受了調撥，針對錯了對象，帝染軒真是不足為懼，要除掉的是暮無顏，那個女人殺人如麻，簡直太可怕了。一個小小的黑球，就可以將幾十上百人炸成好幾塊，若是她闖入三王爺府，那——”
“老大，我看她說的八成是真的。”瘦猴看著阿嬌姣好的容顏和曼妙的身段，一邊說話，一邊大聲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嗯，我們考驗一下你，若是你不愛帝染軒，那麽你說的肯定是真話。”為首那個大漢一臉邪惡地蹲下來，俯瞰著阿嬌。
阿嬌拚命搖頭：“我不愛他，帝染軒，我恨透他了，恨不得殺了他！！”
“很好，那你既然不喜歡帝染軒，想來我讓你伺候我們兄弟三個，你沒有什麽意見吧？”大漢陰沉地笑了起來。
旁邊的瘦猴歡呼一聲，豪邁地撕開了自己的衣服——
不知道何時，瓢潑大雨下了下來，放肆地摧殘著整個京城，哭號聲謾罵聲求饒聲，被這轟隆的雷聲和撕心裂肺的雨聲遮蓋住了。
阿嬌在奄奄一息的時候，聽到這三個牲畜得意地商量道：“果然這王府出來的女人，味道就是美，我們三個享受過了，就將她賣入軍中吧，還可以換筆不錯的銀錢。”
我發誓，若是有天我能得見天日，我一定要殺了你們這三個畜生，還有暮無顏，我不會放過你的，我阿嬌得不到的，你也——一定別想得到！
……
幾個時辰前，暮無顏淡淡地看著帝染軒命人將阿嬌趕了出去，這才將清冽的眸光落在帝染軒身上。
平日像條蛇一般懶洋洋的帝染軒，現在脊背挺直，目光堅定，比之前不知道順眼了多少。
尤其那雙眸子散發的威懾力，讓暮無顏開始有些欣賞這個人。
“王爺真是太會騙人了，我們都被你騙了。”暮無顏看著帝染軒，回想起之前這個人種種惡劣的行徑，忽然感覺心情有些複雜。
其實她對他早有猜想，隻是，好吧，這個男人果然很會騙人。
帝染軒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以前對將軍不了解，要是有冒犯的地方請多多原諒。”
暮無顏大方地道：“我可以理解王爺，不過，我們也需要簽署一個協議吧。”
帝染軒大手一揮，讓人送來一個協議。
暮無顏看了那協議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她之前和珍寶閣主也簽訂過類似的協議，比如，幫助珍寶閣主滅了越王，事成後，就讓她成為蘭陵那邊的統治者。
這邊，帝染軒也是說要幫助他奪得皇位，事成後那部分是空的。
帝染軒大方地道：“你想要什麽，你可以自己填寫。”
暮無顏猶豫了一下，然後道：“我要考慮一下再答複你。”
兩個男人都要獲得皇位，但是，她覺得珍寶閣主其實對於皇位似乎並沒有多執著，他更執著的卻是報仇。
所以，她要確認一下。
等帝染軒離開，她想了想，就放走了一隻鴿子，這是那個古怪的珍寶閣主留給她的，說隻要飛鴿傳書，他晚上就會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