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試探
深夜，帝染軒的王府門口依舊亮著燈火，小安子渾然沒有半分睡意，正在門口翹首張望著，顯然是在等人。
寂靜的夜，響起一陣馬蹄聲，小安子聽到這個聲音，神情一震，不過又想起什麽，隨即變得愁眉苦臉。
馬車停在了王府門口，那是不久前送阿嬌回娘家的馬車，車簾掀開，帝染軒醉醺醺地從馬車裏走了下來。
兩眼迷離，一張英俊的臉像熟透的蘋果，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的，要不是旁邊有人攙扶著，走台階的時，一個不小心就摔下去了。
小安子暗暗歎了一聲，王爺什麽都好，就是花天酒地的壞毛病不改。
眼看帝染軒要走進王府了，小安子想起暮無顏的吩咐，忙硬著頭皮，攔下帝染軒。
“小安子，這麽晚你不睡覺幹什麽？難不成，專門守在門口等本王回來？忠心可表，來，我賞你一壺美酒。”接著，竟從懷裏掏出一瓶精美包裝的小酒壇，塞到了小安子手裏。
小安子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道：“王爺，我是在這等您，不過是奉暮王妃的命令。要是王爺回來，要先查看一下……”
“查看？”帝染軒登時跳了起來，叉著腰，怒斥著背叛主子的小安子，指著鼻子罵道：“小崽子，連你家王爺也敢查了，信不信我抽死你。”
“王爺，等檢查完，怎麽處罰小安子我都認了，不過王妃的命令我不敢違抗。來人啊——”小安子不動聲色，揮了揮手，就有手下牽來三條凶神惡煞的狼狗衝了過來，看到帝染軒，凶狠猙獰的眼神頓時放出光芒。
帝染軒醉眼輕眯，眸中快速閃過一道精光，果然啊，自己這個王妃還是沒有打消懷疑啊。他裝出害怕的樣子，一個哆嗦，戰戰兢兢地罵道：“小安子，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放狗咬你主子！”
雖然三條大狼狗有人牽著，並沒有真正的撲到帝染軒身上，不過紅猩的舌頭幾已夠到了帝染軒的身上，臭烘烘的腥氣惹得帝染軒剛剛下肚的美酒差點要吐出來了。
還好，三條大狼狗雖然凶猛，但隻在帝染軒身上嗅了一會，就立刻興趣索然，紛紛折了回去，不再理會帝染軒。
帝染軒裝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心裏卻暗自得意，早知道暮無顏會想辦法找出那個“凶手”，自己在回來之前，早已沐浴更衣，更是用異域的香水裏裏外外擦了好幾遍，然後再故意沾上濃烈的酒味。
那些血腥味早就沒有了，這三條狗聞得到才怪。
“小安子，我記住你了！”臨走時，帝染軒故意露出惡狠狠的眼神，瞪著小安子這個叛徒，然後一步三搖地走了回去。
“王爺，王妃讓你去東院。”小安子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麵，一點不怕“盛怒”的主子。
“啥？”帝染軒裝作舌頭打結的樣子，腦海中刹那間想過好幾個念頭，暮無顏這是要擺出三堂會審的架勢嗎？不過她又沒沒有什麽證據，到時候隻要自己死咬住，什麽都不知道就成。
“她這是想通了，想讓本王和她圓房嗎？”帝染軒裝作高興的樣子，拔腿往東院走去。
“王爺，您腳下踩穩點，慢點……”小安子連忙在後麵急追。
帝染軒剛走開不久，一個丫頭鬼頭鬼腦地從一座假山後麵鑽了出來，她憂慮地望著帝染軒離去的背影，自語道：“不好，小姐才剛離開，這暮無顏就迫不及待地要和王爺圓房了，不行，我必須把這事告訴小姐。”
這丫頭是阿嬌的心腹，特意留下來監視帝染軒和暮無顏的。
阿嬌之所以裝病回娘家，就是想故意晾一會兒帝染軒，玩的是欲擒故縱的手段。反正，以暮無顏清冷冰寒的性子，絕不會給帝染軒好果子吃。
而一旦帝染軒在暮無顏那裏受氣，自己立刻會寬慰他的。現在，帝染軒身邊少了自己這個貼心人，內心一定很掛念她吧。
隻是這前腳剛走，暮無顏竟然主動要求帝染軒去東院，要求圓房，這是阿嬌始料未及的。因此，阿嬌的心腹這才這般著急，連忙連夜趕往阿嬌的娘家。
帝染軒離東院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眸光望向還燃燈火的東院，唇角微微輕抿，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要是常人，娶了這麽一個強勢、聰明的妻子，絕對會背負很大的壓力。但對帝染軒來說，卻未嚐不是一種樂趣和挑戰。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隻要閑暇下來，他腦海中不僅僅全都是複仇的念頭，會時不時地閃現過暮無顏那張清冷絕美的小臉。
“愛妃，愛妻，本王讓你久等了——”帝染軒裝出一副猴急的樣子，腳步虛浮，踉踉蹌蹌地朝東院跑去。
暮無顏的房間還亮著燈火，帝染軒迫不及待地推開大門，大門推開，一股冷意吹了進來，帝染軒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屋中。
燈光如豆，被夜風吹得搖曳不停，也將帝染軒那張俊美絕倫的臉掩映的若即若離，特別是一雙眸子，深邃迷離。
不得不承認，帝染軒的俊，更在太子和三皇子之上。
暮無顏坐在床頭，看到帝染軒進來時候，微一抬頭，她並沒有說話，一雙清冷的眼神仔仔細細地在帝染軒身上掃視，最後清冷的眼眸對上了帝染軒的眸子。
“本王來晚了，一定會好好補償夫人的……”帝染軒嘿嘿笑著，原本他想繼續裝出紈絝猴急的樣子，可是不知怎的，迎上暮無顏那雙冰冷清澈的眼神，他再也裝不下去了。
“怎麽了，本王今天臉上有花？”帝染軒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暗暗調整全身，暗自琢磨著，是不是露出什麽破綻了。
好在暮無顏並沒有一直盯著他看，要不然帝染軒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這雙淩厲清冷的眼神下，繼續完美地偽裝下去。
“沒什麽，隻是覺得你有時候並不是那麽惹人討厭。”暮無顏揚了揚眉，淡淡道。
“是嗎？其實我也是越來越發現夫人的好，哼，西院那個阿嬌，整天裝出一副嬌滴滴的柔弱樣子，本王看了心煩啊。”帝染軒嘻嘻一笑，大步上前，一把就要抓住暮無顏的一雙柔夷。
暮無顏臉上驀然閃過一道寒色，就在帝染軒伸手過來的時候，右手輕輕一揚，一道冰寒的光芒，頓時阻隔在兩人中間。
寒光搖曳，水波亂橫，暮無顏和帝染軒之間，竟然多了一把冷意十足的寶劍，正是暮無顏得自珍寶閣的清水寶劍。
帝染軒眼睛陡然一眯，沒誠想自己送給她的寶劍，竟然用來阻擋自己，心裏登時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夫人，你這是做什麽，不是要和我圓房的嗎？”帝染軒裝作惶恐的樣子，顫聲喊道。
“誰說我要和你圓房了？”暮無顏聽到帝染軒這麽一喊，秀眉一揚，冷意登時撲麵而來。
“這麽晚叫我過來，不是圓房那是什麽？”帝染軒嘀嘀咕咕地說道，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暮無顏啞然，她倒是忘了自己和帝染軒是夫妻關係，深夜喊他來，的確會有那種誤會。
“我這麽晚喊你來，是為了這個。”暮無顏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個籠子。
“琉璃兔？”帝染軒順著暮無顏的眼神，這才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精致的小籠，小籠裏關著兩隻通體琉璃的兔子，那毛色比之前送給她的要好很多。
“琉璃兔還你，以後別在我麵前總是嘮叨那兩隻兔子了，聒噪的很。”暮無顏擺擺手，示意帝染軒可以走了。
盡管帝染軒來時，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無論暮無顏怎麽對待他，他都會隱忍不發。但此刻竟然成功地被暮無顏挑撥出火氣了。
這麽晚叫他過來，僅僅是歸還兩隻兔子？雖然四隻兔子都是自己的！就不能明天？害得他在路上患得患失，還以為被暮無顏看出什麽破綻了？
“在你心中，本王的地位還不如這兩隻兔子嗎？本王就這般任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帝染軒爆發了，指著暮無顏，喝道。
這一次，倒不是偽裝，而是內心深處的的確確有一絲火意，任何一個男人，被人這般輕視，都會惱火的，泥人都會有三分火氣的。帝染軒發火的時候，原本嬉笑的眼眸，陡然變得邪肆危險起來，周身的紈絝之意全然消失不見，整個屋子間，忽然壓抑著一股沉重的氣息。
不過這氣息一閃而逝。
帝染軒內心頓時一陣後悔，且不說暮無顏會不會懷疑，就算不懷疑，她這麽強悍，會不會招來她一頓毒打呢？
要命的是，自己還不能還手。
他微微往後縮了縮，準備接受暮無顏的狂風暴雨，他已做好準備，到時候就往地上一躺，努力護住自己的俊臉就成。
熟料，暮無顏並沒有爆發，清冽的眼眸閃過一抹異彩，她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就在帝染軒忐忑不安的時候，就聽她淡淡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債，拿走，不送！”說完，站了起來，拎起籠子，朝帝染軒懷裏一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