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刻后,高洋拳势收起,双手合拢在胸,缓缓引息吐纳。
周身骨骼咔咔直响,爆豆般脆鸣声响不绝。
体内嗡嗡作响,似钟声又像冬雷震震。
前世有千金难买一声响说法。
类似目下情状,上辈子约莫三十岁后,才臻此淬体境界。
这一世,年不过十六,已达暴骨雷鸣洗髓境,可见自己真是一个武学天才。
至于系统,那不是辅助型吗?
没它我也很厉害滴!
摇摇头,摒除遐想。
一股气机由头至脚,缓缓下沉,贯入地下。
气劲足底溢漾,掀起一阵动荡。
脚下石板泥缝震动不已,无数细尘,石隙里抖落出来,又被气劲震荡排开。
周边树木花草向外掀翻,随后回到原位。
四名小丫鬟感到震撼。
这比扫地干净多了!
三少爷天天这样练上一回,往后都不用清扫。
四名丫鬟互视一眼,露出意领心会神色,显然想到一起。
十二式虎啸龙吟打完,周身气血沸腾,体内传来数十记龙虎啸吟。
缓缓引气,舒筋活络,周身骨骼悉数淬炼。
高洋上半身赤膊,手臂筋络如虬龙盘起。
胸口云纹兀现,好似双龙戏珠汇聚檀中,随后延伸朝下。
下半身虎啸传来,至丹田,啸吟激撞,雷鸣荡漾。
这是进入后天七重异像。
换做前身,打出拳风业已不错。
丫鬟们云发无风自动。
又片刻,高洋双目睁开。
精光乍射,犹如一头蛮荒古兽沉睡中醒来。
四个丫鬟静止须臾。
待他气势渐落,一拥而上,拭脸、擦汗,温水净面,一盏云雾香茶奉上。
这是必做行程。
前几日,丫鬟小兰直接靠近,被虎啸龙吟气机差点带入恐怖至极梦魇。
有此教训,丫鬟们晓得。
少爷习完武,不能匆忙接触,要等他缓过气,收敛气场,才好靠上去。
高洋轻嘬一口茶水,齿颊留香,芬芳爽口。
此方世界灵气浓郁,随意种植出的茶叶都比前世最贵最好的茶,好喝数倍。
这舒爽!
唉……
最好时光值再翻数番就好了。
“三少爷,你打拳真厉害!”
丫鬟小兰一脸崇拜。
“三少爷,你在公堂上大发威风,这几日府里都传开了……”
丫鬟小荷,眸子里尽是星星闪闪,好似会发光。
小梅,年岁最大,立时训斥两个不懂事的小妹妹。
“两个小贱蹄子,少爷在调息,你们别打扰他。”
边上丫鬟小竹笑笑,手中扇子不停。把高洋背脊上的汗水,刮得差点向上倒流。
高洋不接嘴,不搭话。
古代高武社会,比上辈子所谓封建时代还要“万恶”百倍。
前世许会吐槽。
这辈子,作为既得利者,侯府公子,想也别想。
也许老天爷看自己被老道骗得太惨!
所以开下眼,让自己过来享享清福。
……
幸福日子总是很短暂,当然也让人沉浸而不觉。
不知不觉,又是半旬。
三哥,三哥……”
漱玉斋门外,有人急喊。
闻声音,高洋知是自己四弟高琰。
正好行功完毕。
来到静室外,一名唇红齿白俊朗少年风风火火,奔将进来。
高琰疾若风火,后面跟着漱玉斋丫鬟。
入来后,瞧见高洋业已立定在那,丫鬟们俱各舒了一气。
三少被侯爷禁足在家,除了阅读史书,便是习武强身。
情知这时辰原是高洋修炼内息的时候。生怕高琰闯入,惊扰三少。
好在没酿大错。
小梅禀道:“三少,是四少硬要闯将进来,奴婢们拦都拦不住。”
高洋摆摆手,意示无碍。
看向高琰,轻斥道:“四弟,究竟何事,这般不顾规矩硬闯进来。不知道修炼时候最忌惊扰?”
前世好歹古武大师,养移体、居易气。
正色庄容之下,高琰心有不安,情知急躁太过,犯了不小错,不免赧赧。
高府武学世家,通常每一人均有私人庭院。
即便父母拜访,倘若儿女修炼,也要容人禀报,从未有高琰这般莽撞。
“说吧,找我,什么事?今日之错,且先记账上。”
闻到三哥不责骂。
高琰转愁为喜:“三哥,父侯定的禁足之期,差不多该解禁了吧!”
“嗯?”
高洋一愣。
算算,才小一半而已。
目光如炬盯着高琰。
“什么意思,说清楚。”
高琰脸色一变,不无幽怨:“三哥,自你禁足,那罗三丰一直欺负我。
你是不是该去上学了?”
高洋想了起来。
大乾没有儒学。
所以每一个年轻人若要习文,唯有去朝廷书院。
不过世家弟子情况不同,可以选择聘请老师入府,也就是西席。
高怀德治军严明,治家也严谨。对子女教育严格。
言道,侯府子女该与百姓一视同仁,不搞特殊,而且书院学习,还能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这个理由搬出来,姬丽敏无可奈何。
于是乎,高洋、高琰、以及五妹高宛岚俱是书院弟子。
而大哥高锐,二姐高婉梓因为年岁过了学龄,一个在虎擊军服役,一个在正道八宗之一仙霞谷学习丹道。
至于罗三丰,家世不凡。
父亲是抚远伯罗光弼,也是高怀德在冀州最大军方政敌。
当然也是那个出头撺掇州判传唤前身的罪魁祸首?
整个书院里面,论身份家世,罗三丰仅差他们兄弟俩一筹。
所以并不畏惧高家之势,且处处与他们作对。
往日仗着修为深厚,不断折辱前身。
如今想想,多半也是前身懦弱自卑,最终恐武惧武原因之一。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因为害怕,不敢面对,只想逃避,甚至不能谈起丝毫。不然就是一种莫大刺激。
罗三丰那厮十六岁,与前身同年。
可前者后天七重,后者仅有后天三重。
高琰比前身小了三岁,目下只有后天五重,六重突破在即。
虽说比前身好一些,对上罗三丰,断然有输无赢。决计被欺负的份。
这些日里,高洋不在,高琰连续被罗三丰约战。
每天被打得头破血流。
女同学都看他不起了。
由于高怀德规定,书院里不能拉帮结伙欺负人,反之若被欺负,也不许回家告状。
高家人,行得正坐得端,从不欺压良善,也从不惧怕强恶。
哭了只能流血,不许流泪,输了要自己赢回来。
找大人帮忙?
或许会被高怀德揍得更厉害。
这也是高琰受欺之下,偷偷祈求三哥快些解禁,如此罗三丰可以把注意力放在三哥身上。
高琰是老实人。
所思所想,半点没隐藏,原原本本说出来。
包括想让三哥顶包,以及鼻青脸肿约会女同学,迎来的鄙意眼神。
高洋无言看着。
四弟,你这移花接木玩得挺熟溜啊!
简直坑哥没商量。
好在侯府三公子如今是一位生长在红旗下,不畏艰难,不怕吃苦受累的新时代青年。
尤其十几日“苦练”,也臻至后天七重。
论打架无惧。
罗三丰,老子来了,就问你怕不怕?
高洋拍拍他肩膀。
意味深长道:“四弟,受苦了!”
这时,丫鬟小荷喊道:“四少,你怎么可以这样?三少去了,也是……也是……”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当面说三少被人打,似显三少很脓包。
尽管听对话,兄弟俩确实脓包,可也不能让一个丫头给拆穿。
涨红着脸,后半截话硬是吞了下去。
高琰察觉不对劲。
今日来找三哥,当真不妥。
罢了,我就一人上学去,最多,最多再给揍一顿。
呜呜……
哭丧着脸,缓缓转身。
“四弟,你去哪?”
“我上学去,时间不早了。”
“咱们同去。”
“啊?”
高琰诧异回头。
高洋莞尔,“怎么,不信三哥话?”
“不是,是……”
“是怕三哥被罗三丰揍一顿?”
“……”
高琰把头低下。
知道就好。我好歹后天五重,多少撑几招。
你倒好,后天三重,上去被秒。
要找大兄。
只有大兄才是咱们保护神。
“你信不信,今天过去,三哥我狠狠打罗三丰一顿。”
高琰看着,有心摸摸他额头,又觉不好意思。
这时,高洋忽而在他脸上发现一道青痕,淤肿未消。
也是侯府药材众多,应有尽有。
换做寻常之家,整日殴打,单是药费也负担不起。
高洋眼中掠过一道精光。一丝狠意挂在脸上。
后天七重?
哼哼……
老子前身修为不够,只能被你欺辱,现在老子来了,同样也是七重。
倒要看看,是你继续强横,还是我痛打你这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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