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腦袋不用留了
春曉往前昂首走著,“其實也無事,隻是有件事,希望能和您達成一致。”
東陵翕然冷笑了一聲,“哀家不知還有何事能與你達成一致?興許你找錯人了吧?”
春曉走到東陵翕然麵前,“漠北閼氏,有一句古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您骨子裏早就把自己當作匈奴人了吧?”
東陵翕然表麵上依舊保持著平靜,可心裏早已驚濤駭浪,“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對於哀家來說,現在的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罷了。”
春曉笑著搖搖頭,“您還真是.……”
“這也沒有什麽人,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哦……我也沒什麽事,我隻是來和您敘敘舊,您之前的事跡臣妾很是欽佩,僅此而已。”春曉垂著眼眸,輕聲說道。
東陵翕然笑著握住了她的手,“你有這片心,哀家很高興。沈妙。”
沈妙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袋銀子,“哀家也沒帶什麽東西,還希望你不嫌棄。”
春曉沒有拒絕就接了過來,“太後娘娘賞的,臣妾怎會嫌棄?”
“既然沒什麽事你就回去吧,聖上那頭還需要你呢!”東陵翕然笑道,“有什麽事你就跟哀家說,能幫襯的哀家都不會吝嗇。”
春曉微微屈膝,“多謝太後娘娘,臣妾告退。”
等春曉走後,沈妙皺眉問道,“太後娘娘,這曉妃娘娘.……來找您是有別的事嗎?”
東陵翕然的眸子暗了暗,“或許吧……隻是現在哀家已經不想摻和這些事了……”
“嗯,這樣是極好的,奴婢也希望太後娘娘平安。”
“走吧,這風還挺涼。”東陵翕然微微歎息,隻是心中已經紮進了一根刺,每日每夜的夢到巴特兒,自己當真能那麽容易放下?可是……自己以身犯險又會得到什麽?她不敢邁出這一步,同樣不敢給自己這一片懸崖。
而另一邊,春曉歎了口氣,“不應該啊.……我得到的消息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她的貼身奴婢一些疑惑,“奴婢也很不解,太後娘娘應該是不情願的,但是她好像聽不懂您說的話一樣。”
春曉搖搖頭,“她不是聽不懂而是裝作不懂,可是現在朝廷中暗流湧動,她不是說想置身事外就能夠的。等吧!她安定不了多久,這隊她是一定要站的。”
丁旭斌的身子不知為何,一直喝藥卻一點不見好。
他的脾氣自然越發的暴躁。
“聖上,該喝藥了……”
丁旭斌緊閉著眼深吸一口氣隨後將藥碗推翻,“滾!都給朕滾!這藥朕都吃了多久了?!還不見好!吃又有何用!太醫呢?把太醫給朕叫來!”
送藥的奴婢跪在地上身子直發抖,“聖上.……聖上息怒.……”
“滾出去!”丁旭斌喘著粗氣仍舊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怒火。
不一會,張太醫就走了進來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臣……叩見聖上……”
“張太醫,你說,朕這腿什麽時候能好?”丁旭斌張開血紅的眼睛聲音很是沙啞。
張太醫肩膀抖動著連一句話都說不全了,“臣……臣定會.……定會盡力……隻是……”
“這些話朕不聽!你就給我個準信,朕的腿是能好還是不能好了?若能好,是要多久?”
張太醫眼睫毛都在顫抖,“聖……聖上!臣……臣無能!”
丁旭斌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來了,剛坐上皇位,卻成了個廢人?!自古以來有哪位君王是個瘸子?!他握緊茶杯,茶杯就這麽被他給握碎了,血液沾染在潔白的杯子上顯得格外刺眼。
“宣太醫院的人過來,若無人能治好朕的腿,你們的腦袋也不用留了。”丁旭斌微微歎息了一聲。不應該如此啊.……自己明明都能站起來了,怎麽會說站不起來就站不起來了?
張太醫擦了把臉,他連接旨的力氣都沒有了。
太醫院的人不多時就會成了一排。
“說,能不能治好朕的腿?”丁旭斌冷眼望著跪在地上的太醫們,心裏可一點憐憫都沒有。
為首的張太醫的頭緊緊貼在地上一聲不吭,能想到的法子他都試遍了,可丁旭斌這腿一點都不見好.……
“聖上.……老臣有一個法子.……隻是……老臣沒有十全的把握.……”說話的是已經雙鬢斑白的黃太醫,他之所以肯開口也是因為他無兒無女無牽無掛,就算掉了腦袋也沒有牽掛。
“幾成把握?”丁旭斌動了動手指。
“回聖上,臣……隻有三成把握……”黃太醫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
丁旭斌皺了皺眉,隻要能站起來,就算隻有一成把握他也願意去試。
“那便一試。”丁旭斌終於點了點頭。
自那日之後,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隻剩下了黃太醫一人,不過為何隻剩下他一人也是心知肚明。
藥童熬著藥眼眶就忍不住紅了。
黃太醫見了狠狠的點了下他的額頭,“小兔崽子,沒事哭什麽哭?!”
“太醫.……我怕啊!若聖上的腿治不好了,之後是不是就要輪到我們了?!我.……我不想死……”他說著擦了擦眼睛。
黃太醫瞥了他一眼,“沒用的玩意!現在你就祈禱吧!若你熬的這藥不好使,咱倆都得掉腦袋!”
藥童嚇得臉煞白,他扇扇子的動作更快了,用嘴呼著,生怕熬不好藥。
他端著藥顫巍巍的往禦書房走著。
正巧碰到了春曉,“黃太醫,這藥……是給聖上的?”
黃太醫行了個禮,“曉妃娘娘,這藥正是老臣熬製的。”
春曉點點頭上前就掀開了藥蓋子,“這藥真是黑啊……聖上喝了……”她說著皺了皺眉,一副很擔心丁旭斌的模樣。
黃太醫瞬間就慌了,身後的藥童更是膝蓋一軟,險些跪在地上。
“曉妃娘娘,老臣乃是聖上欽點的太醫,您不相信我,難不成是不相信聖上?”
春曉笑出了聲,“瞧您說的,臣妾隻是擔憂聖上罷了,唉……聖上飽受病痛的折磨,可臣妾卻什麽都做不了,心裏著急的很。”
“既然如此,您更應該相信老臣,相信聖上也是這麽想的。”黃太醫作揖說道,“藥不能涼,老臣先行告退。”
春曉點點頭。
黃太醫走遠後停了下來將藥罐子裏的藥都倒出來扔了。
藥童不解地瞪大眼睛,“師父,您這是做什麽?”
黃太醫冷著臉歎了口氣,“有些事你不知,就不必多問了,以免引火上身,這藥不能要了,走,咱們再熬一次。”
藥童眨了眨眼懵懂地點點頭,“是……”
黃太醫抿了抿嘴,前幾日為丁旭斌把脈,他的腿就算吃普通的藥不能好但絕不會更加嚴重,針灸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自那時起黃太醫就察覺出了異樣。
緊接著他查了藥渣,果真發現了與原本藥物相克的殘渣,這不可能是太醫院做出來的,有人要害丁旭斌……
他一想到這就渾身發涼,太醫院幾十條人命就這麽沒了……所以他必須要謹慎.……隻是這件事該用誰去說?
丁旭斌看著深褐色的湯藥,“朕喝下去多久能站起來?”
黃太醫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回聖上,這藥您需要服用三個療程,配合針灸,就能重新去站起來。”
丁旭斌點點頭,“好,若朕站不起來,後果你是知道的。”
黃太醫握緊拳頭,死咬著嘴唇,伴君如伴虎,雖說外表光鮮亮麗,可背地裏的辛苦又有多少人知?
春曉品著茶,“太後娘娘,您聽說了嗎?禦書房現在誰人都不讓進呢,就連太傅太守都不能進,也不知聖上的病情怎麽樣了……臣妾真是擔憂啊.……”
東鄰翕然歎了口氣,“你如果當真心係聖上,就別瞎猜了,保不齊聖上的腿已經快好了呢?”
春曉聽後一愣,東陵翕然這是擺明立場了嗎?
“臣妾知錯。”春曉還算機靈的立馬認了錯。
東陵翕然擺擺手,“罷了,你也是太過著急而已,還有別的事嗎?”
春曉搖搖頭,“太後娘娘,臣妾隻是心裏空,想找個人說說話,若是打擾到了您休息,臣妾這就告退。”
東陵翕然抿了一口茶,“哀家明白你的心情,隻是你也不必太過著急,聖上九五至尊乃天子,定會化險為夷,你就好好養好身子,抓緊生出一個皇子才是正經事。”
春曉點點頭應得聲音很甜,“哎,臣妾一定盡力。”
等春曉走後,東陵翕然揉著有些發漲的太陽穴很是心累,這件事還不能明察,若是打草驚蛇,不知來者身份,丁旭斌一命嗚呼了都不一定.……
可是她又很是在意黃太醫的那一番話,難道蘭殤舊部在宮中還有殘留?
“太後娘娘,您太難受了,您的身子也要緊啊!”沈妙心疼的為她揉肩。
東陵翕然歎了口氣,“哀家倒沒什麽,對了,待會叫太傅太守過來一趟吧,這麽些日聖上沒上朝,也不知近日發生了什麽大事沒有,總要有個幹活的不是?”
沈妙點點頭,“若聖上得知一定會很感激您的!”
東陵翕然到不這麽覺得,自古以來女人不得幹預朝政,自己這麽擅作主張,也不知丁旭斌知道後會怎樣?可是新皇朝才剛剛成立,她確實不放心將整個江山交給旁人去打理。
太傅太守端正的跪在地上,“太後娘娘,近日來的重要文件臣等都已經為聖上分憂了。”
東陵翕然點點頭,“近日來你等辛苦了,哀家也隻是傳聖上口諭,以後所有文件就先交由哀家處理,也好讓你們輕鬆些。”
“隻是.……這.……”李太傅有點吃驚,“太後娘娘,聖上執政以來,國泰民安,基本沒有什麽緊急事件需要處理,臣認為您還是應當以調養身體為重。”
東陵翕然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怎麽?太傅大人這是要抗旨不遵?”
“臣不敢!臣隻是……為丁氏的天下考慮!”李太傅對著東麵誇張的跪了一跪。
“馬太守,你認為呢?”東陵翕然沒搭理他。
馬太守恭敬的行了個禮,“臣以為,既然是聖上口諭,臣等定要遵從。”馬太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種識時務者還是討喜的。
東陵翕然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便這麽決定了,以後大小事交由哀家處理,等聖上恢複健康後,自然一切恢複正常,李太傅,聖上乃哀家親生骨肉,哀家還能害他不成?”
李太傅抿了抿嘴沒有吭聲。
自那之後,幾乎每晚東陵翕然都會批閱奏折到很晚,沈妙不理解啊,她撅著嘴眼眶泛紅,“太後娘娘,您這又是何必?您熬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東陵翕然搖搖頭,“你啊,不過是批批奏折,又不是什麽天大的事。”
沈妙還是不順氣,她吸了吸鼻子,“可是.……奴婢心疼得很!”
東陵翕然歎了口氣,“哀家知道你心疼,不過這事哀家處理的順心,能為聖上分憂哀家高興。”
“唔……”
“哀家渴了,給哀家倒一杯綠茶清清神。”東陵翕然挺了挺後背。
沈妙隻好照做。
東陵翕然見著她的背影幽幽地歎了口氣,不是自己不願意向她袒露心聲,隻是自己不敢啊.……跟著自己的人,都沒有一個好下場,這場戰役,她願意孤軍奮戰。
丁旭斌一直喝著藥,他使勁掐了掐腿,腿上過了許久才傳來鈍鈍的痛感,都已經一個月了,腿.……自己究竟還嫩不能站起來了?!
“聖上,該喝藥了。”黃太醫恭敬的說道。
丁旭斌吸了口氣,“黃太醫,實話告訴朕,朕究竟還能不能站起來了?”
黃太醫頓了頓趕忙跪下,“聖上與天同齊!隻要您按時服藥,臣保證您一定可以重新站起來的!後遺症”
丁旭斌苦笑了一聲,“上陣殺敵,做不到吧?”
黃太醫跪得更深了,卻一生不敢坑。
丁旭斌搖搖頭,都已經如此,還欺騙自己做甚?
“那這藥喝與不喝又有何差別?!”丁旭斌打翻藥碗吼道。
“聖上!聖上請您千萬不要動怒!老臣可以以名擔保!一定能讓您重新站起來!”黃太醫急切的說道。
丁旭斌等咬肌凸出,“重新熬一碗。”
他沒得可選.……總不能剛登基就退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