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單於,你在哪?
東陵翕然聽後苦笑著搖搖頭,“沒想到是何意思?難不成在你心中母親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女人?”
丁旭斌聽後也笑出了聲,“您若是,早在丁府就已經不在了吧?”
被自己親生兒子這麽說,東陵翕然內心難免也有些不自在,她深吸一口氣,“把旁人都支走是有何事?無事的話我就先回了。”
丁旭斌勾起一邊嘴角,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他歎了口氣,“母親,您有沒有想過我為何一定要參加這中秋宴會?”
“為了那把椅子,不是嗎?”東陵翕然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說道,丁旭斌的野心,人盡皆知,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丁旭斌點點頭,“知我者,母親也!那日我會帶兵進宮,到時候少不了母親的幫助。”
東陵翕然聽後,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帶兵進宮……?旭斌你難道忘了進宮之時都要將武器轉移嗎?”
丁旭斌勾了勾嘴角,“我可以。”
東陵翕然隱約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一個想法從她的腦海中閃過,可那一瞬間太過快速,她沒能抓住。
“你要我怎麽幫你?”東陵翕然問道。
丁旭斌神秘一笑,“幫我穩住聖上即可。”
“就這麽簡單?”東陵翕然越發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不對。
“就這麽簡單,母親,我答應您,等我坐上皇位,許您一世榮華。”丁旭斌已經喝的有點上頭了,連說話都有些大舌頭。
東陵翕然苦笑了一聲,“我不稀罕什麽榮華富貴,隻要能讓我和巴特兒長廂廝守便夠了。”
“隻怕是不能實現了.……”丁旭斌低聲嘟囔了一句。
可東鄰翕然卻沒聽清,“你說什麽?”
丁旭斌搖搖頭,“沒什麽!我答應您,倘若……巴特兒不在人世了,怎麽辦?”
東陵翕然望著遠方歎了口氣,嘴裏的食物此時一丁點味道都沒有了,她皺了皺眉眼角有些濕潤,“那我便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丁旭斌感覺此時的心情越來越壓抑,自己的母親為何到了現在心裏仍舊是別人?!
“嗬……到那時我命人為您修建一座牌坊不是正好?”他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
“為我這種朝三暮四之人修建牌坊?那我是不是現在就應該跪拜謝恩了?”東陵翕然也沒留情麵,挑眉怒視著他。
丁旭斌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母親的那個眼神,他重重的歎了口氣,“母親,我沒有要同您爭吵的意思,我隻想和您心平氣和的聊聊天。”
東陵翕然自嘲的笑了笑,“在你心中,我不過是一枚棋子,又何必說出這麽冠冕堂皇的話來?”
她心中五味雜陳,一想起巴特兒,就感覺心慌,自己不是沒給他寫過信,但沒得到一點回音,丁旭斌為何會說.……他不在人世?難不成.……她這麽想著手心不禁覆蓋了一層薄汗。
丁旭斌猛的灌了一大口酒,“您是我母親,這點永遠不會變,倘若孩兒當真成為九五至尊,您便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若孩兒一敗塗地,也定會護您周全,時間不早了,您回去吧!妹妹.……還等著您呢。”
他說哇便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望著他的背影東陵翕然一陣感傷湧上心頭,明日便是中秋了,望著天上那一輪圓月,應該是團聚之日,為何自己卻莫名的悲傷孤獨?
“單於.……您究竟在哪.……”東陵翕然望著天自言自語道,“千萬不要丟下妾身一人在這世上獨活.……妾身……做不到啊……”
原本自己最擅長的事情,現在已經做不到了,自己早已不是那個享受孤獨挫敗的人了,感受過溫暖,就再也戒不掉了……她吹著眼眸,一滴明淚順著臉頰緩緩劃過。
而另一邊,丁旭斌坐在書房裏緊閉著雙眼,“查到了嗎?”他的聲音很是沙啞,在漆黑的房間裏,一個人影聽到丁旭斌的聲音後跳了出來。
“回將軍,查到了。安和就在離靈華寺不遠處的一間破舊木屋內。”說話的人正是陳秋白。
“知道了,對了,我母親今日說在靈華寺見過你?為何這般不小心?被聖上發現怎麽辦?”丁旭斌微微睜開眼睛,盯著身處於黑暗之中的陳秋白。
陳秋白歪著腦袋皺了皺眉,“您是說閼氏……?沒有啊!今日我一直都沒在寺院之中,會不會是她看錯了?”
丁旭斌立馬就知道了是怎麽回事,他抿了抿嘴歎了口氣,“好了知道了,還有漠北的來信嗎?”
陳秋白點點頭,“加上上個月的差不多有十多封,都被臣扣下了,不過……您為何要扣下漠北來信?”他有些不解,在漠北時,他們不知關係一直很好嗎?
看來這巴特兒還真是契而不舍啊!丁旭斌招招手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陳秋白也不好深究,將手中的信件遞給了丁旭斌,丁旭斌看著其中一封上麵竟然還別著一根雞毛,“加急?是有何事……”他自言自語著打開了信件。
看著上麵的文字他差點跳起來,“送信之人現在在何處?”
陳秋白抿了抿嘴,“他……被臣放走了。”
丁旭斌不受控製的狠狠拍了下桌子,“放走了?!”
陳秋白有些不自在地點點頭,“是……將軍,早在三天前那人就已經離開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丁旭斌無奈得歎了口氣,“三天前,現在八成都已經出城了.……也沒什麽要緊的事,這封信是詢問母親身體的信件,若送信之人還在就讓他與母親見一麵,單於不也能放心了嘛!”
陳秋白恍然大悟地應了一聲,“原來是這樣,沒想到這漠北單於對閼氏還真是牽腸掛肚呢!”
可丁旭斌最厭惡的,就是這件事了,他握緊拳頭抑製住自己的情緒,“明日一早你就把閼氏同我參加中秋宴會之事散布出去,傳的越廣越好。”
“可是.……這件事不早已人盡皆知了嗎?”陳秋白不明白丁旭斌做法是有何意圖。
“確實早已人盡皆知,就怕某些人忘記了,再提醒一次。”丁旭斌眯了眯眼睛,散發出危險的味道。
陳秋白點點頭,“臣這就去辦。”
“對了,我們與漠北早已沒有來往了,今後若還有人送來信件,連同送信之人一起處理了就好。”丁旭斌毫不在意的說道。
陳秋白不可置信的望了眼丁旭斌,卻無能為力,隻能點頭答應著,“臣遵命。”
陳秋白離開後他又拿出那封信件仔細地看了又看,“巴特兒啊巴特兒,既然你回來了,就別怪我咯,畢竟想殺你的人,是聖上啊……”
在昏暗的環境裏,丁旭斌發出陣陣瘮人的笑聲。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紙鳶便為她梳洗著,“閼氏您看戴這支發簪還是那支?”
“趙亞卿送來的那支呢?”東陵翕然瞥了眼首飾盒。
紙鳶拿出那根很是華麗的步搖,“這跟嗎?和您今日的衣著有些不搭誒……”她有些猶豫。
東陵翕然望著鏡中的自己沒有一絲表情,“沒事,搭不搭是次要的,她都表明自己的決心了,我也應該表明態度才行。”
“可是.……”紙鳶拿著那根發簪還是有些糾結,“奴婢已經把消息通知給她了。”
“兩碼事,就按我說的來吧!反正今日也不是衝著宴會去的。”東陵翕然很是冷靜,她知道自己將要麵對的會是什麽。
腦海中又想起了那位老僧說的話,鳳凰有命需涅槃,春草出頭懼風霜,涅槃重生嗎……
她苦笑了一聲,即然需要涅槃卻又為何懼怕風霜?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母親,您收拾完畢了嗎?”
東陵翕然應了一聲,“完事了。”
“紙鳶,你就別去了,好好在家看孩子吧。”東陵翕然說道。
紙鳶有些詫異,“啊?!為什麽啊!您要自己一人進宮?!我不放心!我可以抱著孩子去的!孩子在我身上您可以完全放心!”她著急的說道。
東陵翕然笑著握住了她的手,“怕是怕萬一我回不來了,你帶著孩子去漠北。”
“閼氏!您去哪我去哪!奴婢不怕死!”紙鳶急切的說道。
東陵翕然笑出了聲,“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的孩兒,還有你的孩兒怕啊!”
“可是閼氏.……”紙鳶還想堅持一下,“我們還沒爬到最頂端!您為何認為自己回不來了?!您這樣我不放心!要不奴婢現在將孩兒送到安和那!然後我隨您一同進宮!”
東陵翕然搖搖頭,“安和那不安全,隻要旭斌想找,便能找得到,孩子交給你我最安心,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吧!如果我能活著回來,我便還能拚,若回不來,不還有你,還有你的孩兒嗎?”
紙鳶眼角有些濕潤,“閼氏.……”
門外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母親?您準備好了嗎?”
“我去了,你也收拾收拾離開吧!若我三日內沒回來,你就去安和那等我,若我一個月沒回來,你就去漠北吧!”東陵翕然壓低聲音說道,“照顧好自己。”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推門而出,就看丁旭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很是無聊的樣子。
“就您自己嗎?紙鳶不隨您一同前去?”他懶散的問道。
東陵翕然搖搖頭,“她還要照顧孩子,總不能讓孩子也跟著進宮吧?指不定什麽時候餓了就哭鬧了起來,還不夠煩心的。”
“倒也是,那我們出發吧!”
東陵翕然點點頭,坐在馬車上,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丁旭斌瞥了眼她,“別怕,有孩兒在呢,會保護您的。”
東陵翕然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隨後又進入了自己的世界裏。
“母親,您是不是當真沒有漠北單於活不下去?”丁旭斌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東陵翕然眨眨眼卻沒有回應。
“母親?”丁旭斌湊近她又問了一遍。
東陵翕然眨眨眼這才回過神來,“你剛才問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這一路上有點長,想與您聊聊天消磨下時間。”丁旭斌卻沒有勇氣再問一遍了。
東陵翕然點點頭,“那便來聊吧。”
丁旭斌笑出了聲,“這麽生硬的找話題嗎?我還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東陵翕然垂著眼簾,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更不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麽。
“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終身大事?”
丁旭斌聽後皺了皺眉,“您知道的,我隻喜歡娜仁。”
東陵翕然這回笑出了聲,自己的兒子自己又怎會不了解?他誰都不喜歡,最喜歡的人,怕是自己了,這一點同丁伊凡如出一轍,同樣為了自己的利益,能做出任何事來。
“難不成你要孑然一身一輩子?”東陵翕然挑眉問道。
丁旭斌笑了笑,“自己一人也不錯,瀟灑自如。”
“連個暖被窩的都沒有,還瀟灑自如呢。”東陵翕然嘲諷了一句。
丁旭斌稍微一愣,似乎已經很久了,母子間沒有這樣開過玩笑,他很是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氣,“母親,出宮後,我們都可以是一對友善的母子。”
東陵翕然點點頭,“嗯。”
她知道丁旭斌話中的意思,出宮後,涉及到了權力利益,兩個人便不再是母子了,明明自己的心已經被傷透,還以為自己不會傷心,可聽到丁旭斌的話,心還是一抽一抽疼的發顫。
“我很享受。”丁旭斌的聲音有點沙啞,“母親,若您能夠忘了巴特兒,我們還是母子。”
東陵翕然別過了身子不再去看他,“母親也是女人啊……也需要愛……你有你自己的未來,生活,我也有啊……我不可能為了你,放棄我的一切。”
丁旭斌看著東陵翕然冰冷的背影,握緊了拳頭,“既然如此,出宮前,我們彼此就好好珍惜彼此吧.……在這之前,還要您用孩兒演戲,辛苦您了。”
東陵翕然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她輕悄地伸出手擦拭了下眼角,“無事.……出宮後,若你能答應放母親離開,那便是你對我最大的孝敬。”
丁旭斌握緊的拳頭逐漸鬆開,“好,孩兒答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