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漠北就交給你了
“姨媽!您在說什麽呢?我怎會因為一個女人怪罪於您?!”丁旭升歎息了一聲搖搖頭。
東陵翕然苦笑了一聲,“在政權麵前,一個女人的姓名又算得了什麽?”
“姨媽.……”丁旭升歎了口氣,“不說了,您現在身子弱也別亂想了!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他說完起身就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轉頭望著東陵翕然又加了一句,“母子倆哪有什麽隔夜仇?大哥都已經在門外跪了好幾天了。再說了,您可是我們的母親,未來.……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何必在這種小事上滯氣。”
東陵翕然的眼睛不自覺地落在了丁旭斌身上,看著他滿臉的胡子茬也有些於心不忍,她不禁皺起了眉,自己終究是個母親啊……哪能做得到如此狠心?
“膝蓋疼吧?”
丁旭斌受寵若驚的眨了眨眼,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趕忙搖搖頭,“不疼.……”
“沒引起舊疾吧?”東陵翕然繼續問道。
丁旭斌眼眶一紅垂下了腦袋,“沒有.……”他聲音很是哽咽,不禁捂住了嘴。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啊.……”
“母親.……”丁旭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母親!您能原諒我嗎?那日是我太過莽撞!我願意彌補您!無論什麽隻要您說!我就願意去做!”
東陵翕然勾起了一邊的嘴角,也沒有含糊,“放了巴特兒。”
丁旭斌整個人一愣,沒想到東陵翕然竟然真的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你不是說,無論什麽你都能做到嗎?”東陵翕然冷笑了一聲。
丁旭斌抿了抿嘴,“您一定要為了他做到這種程度嗎?”
東陵翕然撫摸著紙鳶懷中的孩兒,“你已經長大成人,不用我費心,但你看你的妹妹,這麽小,我是一個母親,必須為了孩子而奮鬥啊……如果我自暴自棄了,未來你妹妹的命運會怎樣?你應該心知肚明吧。”
在這亂世之中,沒有了依靠的孩子,而且還是漠北單於之女,若不淪為階下囚,也會被貶為奴吧?更差的……恐怕是被賣到青樓裏了.……
丁旭斌這麽想著不禁握緊了拳頭。
“母親.……我能保護妹妹的安危!”丁旭斌說道,言外之意不還是容不下巴特兒嗎?
“你連我都能舍棄,更何況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了?別忘了你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心裏想著啥,我最清楚不過了。”東陵翕然輕笑著。
丁旭斌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的,“母親您怎麽還這麽想我?”
“連雅竹都能成為你的棄子,你還想讓我怎麽想你?”東陵翕然直視著丁旭斌的眼眸,聲音提高了許多。
丁旭斌緊鎖著的眉頭扭得更緊了,“嗬……原來在您心中,我這麽不堪啊.……哦對,我怎麽忘了?您當初為了逃離丁家,不惜做了花魁!您又怎麽會認我這個兒子?!”丁旭斌的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他自顧自的站起身來怒視著東陵翕然。
東陵翕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誰都能提起這件事,唯獨自己的兒子不可以!他為何就是不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為何要這般羞辱於自己?!
“丁旭斌!你別欺人太甚!”紙鳶擋在東陵翕然身前吼道。
“啊……您身邊這麽多衷心的好狗,怪不得您不需要我這個兒子呢!”丁旭斌繼續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東陵翕然坐在椅子上心如刀絞,她的心口就像被無數利刃活活剖開一樣疼痛,自己怎樣都沒有想到,原來在自己兒子心裏,自己是這麽不堪的一個人……
“其實我早就該明白才對,枉我在這跪了這麽久,您的心根本就沒在我身上!自從您當初在我繈褓裏的時候就把我丟下,是不是就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了?”丁旭斌不依不饒地說著。
“丁旭斌你別說了!閼氏現在傷口還沒有痊愈!她需要靜養!你還是閼氏的孩子嗎?!”紙鳶一邊要保護著懷中的孩子,一邊還要保護東陵翕然,她已經有點力不從心了。
“你是什麽東西?也配直呼我的大名?!”丁旭斌冷笑著吼道。
“紙鳶,送客。”東陵翕然握緊拳頭聲線顫抖著開口。
“不用送,我自己走。”丁旭斌冷笑了一聲轉過身去,留給東陵翕然一個冰冷的後背,“對了母親,您可不要想著偷摸逃出去,中秋節前,您不可能從這離開半步,否則,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東陵翕然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終於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閼氏!閼氏您沒事吧?!”紙鳶急切的問到。
東陵翕然痛苦地閉著眼搖了搖頭,“我沒事……看好孩子……千萬不能讓她落入丁家之手!”
孩子,是她活著的最後一絲力氣了。
再有幾天,就是中秋節了,如果……他們要在這天除掉巴特兒,自己被困在這,能做些什麽?
她又急又氣,又一口血噴了出來。
“閼氏.……閼氏您別這樣啊!閼氏!”紙鳶死咬著嘴唇可還是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東陵翕然用手帕擦了擦嘴,“告訴安和,讓巴特兒走,走得越遠越好,我們現在沒有底牌和他們硬碰硬!如果單於進了這宮中,就再無翻身之力了!”
“可是閼氏.……”紙鳶有些疑惑,“我們都占有半個蘭殤了,為何還要懼怕他們?”
“莫誌雲勢在必得,丁家的實力同樣不容小覷,我算是想明白了,之前就不該要他們的二十座城!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引我們上鉤!”東鄰翕然沙啞著嗓子怒吼道,“他們是故意輸的……故意把我們引來,故意輸掉二十座城,接著.……把我們一網打盡!”
“可是.……他都已經在門外跪好幾日了……他會對您如此狠心嗎?!”紙鳶很是不解,東陵翕然為丁旭斌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裏,隻要丁旭斌有血有肉就不會這樣吧?
東鄰翕然平複了下自己的呼吸,把嘴裏的血咽回了肚子裏,“他是做給外人看的.……除了這扇門如果我還不原諒他,就是我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了,畢竟他孝子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了!”
聽著東鄰翕然的話,紙鳶感覺渾身上下的血液被一點點抽幹,“隻怕.……單於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隻要沒到京城,單於就能走!紙鳶,你快去,你也看到了,丁旭斌一點都不怕我這個母親了,所以.……他把我關在丁府不是為了保護我,而是把我當作了人質!必要時刻,他會做出他的抉擇.……”東陵翕然盡管可以隱藏,埋在眼底的悲傷還是溜了出來。
“那我們.……怎麽辦?孩子怎麽辦!”紙鳶跪在東陵翕然腳下問道。
“隻要蘭殤還在,我們就沒事。”東陵翕然緊鎖著眉頭一字一頓的說道。
“所以.……快去吧!漠北幾十萬人口,還有單於的性命現在都在你手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一定要讓他穩住!千萬不要因為我而亂了陣腳!”東鄰翕然死死握著紙鳶的手說道,此時的她已經感覺不到什麽痛感了,她隻要巴特兒能活著。
紙鳶重重的點了點頭,“我這就去!您的身子……”
“我沒事!再有三日,就是中秋節了,一定要趕在這之前!明白嗎?”東陵翕然推了一把紙鳶急切的說道。
紙鳶吸了吸鼻子,把自己心中的委屈都咽進了肚子裏,把懷中的孩子係在了自己身上,做好了共存亡的準備就走到了門外。
而另一邊,巴特兒得知這件事之後久久沒有回話。
“單於,這是閼氏親自交代的,您帶著兄弟們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安和的親信苦著臉勸說著。
巴特兒重重的歎了口氣,“閼氏呢?在丁府……還好嗎?”
他想起自己的這個閼氏,心裏就會很愧疚自責,若不是為了幫自己解決問題,她也不會前往京城……
“閼氏.……閼氏挺好的!還生了一個閨女呢!小鼻子小眼的和閼氏簡直一模一樣!”
巴特兒聽著眼睛一亮,“翕然生了?!”興奮之餘他又擔憂了起來,“不對.……她沒有足月生產,翕然在丁府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她怎麽會提前生產?!”
這人壓根都不了解過多的事情,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單於,閼氏在丁府過得真的還不錯!您就別惦記了!幾十萬匈奴人民和一個女人比起來,孰輕孰重啊?您要以大局為重啊!這樣才不枉費閼氏的一片苦心不是?”
巴特兒抿了抿嘴,這個不善言表的男人現在麵臨著最糾結的選擇,“好了我知道了,多謝你了。烏力罕。”
烏力罕趕忙上前往這名男子手心塞了一把碎銀子,“這是單於的一片心意,在丁府還請你多多照顧閼氏。”
這人掂量掂量了幾下,滿意的笑了出來,“哪的話啊!這不是應該的嘛!那.……單於我先回去了?您千萬要聽閼氏的話啊!走得越遠越好!”
巴特兒閉了下眼示意他知道了,隨後打開自己的酒壺,猛灌了幾口酒。
“單於,您打算怎麽辦?”烏力罕壓低聲音說道,此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自然不排除他們軍隊裏有蘭殤安插進來的細作。
巴特兒緊鎖著眉頭望著遠方,過了許久他歎了口氣,用力地拍了拍烏力罕的肩膀,“我巴特兒一生沒有兒子,但我有你這個好兄弟!我的左膀右臂。”
烏力罕總覺得巴特兒的話有些奇怪,他倒吸了口氣,“單於,您在說什麽?”
巴特兒笑了笑,眼睛上下打量著烏力罕,“咱們漠北勇士都太過魯莽,缺乏理智與思考,這是我們的弊端,我們必須要找一個足智多謀的人,這樣才能讓漠北處於不敗之地。”
烏力罕躲開了他的大手,“單於,您究竟要說什麽嗎?!這是您需要考慮的事情,兄弟幾個隻要給您賣命就夠了!我不聽!”他說著別過了頭。
巴特兒笑笑也沒生氣,“以後,咱們漠北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當好這個統領,做匈奴人的匈奴王。”
烏力罕一時差點被過去,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巴特兒,“單於,您說什麽?!”
巴特兒還是那樣笑著,“匈奴人民就交給你了。”
“單於!您要幹嘛?!”烏力罕使勁抓著他的衣領吼道,他這句話剛說完腦子裏就閃了一下,他不禁壓低自己的聲音,“單於.……您要去救閼氏?!”
巴特兒點點頭,“對。”
“簡直胡鬧!閼氏在那根本就沒事!有她兒子在!還有蘭殤皇帝!你認為他們會將她怎樣?!您有沒有想過,您要是去了,還有命能回來嗎!!”烏力罕瞪著猩紅的眼珠說道。
“所以.……漠北才要交給你的。”巴特兒還是那麽平靜。
“我不接手!您才是單於!”烏力罕賭氣一般地鬆開了手背過身去。
“烏力罕,你是我最信任的部下,漠北隻有交給你,我最放心,讓我安心的走.……”沒等巴特兒說完,烏力罕就有一次掐住了他的脖子。
“走?!走哪去?黃泉嘛?!難道您可以棄咱們漠北幾十萬兄弟於不顧就為了一個女人?!”烏力罕失聲喊道。
巴特兒拍了拍他的手,聲音有些沙啞,“死並不可怕。”
“我們都走到這了!離統一天下就差一步!”烏力罕伸出手指麵部猙獰地吼道。
巴特兒點點頭,“這個我知道,所以我才讓你來擔任漠北單於的這個位子。”
“我不當!這樣……”烏力罕說著深吸了口氣,“我去把閼氏救出來,你帶著兄弟們跑。”
巴特兒搖搖頭,“不能親眼見著她,我不放心。”
“她又不是三歲孩子!”烏力罕不解地吼道。
“可她是我女人。”巴特兒麵容平靜,可語氣卻堅定不移。
烏力罕一時語塞,他連著指了巴特兒好幾下,“之前沒有閼氏的時候,你不也那麽活著呢嘛!現在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繼續從前的生活不行嗎?!”
“之前的我不算活著,遇見了她才算。”巴特兒說著嘴角竟然勾起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