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一道不可逾越的裂縫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東陵翕然緊緊抱著烏恩嘴裏一直重複著。
娜仁看著傷心的二人,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弱不是自己輕信了莫誌凱的話,他們也不會僵持不下……她跪著往前匍匐前進,“單於,閼氏心裏真的隻有您,這一切都是莫誌凱的計策!”
不提還好,巴特兒剛才都忘了有娜仁這個人了,他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娜仁,“計策?那你呢!你把我兒子抱過去又是為了什麽?!難不成你當真是被脅迫的?!”
娜仁的肩膀不自覺地抖動著,她撕咬著嘴唇不知該說什麽.……
“說啊!”巴特兒衝著她撕吼道。
娜仁嚇得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
東陵翕然站起身來高聲說道,“是我!”
瞞不住了……東陵翕然緊閉著雙眼歎息了一聲,“單於.……是我讓娜仁把孩子抱過去的。”
“什麽?!”巴特兒的喉嚨裏就像卡了一根魚刺,上上不來下下不去,別在中間讓他的呼吸都帶著疼痛。
“這樣看來……烏恩真是不知道從哪來的野種!我是怎麽了才會輕信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巴特兒的聲音從牙縫裏硬生生擠出。想起自己的部下打探來的那些破碎的消息,東陵翕然以前甚至是某個春樓裏的頭牌.……這讓他很難接受。
東陵翕然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得以站穩,“娜仁,你先下去。”可她的聲音依舊顫抖。
娜仁有些猶豫,她怕自己走了巴特兒再對東陵翕然做些什麽。
東陵翕然搖搖頭,“我沒事,快走!”
娜仁剛要爬起,巴特兒就冷笑了起來,“你們主仆二人還真是一條心啊.……告訴你們,誰都別想走!”
他說著掐住了娜仁的脖子,“我最恨的就是背叛!”
娜仁手腳並用都抵不過巴特兒的力氣,她的掙紮就像是小鳥無力地扇乎翅膀一樣。
東陵翕然趕忙把烏恩放到一旁,想掰開巴特兒的手,可他的手就像鉗子一樣堅硬,再不想辦法,娜仁可真就要不行了!
東陵翕然直接上口咬住了巴特兒的虎口,巴特兒眼中滿是受傷,他無力地鬆開了手,“對你而言,誰都重要,唯獨我不在你關心的範圍之內.……”
東陵翕然流下的眼淚帶著血腥味,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苦笑了出來,“您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還有,烏恩是您的孩子!”
巴特兒有些疲憊地甩著腦袋,“東陵翕然東陵翕然.……你究竟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還是說你要我親眼看著我苦心經營的漠北草原逐漸瓦解破碎這樣才開心?”
東陵翕然一直搖著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翕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單於你啊!我讓旭斌和雅竹以身犯險圍剿格圖,我願意讓娜仁潛入莫誌凱營地為我打探消息,我甚至願意放下身段去求蘭殤皇帝給我們支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麽.……?都是為了您啊!”
東陵翕然聲情並茂地哭喊著,“我不顧我孩子的性命,不顧身邊任何的一切!隻是想能為您爭取多一些再多一些的時間和機會!我想讓您坐在最高點……您怎麽可以懷疑我對您的感情呢?我知道我是不潔之身,髒!可是我的心是幹淨的.……單於!您怎麽可以不信任我?偏偏去聽信莫誌凱的隻言片語呢?”
巴特兒聽著她的話皺起了眉頭,心中留過一絲不忍,“你和莫誌誠……”
東陵翕然閉上了雙眼搖搖頭,“單於!自始至終我都把他當成我的孩子!我是和親工具,但我是有尊嚴的!”
巴特兒為自己說的話有些愧疚,可是心裏就是不安,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又無法確切地感受那到底是什麽,“別哭了……”
東陵翕然費力地喘息著,“漠北被莫誌誠夷為平地是我的錯.……可我在盡量補救啊……我承認我是個壞女人,但我也隻能做一個壞女人,我願意承擔一切!可是為什麽現在我覺得我所做的一切是這麽不值得?!我為了我最愛的男人付出了我所能付出的一切!換來的卻是他的不信任……”
巴特兒剛要扶住東陵翕然的肩膀,就被她無情的推開,“別碰我!我髒!”
巴特兒自責地歎了口氣,“哎呀……翕然!你別激動!你還懷有身孕呢!”
娜仁這時爬了起來扶住東陵翕然,“閼氏,您沒事吧?”
東陵翕然的臉比紙還好蒼白,娜仁很是心疼地握緊她的手,轉而憤恨地望著巴特兒,“單於!閼氏為了您真的是費勁了心思!她不介意外人的眼光,甚至不顧蘭殤人人叫她毒婦!她不計後果的為您付出,您真的錯怪閼氏了!”
巴特兒僵在原地頭腦也清醒了不少,她看著哭成淚人的東陵翕然,如此瘦弱的肩膀竟然為自己扛起了如此重要的東西,他握緊拳頭想緩解內心的悲痛。
“翕然.……你為何不告訴我你所做的這一切?!”巴特兒嚐試著喚道。
東陵翕然把臉一別,“說了您就不懷疑我了?說了您肯定還會認為我想謀權篡位呢!”
“這.……這怎麽會?!”巴特兒拍著大腿喊道,“翕然,別生氣了!娜仁你先下去!”
娜仁抱著東陵翕然不肯撒手,“不!單於!要殺要剮您衝我一個人來!”
“誰要殺你們了?!”巴特兒叫道,“你先下去,我和閼氏有話說。”
東陵翕然拍了拍娜仁的手,娜仁抿抿嘴這才不情不願地鬆開了她,“那……閼氏,有什麽事您就叫我,我就守在帳外!”
東陵翕然點點頭,“好……快出去吧。”
她臨出帳門前還狠狠地瞪了眼巴特兒,似乎在警告著他一樣,這讓巴特兒哭笑不得,又不是剛才的那個嚇破膽的小人兒了。
等帳內恢複安靜後,巴特兒緩緩靠近東陵翕然,伸出手試探著摟住她的腰肢,“翕然,還在生氣啊?”
東陵翕然微微晃動著肩膀,“我哪敢啊.……隻不過是一個和親用的東西。”
巴特兒急切地望著她,“你看你在說些什麽?!我對你的感情你難道都忘了嗎?!我承認我剛才是太過生氣,你說我在別人的帳子裏看到了自己兒子,能不生氣嗎?!一回來還看到.……”
他說著停了下來。
東陵翕然質問道,“還看到什麽了?看到我這個不知檢點的女人試圖和自己的孩兒發生些什麽?!”
巴特兒急得直撓頭,她這嘴怎麽這麽利啊!
“翕然你別這樣……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說話這麽厲害總不能讓我跟你用匈奴話解釋吧?”
東陵翕然抬眼看著他焦急的模樣,整張臉憋的通紅,她不自覺有些心疼,再一看,巴特兒的眼裏對自己還殘留著疑慮,這讓她不禁後背發麻,這次算是糊弄過去了,保不準下一次莫誌凱還會想些什麽法子對付自己.……如此看來巴特兒已經對烏恩的身世起了疑心,莫誌誠.……難道我們真的做不成母子了嗎?東陵翕然心裏亂成一鍋粥,她這麽想著疲憊地閉上了眼。
“怎麽了?是不是難受了?”巴特兒關心地問道。
東陵翕然搖搖頭,可誰知腳下一軟就要跌倒。
“翕然!”巴特兒焦急地叫道。
東陵翕然的眼睛費力好久才重新聚焦,她抬起自己冰涼的手撫摸著巴特兒滾燙的臉頰,注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單於,烏恩確確實實是您的孩子。”
巴特兒沒有躲閃,跟著點了點頭,似乎敷衍著說道,“好好好,我相信你,我們去休息好嗎?”
“單於,您相信我!我對您沒有二心!”東陵翕然整個人都要撐不住了,可依舊不肯放手。
巴特兒將東陵翕然整個人打橫抱起,“我相信你,從今以後無論你說什麽我都無條件的信任你!但是現在我們快去休息好不好?別忘了你肚子裏還一個呢!”
東陵翕然早已支撐不住自己的眼皮,恍惚間總要昏迷過去,可她卻不敢睡害怕自己睡著了會說一些不該說的夢話.……
躺在床上後,巴特兒細心地為她褪去衣物。
東陵翕然都能感覺到他指尖的顫抖,這讓他鼻子一酸險些哭了出來,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不知為何,她不想讓巴特兒看到自己此時的眼淚。
“怎麽了?還難受嗎?我去叫軍醫吧!”巴特兒柔聲問道。
東陵翕然深吸一口氣想咽下自己的淚水,她這時才明白,這就是報應!這就是珍珠對自己的懲罰!懲罰自己殺了她還奪走了她的孩子.……她為自己的自私付出了魂牽夢繞的代價。
巴特兒為她掖了掖被角,“翕然.……你會怪我嗎?”
東陵翕然抬眼望著他搖搖頭,“您是我的天……”
巴特兒笑著眼角出了些細紋,“乖,好好休息吧。”
他說著站起身就要離開,這讓東陵翕然措手不及,“單於,您.……這麽晚了還要去哪啊?”
巴特兒轉過來一個側臉,“別怕,我就出去轉悠轉悠。”
東陵翕然無奈地收回自己的手,剛才巴特兒為自己掖好的被角也亂了……她目送著巴特爾離開整個人卻毫無一點困意,看著一旁早就忘記自己玩得開心的烏恩,他早就忘記了自己剛才為何傷心哭泣。
她知道,自己和巴特兒之間已經裂開一道不可逾越的裂縫了……
此後的路會更加舉步維艱吧?她這麽想著歎了口氣,“娜仁?”
娜仁窸窸窣窣地從帳外鑽了進來,“閼氏!”
東陵翕然問到,“那個蘇日娜……怎麽樣?”
娜仁有些不適應,剛才還哭的稀裏嘩啦的東陵翕然,此刻怎麽就問上她了呢?
“閼氏,您想知道什麽?”娜仁問到。
“她笨還是聰明,對莫誌凱的感情是深還是淺,對於名利金錢又有沒有追求,還有,是不是真的信任你?”東陵翕然耐心地說道。
娜仁轉了轉眼珠,“她很喜歡永平王,對我也很信任,至少什麽都好多了,金錢名利……沒聽她提過。”她如實回答。
東陵翕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不定另辟蹊徑,還能更快的接近目標。
“閼氏您想讓我做些什麽?”
東陵翕然擺了擺手,“無事,就是問問而已,你先下去吧……此事丁旭斌他們也都知道了,別讓他擔心。”
娜仁有些不放心地望著她,“閼氏,今晚我就在帳外守著。”
“沒事,又不是沒有士兵,讓你回去是讓你把莫誌凱和莫誌誠所做的事告訴他,我們必須要開始行動了。”東陵翕然幽幽地說道。
這樣娜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東陵翕然要開始行動了!不知為何她有些興奮,這個女人的厲害她是見到過的,生兒育女這種事,真不適合她,娜仁在心裏想著,她就適合去外麵幹點大事。
“那閼氏,我可回去了,要不我把烏恩帶回去?您好好睡一覺?”娜仁問道。
東陵翕然拍了拍烏恩,“他都睡著了,就別折騰了,去吧。”
等娜仁離開後,東陵翕然開始盤算了起來,自己的心還不夠狠.……她疲憊地歎了口氣,“聖上.……等一切結束後,臣妾願自刎謝罪…還請您遲一點帶走我……”
而另一邊,巴特兒離開後找個了與娜仁相近的女人,砍下了她的頭顱還故意劃花了她的臉頰,自己的計策兵法都是一步步趟出來的,看來他也不能坐以待斃了……
東陵翕然……巴特兒現在對這個女人更多的是著迷,她身上到底還有什麽秘密沒被自己發掘?
“烏力罕!”巴特兒喚道。
烏力罕沒過一會就跪在他麵前,“單於。”
“讓你查的事怎麽樣了?”巴特兒問道。
“回單於,娜仁姑娘近期不但穿梭與羌王的帳子,也經常進出於永平王的帳子。”烏力罕恭敬地說道。
“具體與誰見了麵,說了什麽,知道嗎?”
烏力罕那頭垂得很低,“這個.……屬下無能!未能查到。”
巴特兒歎了口氣,把手中的頭顱仍在他腳旁,“把這個送給羌王。就說,多謝昨晚他的慷慨宴請。小小禮物,還請他笑納。”
烏力罕沒多問點了點頭就抓起那個血淋淋的頭顱再一次消失在了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