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各自的麵具
“閼氏,不好意思,他喝醉了。”蘇日娜費力地笑著說道。
“誌誠,跟蘇日娜下去醒醒酒。”莫誌凱低聲說道。
“那誌誠老弟你先好好歇著!等你歇息好了,這個孩子的名也由你來取!”巴特爾揮著手高聲說道。
聽著巴特爾的話,莫誌誠的眼睛落在了東陵翕然身上,她.……有身孕了?!他苦笑著望著這熱鬧的氛圍,在這個環境裏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取暖的地方,自己活得真夠失敗了,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好!我走.……我走了誰都高興了。不過單於,這個孩子的名字我還真取不了呢!我啊,隻擅長給那些身世坎坷的孩子取名字!”
東陵翕然後背一緊,莫誌誠在幹嘛?!她微微喘著粗氣望著他,想著怎麽把他趕出去。
沒等東陵翕然發話,莫誌誠自個就晃悠著出了帳子,雅竹眼睛一轉也溜了出去,一旁的紙鳶明顯感到了雅竹的不對勁,她看了眼東陵翕然,東陵翕然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她也起身隨便找了個理由跟了出去。
“你小心點!”蘇日娜皺著眉說道。
莫誌誠毫不顧慮地揮著手唱著不成調的歌。
蘇日娜望著他心逐漸沉了下來,“閼氏,你喜歡吧?”
莫誌誠喘著粗氣望著前方喉結上下滾動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他就像喉嚨裏卡了一根魚刺一樣,不去碰它,就不會疼,可是自己卻總會不經意地碰到那根不上不下正好卡在喉嚨中間的魚刺。
“雖然咱倆認識時間不長,但我知道,你隻有麵對她的時候會慌亂,就像剛才那樣,其實沒什麽,喜歡了就是喜歡了。”蘇日娜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沙啞。
天色太晚,莫誌誠沒有看出她臉上的異樣,他苦笑著抽了口氣,自己隻要稍微一動,渾身上下就疼得不能自已,“蘇日娜,我們成親吧。”他輕聲說道。
蘇日娜悶了很久,最後輕輕地點了點頭,“行,反正我現在也得跟著你。”
莫誌誠搖了搖頭,這女人怎麽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會說?
就在他要抱住蘇日娜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倆,“永平王,能打擾您一下嗎?”
莫誌誠轉過頭,雅竹恭敬地站在自己身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
莫誌誠皺了皺眉,這人,可不是善茬,“怎麽?有事嗎?”莫誌誠問道。
雅竹點了點頭,“有些私事,想單獨和您聊聊。”
莫誌誠不知為何,看著他竟然有些害怕,他眼睛裏地東西.……就像野獸看到獵物的眼神一樣,冰冷冷漠,沒有一絲憐憫,就是想要將眼前的獵物生吞活剝。
他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後又勾起了平日裏的笑臉,“哦?我和雅竹兄弟會有什麽私事需要單獨處理?我酒勁還沒退下去,有什麽事明天等我酒醒了再說?”他說完擁著蘇日娜就要離開這。
雅竹一著急我抓住了他,“不行!有些事必須現在說清楚!”
莫誌誠心裏的怒火本就沒有消散,被這個雅竹折磨的更加來氣,他反手擒住雅竹,雅竹就像一條魚一樣靈巧地脫離他地束縛,兩個人眼看著就要扭打在一起。
“你們別打了!”蘇日娜焦急地叫道,勸架這種事她還真是生疏。
就在這時,紙鳶一把拉住了雅竹,她平穩地喘息著將他拉到自己身後,隨後冰冷地掃了眼莫誌誠和蘇日娜,轉眼就換上了微笑,“永平王,雅竹今日飲酒過量,多有得罪了。”
莫誌誠憤怒地注視著雅竹,他的咬肌被自己咬得直發戰,他無奈地長呼一口氣,“不能喝酒就少喝著點!”
他說完拉過蘇日娜就走向了自己的營地。
紙鳶回頭審視著雅竹,“說,怎麽回事?你和莫誌誠有什麽過節?”
雅竹垂下了腦袋,他握緊拳頭沒有吭聲。
紙鳶扶額歎了口氣,“有這麽難開口嗎?我可是你妻子。”
雅竹糾結了許久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難道真的要告訴她,自己因為愛上了莫誌誠的女人?隻是想為她報仇而已?他不敢相信紙鳶聽到後會作何反應。
紙鳶冷笑了一聲,“你不說我也猜到了,是因為女人吧?”
雅竹噌地抬起頭,他不可置信地望著紙鳶這才發覺自己敗露了。
“紙鳶,你.……你聽我解釋.……”雅竹蒼白地喚道。
紙鳶緊閉著雙眼搖搖頭,“我早就猜到了,自從我再見到你就覺得你整個人都不對勁,原來.……真的是因為女人.……我就想問問你,你心裏念著別的女人的時候,有沒有閃過我和孩子?有沒有想過我吃什麽了,孩子生沒生病?”她沒有看雅竹,自顧自地說道。
可雅竹卻覺得她的每一個字都敲進了自己心中,“紙鳶!我和她沒發生什麽!我隻是.……”
“不用再說了,你走吧,想幹嘛就去幹嘛吧。”紙鳶冷漠地說完以後轉身大步離開。
在月光的照耀下,雅竹覺得自己格外的蒼涼,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還愣著幹嘛?快去追啊!”丁旭斌不知在這站著多久了,他沒好氣地說道,一副很鐵不成鋼的模樣。
雅竹抿了抿嘴,該麵對的總要麵對,他大步追上了紙鳶,“紙鳶!你聽我解釋!”
紙鳶卻一言不發地依舊往前走著。
“紙鳶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們的兒子怎麽辦?”雅竹皺著眉繼續說道。
紙鳶果真停下了腳步,她冷眼看著雅竹,“閼氏把你叫來是要你來幹大事的,你呢?卻陷入兒女私情裏抽不了身,你還知道自己有孩子?我的民族和你們漢人不一樣,我們實行一夫一妻製,並且,女為強,你接受不了,可以離開,找你心愛的女人去。當然!孩子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生下來的我自然會管教。”
雅竹的喉嚨一陣幹澀,他這才回想起,自己除了知道她是東陵翕然的貼身丫鬟,武功高強外,其餘有關於她的一概不知,她出生在哪裏,有沒有家人,甚至連她喜歡吃什麽喝什麽都不知……
“紙鳶!我不要別的女人!我.……我已經迷途知返了!”雅竹擋在紙鳶麵前叫道。
紙鳶似乎很不耐煩的樣子,她伸出手一隻筷子長的蜈蚣就順著她的袖口爬了出來,雅竹見了皺眉往後退了一步。
“紙鳶.……”雅竹不自覺喚道。
紙鳶冷笑著看著手中的蜈蚣,“怎麽?怕了?快閃開,不然我讓你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你是.……苗家五毒教的?!不對……五毒教不是被……!”雅竹瞪大眼睛叫道。
紙鳶手一揮,剛才的蜈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五毒教是什麽?”她歪頭問道。
雅竹訕笑著,“紙鳶.……你要做什麽就動手吧!”
紙鳶笑的肩膀都在顫抖,“我能做什麽?我還能做什麽?你走吧。”
雅竹垂下了頭,想說些什麽卻覺得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對不起……”
紙鳶卻沒有聽到他的對不起,她沒有一絲留戀地走遠了。
他舉步無措,該何去何從?帳子已經回不去了,看來他隻能和旭斌擠在一個帳子裏了。
而另一邊,宴會仍舊在繼續,莫誌凱幾杯酒下肚臉上泛紅,“翕然啊!我至今都會夢到我大哥.……可能他是真放心不下你吧?”
東陵翕然聽到後筷子一個沒拿穩,落在了地上發出乒乒乓乓的動靜,她趕忙隱藏下自己慌亂的情緒,“是嗎.……父親聽到肯定很開心.……現在還有人記得他。”
莫誌凱苦笑著搖搖頭,“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知恩圖報我還是懂得,所以翕然,以後若真的到了不得不兵刃相見的那天,我會報恩的。”他話中有話的說道。
東陵翕然笑著舉起茶杯,“有小舅您的這句話,就夠了。至於手軟什麽的,也沒必要,畢竟我現在是漠北的人。”
莫誌凱拍了拍大腿,“沒想到你兜兜轉轉這麽久竟然準備在漠北安家了?不過也好,蘭殤戾氣太重,你在那也光吃苦頭了。”
東陵翕然近些年一直強迫自己不去回想過去的種種,原以為過去的能過去,原來有些事真的過不去啊……
“旭斌一晃也這麽大了,時間太快了!唯一沒變的就是我仍舊孑然一身。”莫誌凱笑著搖搖頭。
當初元培和他的事傳的滿城風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隻是東陵翕然沒有想到的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身邊竟然沒有伴侶。
“小舅我記得您之前不是和尹家小姐相處來著的嗎?”東陵翕然問道。
莫誌凱搖了搖頭,又灌下一杯酒,“等我要挽留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今天和你說這些翕然你別嫌我煩,我隻是想和你談談心,人這歲數越來越大,身邊連個能去說說心裏話的人都不見了……”
東陵翕然懂他的感受,自己之前何嚐不是這樣?
“沒事小舅,您說吧,我聽著。”東陵翕然說道,不會是個需要安撫的脆弱的靈魂,等過了今晚又會穿上各自的鎧甲武裝自己。
莫誌凱揉了揉臉,“單於啊!你可一定要好好對我外甥女,她前半生受的苦太多了……”
巴特爾握緊東陵翕然的手用力點了點頭,“那是一定。”
莫誌凱羨慕地望著他倆,“真好啊……我看著都想找個伴兒了……”他的身影顯得格外落寞。
東陵翕然竟有些同情他,時間磨掉了他的棱角,卻也賜給了他無邊無際的孤獨。
他喝著喝著就停不下來了,嘴裏一直絮絮叨叨著什麽,東陵翕然卻一句話都聽不清,或許他隻想發泄一下僅此而已。
東陵翕然歎了口氣擺擺手,“來人,扶著羌王下午休息。”
這下整個帳子裏隻剩下巴特爾和東陵翕然兩個人,巴特爾將她擁在懷裏,“就這麽一會沒抱你怎麽感覺過了這麽久一樣?”他的嗓音悶悶的,撒嬌一般。
東陵翕然揉了揉他的頭,自己現在的處境就像是夢一樣,太幸福了,幸福的不真實.……或許是不幸慣了,她現在有些患得患失,總覺得幸福背後肯定藏著什麽不幸.……
第二天,所有人又換上了自己該換上的樣子,仿佛昨晚就是一場夢。
紙鳶為東陵翕然按摩著後背,丁旭斌和雅竹就走了進來,“母親!我發現羌王莫誌凱的陣營裏有不少女人用的東西。”丁旭斌迫不及待地說道。
雅竹的眼睛緊盯著紙鳶,就盼她看一眼自己,可紙鳶對他的態度,又回到了最初,冷淡至極,就仿佛這沒有自己這麽一號人一樣。
雅竹抿了抿嘴歎了口氣,“姐姐,我能和紙鳶說點事嗎?”他打斷了東陵翕然的思路。
東陵翕然勾起一抹笑,“這妳得問她願不願意。”
雅竹心沉了下來,連東陵翕然都不站在自己這邊了。
“閼氏,奴婢要去照顧孩子。”紙鳶垂著眼簾說道。
“去吧。”東陵翕然輕聲說道。
雅竹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喪氣地搖了搖頭。
“旭斌,你剛才說什麽?”東陵翕然問道。
丁旭斌聳聳肩說道,“我昨晚趁你們喝酒的空檔去他的帳子裏轉了一圈,我發現他帳子裏有很多女性用的東西,不像他說的孑然一身。”
東陵翕然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那他為何要騙我們呢……?”
“對了母親,我在他的營地內沒有看到一個尹家人。”丁旭斌壓低聲音說道。
一個尹家人都沒有.……?東陵翕然轉了轉眼珠,看來此事有待考究啊.……
“旭斌,你打探來的消息很重要,不過你腿剛好,一定要注意安全!”東陵翕然嚴厲地說道。
丁旭斌撅著嘴顯得很不甘心,“誇完我還說我.……”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東陵翕然搖搖頭。
“母親,您要是真關心我就好好勸勸紙鳶,讓她差不多得了,昨晚有他在我都沒睡好.……”丁旭斌撓了撓頭說道。
東陵翕然撲哧一下子笑了出來,“我就說娜仁大白天的怎麽不來服侍我。”
丁旭斌這下後那個不好意思了,他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坑啊,“嘿嘿,母親,我這也是為了保持我自己的戰鬥力啊!”
東陵翕然卻搖了搖頭,“紙鳶的事,雅竹你在對霏兒動心的時候就該想到後果,這個你們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