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相逢未見時(十)
“你怎麽會在這裏?”
“相親。”
葉臻愣了愣,不是很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難道不是特意過來找她的麽?
溫恒把大手放在她頭上,聲音裏有無奈,“我是溫恒。”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叫什麽,她正想這麽答,忽然猛地意識到。溫姓,那不是……
她眸色忽明忽暗的,溫恒將她散落的頭發係成馬尾,“我們走吧。”
“你不進去?”
“你希望我進去?”
葉臻就笑了出來,抱著他胳膊沒有撒手,“不想。”珍愛的東西當然要藏起來,難道還要去向別人炫耀不成?
“我去叫好逑,她該等急了。”
她說著跑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他,站住了就挪不動步子。
溫恒失笑,“去吧,我就在這裏等你。”
“嗯!”
那樣純粹美好的感情,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他從黑暗處出來的時候,溫恒有些驚訝,不覺就皺著眉頭,“你怎麽在這兒?”
“裏麵太悶,出來透透氣。”他神色如常,言語中就多了幾分漫不經心,“剛才那人是誰,看著眼生的很。”
“我女朋友。”
“怎麽沒見你提過?”
溫恒看他一眼,“提過,就是她。”
這就讓人很意外了,陸致遠想起前些年他去學校裏當老師的事情,那時還以為隻是溫恒一時興起,現在看來卻是當了真的。
“還是個孩子就被你盯上了,真倒黴。”
“你嫉妒了就直說。”
他眼中帶著調侃,陸致遠也似真非假的回,“是啊,我怎麽就沒先遇上。”
溫恒心情正好,看著不遠處大廳裏的燈火,半側過頭,“你快回去,不然等下被她看見了。”
陸致遠站原地沒動,這就是故意賴著不走了。
“陸致遠,你滾不滾。”
“慌什麽,你剛剛不是才說過自己的身份。”
“那叫什麽身份……你一直躲角落裏偷聽?”
陸致遠不否認,“這裏是我家。”
……
葉臻走到大廳門口才想起來自己可以用打電話的,她打了個電話過去,聽見對麵的人有氣無力的。
“阿臻,我拉肚子,快虛脫了。”
“出來,我們馬上去醫院。”
“嗯……”
聽她的聲音像是要哭出來,葉臻拿了外套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她娉娉婷的踩著高跟鞋出來。
一到了沒人的地方就靠在她肩膀上了,整個人虛弱無比,“我、我要死了。”
葉臻摸了摸她額頭,有點發燙,“沒事,有我在你死不了的。”
她脆弱的心靈得到安撫,想著要是阿臻是個男人,她一定毫不猶豫的嫁了。
兩個人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溫恒和陸致遠。
葉臻起初有點驚訝,隨即想明白了。他們認識,好像也不奇怪。
“初次見麵,我是陸致遠。”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溫恒已經做介紹了,“葉臻,我女朋友。”
“林好逑。”
太過驚訝,林好逑就沒好說話。心裏卻百轉千回的,多麽奇妙的事情,不久前她們還在唏噓這個二八五不容易拿下的,現在人就站麵前還主動搭訕了。
她臉色蒼白靠在葉臻的身上,一隻手還捂在肚子上沒來得及放下來。
陸致遠反倒不去看葉臻了,“你朋友看上去很難受的樣子,來者是客,沒道理讓你們這樣回去。”
葉臻看好逑滿臉蒼白的樣子,也是猶豫的。
“這裏離醫院很遠。”他又添了一句。
溫恒也是這麽想的,“就留下來看看,反正該有的東西都有。”
都這麽說了,葉臻又怎麽可能拒絕。隻是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麽,這位陸先生看她的目光總覺讓人無所適從。
一行人坐車到了另一處宅子,陸致遠走在前麵親自引人進去。二嬸嬸當初嫁過來的時候帶了好些嫁妝,其中就有好些個行醫的。
原本的家庭醫生就用不上了,平常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叫他們來看。
林好逑看過之後吃了藥片躺在沙發上掛點滴,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竟然不怎麽想上廁所了。
葉臻摸了摸她額頭,幫她把眼角的淚痕擦幹淨。“有我在呢……”
她的聲音柔和的,指尖擦過皮膚帶著說不出的舒服。
人生病的時候就尤其脆弱,有外人在林好逑亦不能撒嬌,她又覺得難受就很想哭。
“時間不早了,我讓人把房間收拾出來,今天晚上你們就睡在這裏。”掛水的瓶子雖然小,卻有好幾個,沒兩個小時下不來。
現在都十點多了,他說這話於情於理,很難讓人拒絕。
溫恒看了陸致遠好幾眼,同意了。他拿著藥水瓶子往樓上走,葉臻就扶著好逑跟在後麵。
陸致遠沒有跟上去,在客廳裏倒了杯酒顧自一飲而盡。
……
林好逑被扶著躺在柔軟的床上,真心覺得陸家這位是個大好人。
“老師,你怎麽在這裏?”其實她更想問,我們家阿臻怎麽就成你的女朋友了。
“我們和二個哥哥一起來的,等下還是要再打個電話免得他們擔心。”葉臻說到這裏又想起來,“明天還有課,好逑請病假,我好好的人總不能缺課。”
“幾點的課?”
“八點。”
“明天起來我送你去。”
他們這廂聊上了,林好逑就覺著自己被忽略的徹底,一陣頭暈,幹脆躺床上不說話了。
葉臻看她閉了眼睛就把溫恒送出去,聲音也低了幾分,“我還沒和她說清楚。”
“我見不得人恩?”他老大不高興的,葉臻就彎著唇笑,“哪能,帶你出去倍有麵子。”
溫恒被誇得心裏舒坦,揉了一把她的長發,“去睡吧,明天還有課呢。”
葉臻也學著他的樣子踮腳摸了摸他頭發,“晚安。”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我就睡在隔壁,有事叫我。”
“知道了知道了……”
葉臻回到房間的時候林好逑已經坐起來靠在床頭了,半垂著眸子,神情低落,“我不喜歡你交男朋友。”
“瞎說什麽呢,要不然我倆收拾收拾上山當尼姑去。”
“不去。”她搖頭,生了病難得老實,“老師他到底什麽來頭?”
門口有人送了東西,葉臻起身去拿發現是換洗的衣服,再道過謝後關好門走過來,恰好聽到這句。
“你這樣叫他,回頭他要不高興了。”
林好逑心想,把人都追到手了他還不高興個屁。“能讓陸致遠那樣客氣的……姓溫?”
“姓溫。”
林好逑瞪大了眼,“還真是。”
“恩,溫恒。”
恩什麽恩,你當說阿貓阿狗呢!“……妞,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哦,比你早幾分鍾吧。”
“哦你個大頭鬼!”林好逑把左手邊的枕頭砸她,“你丫是真淡定還是嚇傻了?”
現在倒是中氣十足的,剛剛誰哭得跟小貓似的。葉臻把地上的枕頭撿起來,“我不想拒絕,能做的好像也隻有接受了。”
以前念高中的時候,她有多喜歡大魔王,沒有人比林好逑更清楚了。若是不喜歡,又怎麽會巴巴等他回來。
現在他玩夠了回來了,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歡葉臻了,又讓葉臻怎麽辦。
“好逑,我喜歡他的。”她掀開被子躺進去,聲音帶著熱戀女孩子獨有的歡喜。
林好逑就覺得自己像老媽子了,歎了口氣,“會有人說你配不上他。”
“那你覺得呢?”
“這種事情,哪裏能說配不配的上。”
沒有配不配的上,隻有值不值得。
葉臻在被子裏聽她長籲短歎的有點想笑,“溫恒他是次子,也不用繼承家業,再怎麽說,我也是夠格嫁他的……”
“也是。”林好逑想了想,覺得自己有點多心。
等等,“你才幾歲,怎麽就想著要嫁人了?”
“我就那麽一說。”葉臻爬起來換了瓶子,“行了,你先睡,等掛完了我再幫你取下來。”
“我怎麽不知道你會拔針?”
“看護士做過。”
“……”竟然無法反駁。
溫恒沒回房間睡,腳步一轉往樓下去了。
這座宅子離主屋不遠,就二層,擺設格局都是專門按照主人的喜好來。車子停在門口的時候,溫恒第一反應就是不對勁。
“喝一杯?”
他沒有接陸致遠遞過來的酒,一雙鳳眸帶著審視,“你今天不對勁。”
“我還以為你來道謝的。”陸致遠收回手,搖晃著杯子無甚表情。“能有什麽不對勁,每天都是這樣,日子照過。”
見他這樣避重就輕,溫恒就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那個女人呢?”
“死了,難產。”
溫恒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兄弟,節哀。”
陸致遠臉色就沉下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哀了?”
“那放個鞭炮慶祝下?”
“神經病。”他罵了之後就覺得心情好很多,“你不去陪你女朋友下來找我做什麽?”
“她臉皮薄,再說我們還沒到那個地步。”溫恒倒是想陪,倒貼的那種,問題是人家不要啊!
“哪個地步,上床?”陸致遠放鬆下來,幸災樂禍的,“你現在連個女人都拿不下來了。”
“嘴巴放幹淨點。”
陸致遠把酒杯放下,抬眼看他。
“實話實說,等她一畢業我就準備求婚。”溫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我會娶她,好好跟她過一輩子。”
瘋了吧,這像是溫恒說的話?
陸致遠著實沒料到,“這也太急了。”一輩子和另一個人綁在一起,總有一天會厭倦的。
“可能吧,但我並不後悔。”
“言之過早,你有本事就等十年八年之後再說一次。”
溫恒自己拿了個酒杯,慢慢的擦拭。多說無益,十年還是八年,又或者三十年四十年,時間會證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