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難產
大廳裏很靜，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出頭。
陸老太爺麵上的喜色退去了些許，望著這個孩子的眼神並沒有原先的熱切。
“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孩子從頭到尾的表情都很鎮定，他模糊的以為是自己的出現趕走了那個穿湖藍旗袍的女人。這讓他的內心產生某種喜悅的錯覺，仿佛是為那早逝的母親出了一口惡氣。
“我叫慕爾。”孩子倔強的聲音，看人的眼神都帶著提防。
不過，慕爾？人群中年紀小的孩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木耳！
陸老太爺也笑了，“陸慕爾叫著也太繞口了，要改改。”
他抬起頭想了想，無意中望見站在樓梯上的陸予善，心中一軟，“不如叫佑吧，陸佑怎麽樣？”
雖是詢問，卻也帶著不容置噱。孩子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麽，卻是抬眸就望向了陸致遠。
這個孩子不是叫陸慕爾，是他本來就姓慕的。陸致遠從沒告訴過他姓氏，他便以為他也是姓慕的。
陸致遠沒看這個孩子，隻交代似的一句，“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就要往外走。
“不許去！”陸老爺子第一個叫住他，“我會讓人送她回去的。”
見陸致遠停下腳步，他臉上的表情放鬆下來，“今年就要過去了……”
見陸老爺子笑了，周圍的人也鬆了口氣，繼續笑笑鬧鬧的，隻是言語之間總偷偷的談論著那個孩子，時不時看他幾眼。
居然一來就把大嫂氣走了，真有能耐。
陸致遠轉身就上了樓，連個眼角的餘光都不曾給過自己兒子。
那個孩子坐在陸老太爺旁邊，心裏很是不安的。為什麽爸爸從來都不說起他的家人，也從來不帶他來見他們。
他甚至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姓陸，多不公平，他一直都被關在家裏，也不讓隨便出門。就連學校，還是做飯的李阿姨說起自己女兒上學他才知道的。
思緒冗雜時，他抬眼見到一抹人影，瞬時就呆了。怎麽，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小哥哥？陸佑望著麵前的人，眼睛眨了又眨。“你好？”
有人看到這幕忍不住笑了，這小孩可真不會看人眼色，那可是陸老爺子從來不曾開口的寶貝孫子。
漂亮的像畫上走出來的小童沒有挪開視線，他望著眼前這個比他小上很多的孩子，眉眼間染了層淡薄的笑意，“予善。”
他說，咬字清晰，又因為極少說話的緣故顯得有些生硬。
“我叫……予善。”
陸佑因此而露出笑容來，他笑起來的時候才讓人想起來他隻不過是個幾歲的孩子。
陸老爺子詫異的望著那孩子，眼睛裏有淚光，這孩子開口了，終於開口了。都幾年了，他總算會說話了。
……
樓上的房間裏，陸致遠燃了煙細細的思忖，太巧了，今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太巧了。
那個孩子，究竟是誰透露出去……不，不可能，這件事知道的就隻有那麽幾個人。會是誰呢？他靠在椅子上，腦海裏劃過一道光，快的讓人抓不住的光。
就在陸致遠沉思時，外麵的門被人敲了敲，陸修自顧自的推門進來，“哥……”
“怎麽了？”陸修莫名其妙，他哥望著他的目光森森的，像要吃人似的。
“沒什麽。”陸致遠淡淡的說了一句，“你還真是烏鴉嘴。”
“嗬嗬嗬……”他昨天才說的話，沒想到今天就成真的了。雖然很對不起老哥，“未雨綢繆啊，你還說不會被發現，沒想到居然找家裏來了吧？”
反正他們已經離婚了，這個孩子多出來算錦上添花。陸修頗有些幸災樂禍，“哥，接下去你要怎麽辦？”一大家子可都看著呢，連爺爺都發話了，嫂子那樣外熱內冷的人，會回來的話他就把頭割下來當凳子坐。
“陸修，你有沒有想過……這孩子是誰送進來的？”陸致遠的話讓他愣住，隨即他點頭出去，“我現在就去查。”
“不用了。”陸致遠叫住他，“現在去也來不及了。”
“哥，肯定是有人想針對你。”陸小弟發揮了十分豐富的想象力，“他一定是見不得你好，想讓你家破人……”最後一個字噎在了喉嚨裏，畢竟大過年的說這話不吉利。
“幫我找林伯，讓他多準備點禮品，明天我要去和你嫂子道歉。”他很快的想好對策，即便事情已然如此再無可能，陸致遠卻仍舊不死心。
“明天？”話說回來，大哥去的話不會被轟出來嗎，聽說嫂子外祖家的哥哥好像很暴力的樣子，明天的話，應該不會見到嗎？“我覺得你還是別去的好。”
陸修親情建議，“你養了那孩子到現在，想必也對孩子的媽媽有好感吧，要不娶了人家進門好了，也好讓嫂子放心再嫁。”
要不整天擔心有個神經病前夫來搶婚多尷尬啊！
房間裏的氣氛一滯，陸修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他望著大哥忽然沉默的臉龐，一時訕訕，久久無言。
“大哥，沒事、沒事兒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的啊，別想太多。”僵持無果，陸修抬腳就走，而就在他轉身之際，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她生那孩子的時候就死了，難產。”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震耳的聲音，是午夜的煙花在空中綻放開來。陸修轉過身，看見他靠在寬大的椅背後，一片暗沉，身後是五顏六色的焰火。
瘋了，他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的感覺，他大哥臉上的表情可不像是說單純的難產。
“哥……”陸修找回自己的聲音，還有些在抖，“真的是，難產嗎？”
“不然你以為是我殺了她？”男人輕笑了一聲，似乎被弟弟反應逗到，“還記得你說那個被我帶到家裏的女人麽，她究竟去了哪裏，你現在還想知道嗎？”
陸修睜大了眼睛，終於反應過來，“她就是那個孩子的母親。”
陸致遠沒有否認，然後他就看見他的弟弟後退了幾步，一腳踩滑，跌倒在了地上。
他爬起來時候看他的表情，帶上了那麽幾分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