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心寒
就在冷奕琛離開後沒多久,蘇景煥來了。
他進去的瞬間,看到的是她憔悴的容顏,心髒微微有些抽痛,即便是藥物,也不能影響東方情在他心底的地位。“小情。”
東方情抬頭,看清了來人是誰,先是愣了愣,隨即才像是恍悟一般,道,“你怎麽來了?”
他來的太巧,巧合的讓她想不懷疑蘇明誠也難。
蘇景煥敏銳地從她身上,感覺到了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東方叔叔的事我知道了,你保重身體。”
東方情表情有些呆滯,“你怎麽知道的?”
“車禍案發生以後,有警察給我爸打電話詢問,我正好在旁邊,這才知道。”蘇景煥解釋道。
“警察為什麽要給你爸打電話?”東方情問道,神情卻依然呆滯,好似一尊木偶。
“說是你爸手機上的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我爸的。”蘇景煥倒沒有想太多,聽她問,也就順口答了。
“所以我爸昨晚上出去,是為了見你爸?”東方情望著他,隻覺得自己的猜測得到了印證。
這一刻,她甚至覺得,蘇明誠就是隱藏在幕後殺死她父親的真凶。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過古怪,蘇景煥本能的感覺到了有些不對,“怎麽了?你在瞎想什麽?”
收回目光,東方情借以掩飾自己內心的心血澎湃,“你還沒有說你爸爸有沒有去呢?”
“好像臨時有事情耽擱了,沒有去成。”蘇景煥想了想,回答道。“你是不是在怪他?”
對於東方銘的習慣,他自然清楚,之所以這麽快過來,一方麵是擔心東方情的情緒,另一方麵就是因為擔心她會因為他父親而遷怒自己。
“沒有啊!警察也說了,這是一場意外,我知道蘇伯伯也不想這樣的。”東方情依舊低垂著頭顱。
她的心頭卻是一片說不出的悲涼,果然正如冷奕琛所說,即便她當時與警察說了,絲毫不會有任何作用。
那些該抹去的痕跡,已經都被抹去了,現場唯一能有的證據,都是被人精心偽造過的,為了證明她的父親,的確是死於意外車禍。
頭頂上昏黃的燈光照下來,讓她原本明媚嬌俏的五官,隱沒於陰影之中,顯得有幾分不真切。
蘇景煥看著,微微有些皺眉,好似自己已然琢磨不透眼前的她了。
隻不過是一夜未見,她卻像是變了一個人,忽然就從原先的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變成了成熟內斂的小女人。
也變得,不再是原來那個他所熟悉的東方情了。
意識到他在打量自己,東方情很想扯出一個虛偽的笑容,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真實情緒,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
“景煥,我有點害怕。”她說,發自肺腑的真實情緒。
她是真的覺得害怕了,仿佛置身於荒古之中,明明已經感覺到了危機,卻不知道會從哪個方向,射出一隻冷箭來。
她甚至不知道,這根冷箭是會紮向自己,還是紮向她的親人。
長椅上的少女,低垂了眉眼,顯的無比乖巧,纖瘦的雙肩攏住自己的腿,半蜷縮半坐的姿勢,讓她看起來格外的無助。
蘇景煥心頭微擰,不自覺的落在她身旁,溫柔的安慰她,“不怕,我會保護你的。”
就如同,從小到大無數次一樣,他總是會保護她,甚至溫聲軟語的嗬護她。
即便他總是裝的高高在上,很不好親近的樣子,可那一顆對她的真心,確是真實無疑的。
東方情沒有絲毫動作,他的溫聲軟語也好,細致安慰也罷,都不能讓她感覺到絲毫的溫暖,隻會讓她感覺從心底發涼。
她開始揣測,在這件事情裏,蘇景煥扮演的到底是怎樣的角色,是不是她父親的死亡,也有蘇景煥的一部分參與。
如果是,蘇景煥竟還可以在害了她父親後,這麽大搖大擺的來關心她。究竟是他偽裝的太好,還是連他也一樣不知情?
“是不是冷了?”發覺她在顫抖,蘇景煥脫了外套幫她披上,一如從前的寵溺溫柔。
“恩。”東方情細聲回答,幾乎一出口,就要消散在寂靜的空氣之中。
她當然冷,隻不過不是身體的冷,而是心寒。
想的越多,就越是害怕,隻能盡量將自己蜷縮起來,仿佛這樣就能夠在自己的身前鑄就一層厚厚的鎧甲,從而抵擋暗處襲來的冷箭。
“怎麽不進房間。”蘇景煥心疼的厲害,如果不是他來,她還要一個人在走廊呆多久,“這麽大的人了 ,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
“我不知道怎麽麵對我媽。”東方情呐呐的道,“如果不是我,一切都不會發生。”
接連的噩耗就像是環環相扣的連鎖反應一樣,而她是最早的一環,也就無法逃避內心的內疚自責。
“別想太多,不是你的錯。”蘇景煥隻能如此安慰。
他有太多的秘密不能對她直言,至少眼下還不是一個坦白的好時機,所以他隻能用這種無力又蒼白的語言讓她不要太難過。
“我媽好像還不知道我爸去找了蘇伯伯,你呆會兒不要對她提起這事。”快要走進病房時,東方情囑咐了一句。
她知道女人的心最是細致,保不齊自己母親就會從中窺出什麽端倪來。
“我知道了。”蘇景煥很理解她此時的心情,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推開門進去,就見夏佩蘭已經醒過來,隻是神情呆滯的望著頭頂處的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什麽。
“媽,你怎麽樣?”東方情正做精神,露出一個笑臉。
她可以脆弱,也可以無助,但這些都不能暴露在她的母親麵前。
蘇景煥是一得了消息就匆匆趕過來,因此手上空空,反倒不太像是來看望病人的人。“蘭姨好點了嗎?”
夏佩蘭好似一瞬間蒼老了十多歲,或許是麵前有著蘇景煥在,她還能強忍住悲痛,“我沒事,警察那邊怎麽說。”
她一看到丈夫的慘況,就直接暈厥過去,因此根本不知道警方的定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