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暴露身世
“有情,無情,有情,無情……”偌大寬敞的靈秀宮,各邊角杵著麵無表情的宮女,一聲聲嘀咕從殿內房間裏傳來,閨房內的她趴俯在床頭邊,噘嘴失落地摘下手中一瓣瓣玫瑰……
“無情……”落在地上的花瓣枝少說也有十根有餘,手中第十一根玫瑰摘得隻剩最後一瓣,她眼神一愣。
“終究還是無情……”黎開看著遍地的殘花,眼眶竟不經燒紅了起來,也是,花會凋零,人怎不變!
“叩叩”
“誰啊!滾開!別煩我!”黎開拎起床上的枕頭扔了過去,然後拉起被褥蒙著頭。
“公主,平聊護衛求見。”站在門外的宮女壓著顫抖的聲音,流暢溫柔的口氣說道。
“不見不見不見!”蒙在被窩中的黎開,吼叫的聲音絲毫沒有因隔著被褥而小聲。
“是……是!”宮女匆匆忙忙到大殿回複。
“護衛,公主她……她身體欠安,暫時不方便接見。”宮女低著頭講完退回到角落旁。
身體欠安?昨日還生龍活虎,今日身體欠安?
不過……
昨晚他巡邏靈秀宮時,在走廊遠遠瞧見獨自黎開依靠憑欄哀聲歎氣模樣,正當他想走上去時,她便進了屋,難道昨夜吹冷風著涼了?
“公主生病了嗎?”平聊向剛才傳話的宮女問道。
她抬起頭來,表情看上去很為難,支支吾吾著。
“那好吧。”平聊望了一眼房間方向,轉身往宮殿門走去。
“等等。”
聲音從背後傳來,他轉頭一看,隻見黎開推開房門,探頭過來。
“嗯?公主。”
她紅著眼睛,白嫩的圓臉泛不起一絲喜悅 ,反而模樣有些憔悴。
黎開關上房門,走到他跟前。“跟我一起去走走吧!”
兩人來到皇宮禦花園邊,一路上,她永遠走在前麵享受著來來往往下人的恭敬行禮,而他永遠隻能是做個守護者一般跟隨在後麵。
黎開一路悶悶不樂,沉默不語。她由平坦的石子路繞到花園中央,冬季一到,梅花開得越發繁茂,可對於此時的黎開而言,那都是即將凋謝的花罷了!
她薄唇一咬,折下樹上的一根小枝幹,雙手將它折斷成兩節,使勁抽打樹上的梅花。
平聊詫異地眨了眨眼睛,這還是溫柔浪漫的公主嗎?
一想到黎歌忽略了她,一想到黎歌變臉扔下了她,一想到黎歌匆忙拉起蘇格靈的手往宣民宮殿跑出……黎開眉目皺起,說好的想念,都是騙人的……
她氣的大力將枝幹揮打到樹身,一不留神手指竟被枝幹上的小刺戳傷。
“怎麽那麽不小心。”平聊潛意識地將她的手拿在手心,他認真啾了一眼溢出血滴的傷口,隨後將那焦急的眼神收起,責怪的眼神望向她。
“要你管,紮死我算了,反正歌歌也不心疼。”她嘟起嘴,眼眶漸漸濕潤紅了起來。
平聊臉色一沉。
“黎歌、黎歌,你眼裏就隻有黎歌嗎?”他惱怒地奪過她另一隻手上的枝幹扔下地上,將她的手死死地抓住。
“你幹什麽?疼啊!”他完全不理她的話語,手中的力氣一使,抓得更緊了些。
黎可眼眶本就紅著,被他這麽一弄,疼得眼淚直溢出眼眶。
看她臉上痛苦的模樣,平聊眼神掠過一絲心疼,可是他並沒有鬆開她,而是將她推到花叢角落。
“你幹嘛!平聊你拽疼我了!真的疼啊!”她可憐巴巴地低垂下頭,平聊見狀,有些愧疚地鬆開她的手。
禦花園入夜前很少有人來往,除了那些為摘花瓣泡澡沏茶的宮女,不過這大冬天估計連巡邏的將兵都懶得走動這冷清的花園吧,何況還是這個略險黑暗的角落。
“平聊,你瘋了,我可是你的主子,你怎麽能這麽對待我。”她朝他怒罵了一頓,生氣地將臉別到一邊。
“對,我瘋了。”他嘴角咧出比他這冷峻的臉蛋還要冷的笑容,眼神瞥了一下自己,那笑容看似有些諷刺。
黎開被風吹得一陣哆嗦。
“你要瘋自己瘋去,我已經夠倒黴了,不想聽你嘮叨了,我要回去了。”她正想踏步離開,卻被他突然從背後抱住。
黎開身體慣性地往後一退,直接躺倒他的懷裏。
“你瘋了!放開我!”
她氣憤地掙紮。
“我是瘋了!瘋了!不瘋怎麽會愛上你,歐陽傾,我待在你身邊這麽久,難道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黎開表情一怔……
她已經完全忘記怎麽和他相識的,除了偶爾心情鬱悶便找他一起傾訴,除此之外,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她以為,他對她隻是忠誠。
他將她肩膀往背後一挽,轉過身來的黎開臉上充滿了疑惑。
“歐陽傾,如果再來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放棄上陣衝鋒的機會,我也可以成為你心中的英雄。”他像是鼓足了勇氣講出這話一般,嚴肅的臉上此時羞紅起來。
當年楚天國在皇城軍營中篩選出百名出類拔萃的將兵,從中培養三名精兵輔佐先帝上陣,一位是如今的黎歌陛下,一位是已逝的許高,而他也是其中一名。
而在軍營艱難訓練的日子裏,他卻摔傷了腿休息了幾天,與黎歌關係還不錯的他有次跟他一起出宮回了趟將軍府,還沒進門便瞧見一個女孩蹲坐在門檻中,她一見到黎歌,撲向他的懷裏,臉往他手臂蹭了蹭。
一襲特別的卷發垂在兩肩,濃眉大眼秀小鼻,嘟起粉嘴整個天空都要融化了一樣,粉色的長裙隨著腳步飄飄起舞……他竟看著入了迷……
回到軍營因腿傷錯過時機無法與先帝一起出征,這讓他一頓受挫一下子打回來軍營原來的小兵模樣,過了半年,黎歌深得先帝的賞識參與朝政,黎歌並不像表麵如此冷血,聽聞宮中後院缺了一位德才兼備的掌事護衛,念舊情的他將沒落無聞的平聊引薦到先帝麵前,成功的成為後院將兵掌事。
黎歌登上帝王後,惶恐自己不在身邊,黎開身世泄露遭危險,便命令他成為靈秀宮護衛,而且是黎開隨叫隨到貼身護衛。
“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麽,衝鋒陷陣殺敵是歌歌的強項,你……”她輕蔑地暼了他一眼。“還是算了吧。”
“……”
“歐陽傾,能不能別提他?他如今看都不看你一眼,你卻整天自己一個人一廂情願的煩悶,你是不是傻?能不能清醒一點,你的黎歌,他,已經不要你了。”
他眼神嚴肅微皺,一臉不耐煩地歎了一聲。
“……”
黎開欲言又止,她想解釋歌歌是關心她的,可是他把她忽略在宣民宮的場景,她一想到心就揪疼,這次,她被訓得無力反駁……
“別叫我歐陽傾!你……你懂什麽,歌歌是愛我的,他……他可能隻是不方便,他……他肯定是受了蘇格靈那凶殘女人的蠱惑!歌歌以前不會這樣的……”她別開眼神,原本心虛的表情立刻轉為怨恨。
她轉過頭來,眼睛瞬間猶如發光一般。“沒錯,在襄鑰國那天晚上,肯定是蘇格靈潛入歌歌的房間……歌歌之後就對我冷漠的!哼!一大早還說什麽刺客潛入,都是騙人的!”
黎開突然憤怒起來,心裏想著,如果當時自己膽子放大一點去找黎歌,後果會不會與現在相反,黎歌一心掛念的會不會是她?
“氣死我了!”她朝平聊捶了一胸口,大力跺了一腳,憤怒地吼了一聲,拔腳就往前跑。
“喂?歐陽傾!”
還被她的話迷糊著的平聊還沒來得及抓住她,隻能跟在她背後追。
……
“姐姐……我們回去稟告皇子吧。”梅花樹旁蔥鬱的草叢,兩個宮女提著裝滿玫瑰的籃子凍得瑟瑟發抖,在皇宮,誰不知道黎歌陛下疼愛唯一的妹妹黎開公主,可是今日聽到的話著實嚇呆了她們……
她們心中一下子興奮起來,像立了大功一般得意的笑了。
“若是皇子知道了這個消息,肯定立我為妃。”
“別做夢了,立我才對。什麽狗屁雲妃,天天讓我們摘花洗衣吹風曬日,我這白嫩的皮膚都黝黑了,等等讓她知道我們的厲害!”於是扔下籃子,兩藍子的玫瑰灑落一地,兩人急忙往華溯宮走去……
華溯宮殿內中的池水浴缸中,高高的架子朦朧迷離的掩著微薄的輕縷紗,池台上的衣物淩亂晾在地上,宮女替他們更衣之後便退了下去,留下皇子與雲妃兩人你擁我吻。
“皇子,等等先。”她推了推他,將身子退了幾步。
“怎麽?洗鴛鴦.浴害羞了?”他嘴角揚起一抹壞笑。
“不是,臣妾……臣妾沒有花瓣洗不了澡……”她羞紅地掩嘴道。
“花瓣呢?來人,拿花瓣。”顏墨圻朝門外使喚了一聲,正好兩人趕到,被太監急忙推進殿內。
她們興奮地大步走進來,滿臉微笑的向顏墨圻行了個禮。
“花瓣呢?”許夢雲眼睛在她們身上尋覓著,可是眼前這兩人竟兩手空空的進來!
“花瓣?”她們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你們好大膽子!”許夢雲從池階走下來,坐在後麵的顏墨圻觀好戲一般的坐著品酒。
見許夢雲走到跟前,她們絲毫沒有怯場,而是昂起頭瞪向她。
“你!你們!反了反了,今天不教訓你們看來是說不過去的!”許夢雲氣紅了臉,胸口急促地喘氣,抬起手正想往她們臉上拍下去。
“你打啊!打了我看你怎麽跟皇子交待!我手上可是有黎歌陛下重要情報的,你若是惹我生氣了,看皇子怎麽教訓你。”
其中一個宮女得意地抓住許夢雲懸在半空的手。
坐在池邊的顏墨圻那朦朧醉酒的眼神突然一亮,停住了送往嘴裏的酒杯,朝她們看過來。
那宮女的眼神越過許夢雲的身子,向顏墨圻深情對視了一眼,再看看眼前平日受人尊稱雲妃娘娘,她眼神不屑,緊抓她的手將它重重扔下……
許夢雲畢竟從小嬌生慣養,沒受過一點欺負,這一甩,她跌倒在地。
“皇子,你要替雲妃做主啊!”許夢雲委屈地坐在地上。
顏墨圻瞥了她一眼,揮手示意宮女兩人走上前來。
“皇子……奴婢好想你……”兩個宮女坐在顏墨圻兩邊,撲向他的懷裏。
“小妖精。”他挑起右邊長得更甚一籌的宮女望去。“說吧,你們有什麽重要情報。”
宮女羞紅地捶著他的胸脯,將他的脖子扣住,湊上他的耳邊嘀咕良久。
聽得顏墨圻眉頭一鬆一緊。
“皇子,怎麽樣?奴婢為皇子帶來這麽重要的消息,是不是該犒勞一下呀。”她雙手搭在他的肩膀,滿臉期待地看著。
“嗯,是該犒勞一下。”
兩名宮女興奮的從邊上走到地上叩謝。
“來人,把她們拉去砍了。”顏墨圻舉起杯子冷冷說道。
宮女慌了神,明明是立了大功,為什麽還要懲罰……
“皇子饒命,奴婢不知錯在哪裏!皇子……皇子饒命……”宮女兩人身體發顫地抓住他的腳求饒。
“誰告訴你們,黎歌陛下的消息往我皇子匯報?”他喝下酒,將酒杯扔向她的腦袋。
“皇子,皇子饒命,奴婢那日在門口穿衣聽到雲妃娘娘說……”宮女剛想往下講,一瞬間反應過來。
“皇子饒命……奴婢保證不會對外說出半句……奴婢,奴婢不胡亂聽,不再說話便是……”她們死死地磕頭。
顏墨圻抓起左邊宮女的頭發,那臉上早已熱淚盈眶可憐巴巴的發顫……
“能不能聰明一點?隻有死人才能信得過。”
隨著顏墨圻的手勢,門外走進兩名將兵將她們按壓捆綁著。
“皇子……皇子饒命啊……饒命……”
顏墨圻絲毫不在意她們的呼救,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許夢雲,然後臉色平靜地轉身走下池中。
在他腦海裏,宮女的話在他耳尖循環。
“事情越發有意思了。歐陽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