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大概謝錯人了
“在開車？開車的話，我就不打擾你了，到了給我電話，路上注意安全。”上官哲啟一聽她還在路上，怕她開車分心，囑咐了聲就掛了電話。
紀思瑜瞥過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唇邊的笑不覺又深了幾分，打起專心開車，等到紀家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紀思瑜沒有吃晚飯，進來就要人先準備吃的，一邊給上官哲啟回了個電話，兩人膩膩歪歪煲了半個小時的電話粥，等掛了電話，晚餐也準備好了。
這一晚，她以為自己會睡得很香，可夢裏卻時不時掠過另一個人的笑容，等她迷迷糊糊醒來，才發現時間還很早，可再閉上眼睛，卻怎麽都無法入睡，最後紀思瑜隻好收拾收拾，早早去了公司。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外射進來時，紀思瑜已經將需要處理的文件全都弄好了，順便用內網調查了下產品部總經理吳有濤。
他敢泄露低價，那自己又該怎麽反擊呢？直接將這事丟給暮雲的林總？
紀思瑜正想著，辦公桌上的座機突然響了起來，她順手接了。
“總經理，良華超市的錢總來電說是那價格可以重新考慮，您要接線嗎？”Anna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平靜的聽不出波瀾。
紀思瑜愣了下，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哪個錢總？是昨天早上那位？”
“是的。”Anna接道電話時也是納悶，良華超市的錢總，是昨天她們過去談判的第一家，昨天晚上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對方還緊緊咬住底價不放，今天竟然突然就打電話來說可以提高價格經貨？
他確定是沒做夢？
“接進來吧。”紀思瑜道。
“是。”Anna應了聲，聽筒裏很快就提示換了接線，耳邊響起昨天聽到過的熟悉的嗓音：“紀總經理？”
“錢總，早上好。”紀思瑜招呼了聲，停頓了下後，馬上提起了正題：“那您現在是打算提高多少進貨？”
“我仔細看了你們暮雲的產品，發現市場給的回饋確實還不錯，這新推出的套裝，評價也很不錯。想著還是可以進點的，就這樣吧，再提高百分之五，我這邊可以進八千的貨，其他的單品就跟以往一樣，如何？”
紀思瑜自然是沒什麽意見的，這底價都已經被人知道了，她再要喊價也喊不出口，“您能在我這兒進貨，我自然是歡迎的。”
“那就這樣，你找個時間，過來簽一下合同吧。”錢總也不多話，笑嗬嗬地說完約定好時間就掛斷了。
紀思瑜看著桌上的座機，心中納悶不已。就在她納悶的時候，又一通電話打了進來，還是自願提高百分之五進貨的。
這下子，紀思瑜要是在想不到背後有人幫忙的話，就不用混了。
“Anna，查一下這些公司最近跟哪些人有過合作，或者有什麽合作正被卡住。”紀思瑜給Anna去了電話，“特別是有關何少的或者……白氏那邊的。”
“是。”Anna回了聲，很快就去辦事了。
紀思瑜在辦公室坐了會兒，便出門去準備合同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在這忙活中度過。可惜的是，當她向合作商打聽對方最近有什麽困難時，所有人都是一口咬定，並沒有什麽事。
就連去查的Anna也沒有查出什麽問題。
然而，這些做得越保密，反而更讓紀思瑜確定了幾分。
她猶豫了會兒，還是開車去了一家有口碑的店子，要了份養胃的清湯打包去了醫院。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依舊，一進門便有陰涼的氣息拂麵而來。
紀思瑜根據昨晚的記憶，提著湯到了白少卿病房門口，猶豫了下還是敲響了房門。
“紀小姐？”開門的保鏢顯然有些吃驚。
“這個時候方便探病嗎？”紀思瑜笑著。
“方便的，您請進。”保鏢匆忙讓開了路。
紀思瑜對他輕輕點了下頭，提著湯進去了。
病房整潔，卻也不是很大，進門一抬眼就能看到床上的病人。
他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半坐在床上，麵色依舊蒼白，卻是極其認真地看著床前的筆記本，手指在鍵盤上敲動著，不快卻富有節奏。
不得不說，認真工作的男人很帥，而當這人原本就俊朗非凡時，看著就更加讓人移不開眼了。
紀思瑜一進來就看到這場景，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張媽還沒給你送飯過來嗎？”紀思瑜目光掃過病放內的桌子，沒有看到裝食物的保溫箱。
白少卿聽到聲音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來，確認是她後，明顯愣了下，接著眉頭擰了起來：“你怎麽來了？”那語氣，似乎不怎麽歡迎她的到來。
紀思瑜心裏有幾分不開心，但很快又將這心緒丟了開去。以她現在的身份，也沒資格要白少卿對她多麽的歡迎。
“來探病，順便多謝你昨天告訴我泄露低價的是誰。”她微笑著，將打包過來的清湯放在床邊的桌上，再次問了句：“吃午餐了沒？”
白少卿垂眸看了眼她放下的東西，又將視線收了回來，依舊看著筆記本，語氣淡淡：“還沒，張媽可能在路上耽擱了。”
中午這個時候車也多，路上堵個車也是可以理解的。
紀思瑜一下子找不到話題，病房裏又再次安靜下來，隻有鍵盤輕輕被敲響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等白少卿忙完了手裏頭的事，抬頭見她還站在原地，似乎皺了下眉，“你還有事？”
紀思瑜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一下子又沒了話語。
如果她說沒事，是不是立即就要下達逐客令？就像昨天晚上一樣？
“還有。”紀思瑜穩了穩神，“今天的事……多謝了。隻是，我覺得這件事我也有辦法解決，不需要你這般費勁為我打理。”
“今天的事？”白少卿擰了下眉，神色疑惑，眸子一轉間壓下心頭的想法，麵上還是平淡的，“你大概謝錯人了，我今天就在醫院哪兒也沒去。”
紀思瑜一愣，認真看著他，“今天不是你暗中壓迫那些人，讓他們……”
“不是！”不等她說完，白少卿先冷冷打斷，唇角勾了勾，有幾分嘲弄地覷著她：“這麽說你今天來這裏，隻是以為是我暗中幫了你的忙？”
紀思瑜站在床邊，秀眉皺著，一時沒有話語。
“那很抱歉呢，讓你謝錯了人。”白少卿還是笑著，但那笑沒有達到眼底，隻餘點點自嘲在眸中一閃而過。“無論是昨天那泄露底價的人，還是今天你以為的什麽事，都不是我安排的。”
“何逸談說AS你占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股份，我以為……”
“你以為他這話是暗示你，所有一切都是我幫你的？”他唇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連帶眸子裏的自嘲也明顯得顯露的出來：“如果真是這樣，你心裏一定很不樂意吧？處處欠著自己仇人之子的人情，想想都覺得心裏難受吧？”
“我……”紀思瑜想說沒有，可那天何逸談說了那話後，她心裏確實有些氣悶。如果這一切都是白少卿在背後幫她，她也確實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做。
“行了，現在你知道了，AS以及昨天那事和今天這事，都跟我無關，心裏應該不會這麽難受了吧？”白少卿笑著。
心裏沒有那麽難受了嗎？
紀思瑜自問，或許吧。
白少卿看著她一時打不出話來的模樣，還是輕輕笑著，話語聽起來輕鬆得很：“那現在，你還有其他事嗎？”
“我隻是來探病，道謝隻是順便。”紀思瑜脫口道出來，忍住心頭莫名的酸澀感，眸光定定看著他，淺而禮貌地笑著：“我知道我以前做過很多讓你不愉快的事，如果我的出現讓你不愉快，我會立即離開。非常抱歉，打擾到你養病了。”
她彎了下腰，以表示歉意。
不等白少卿表示，轉身朝門口走去，手碰到病房門的拉手上，正要用力，身後突然傳來白少卿涼淡而冰冷的聲音。
“紀思瑜！”
紀思瑜動作一停，頓了半秒，扭過頭輕輕笑著：“白總還有事？”
白少卿看著她淺笑的容顏，抿嘴停了好一會兒，這才接著道：“你在紀家，有查找那場車禍的真相嗎？還是……依舊認為那是我爸做的？”
紀思瑜眸子變了下，唇邊的笑微微一凝，連帶著空氣也凝滯壓抑了起來。
病房內安靜了幾秒，保鏢垂手站立在一旁，當自己不會存在般，連呼吸都輕地察覺不到。
“以前的事我很抱歉。”
許久，紀思瑜低低道了聲。“在還不確定答案的時候，就認定那一切，是我的錯。可即使現在，你父親仍然是最有可能的一人。”
“是，但另外兩位的可能也不比我父親少。”躺在病床上的人再次笑了起來，眸子裏沒有帶上嘲諷，神色輕柔而溫沁，“希望你能早日查清真相，弄清楚自己的仇人究竟是誰。”
“我會的。”紀思瑜點頭，收回了視線，拉開病房的門，抬步走了出去。
房門在沒人拉扯後，自動關了上去。
病房裏再次陷入了沉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