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沒有資格
白少卿接住人,腳步往後退了下,地板光滑又有半融化的水,根本不容站穩。這一退之下,到像踩著溜冰鞋,一下子滑了出去,整個人往後仰倒下去。
石階向下,白少卿緊緊護著紀思瑜,抱著她一同從石階的上頭,滑到了石階下的地板上,直到後背重重撞到旁邊的垃圾桶時,才堪堪停住去勢。
白少卿輕哼了聲,後背疼得像是要裂開般。他來不及顧慮自己,匆忙垂頭朝身上的人看去:“你沒事吧?”
紀思瑜被他好好護在懷中,從石階上摔下來,神色還有些懵懵懂懂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般。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石階上撞到人的幾個年輕人匆忙下了來,伸手想要來攙扶。
紀思瑜看到陌生人朝自己伸手,下意識有些抗拒,想要往白少卿身前躲。可她才動了下,就聽到白少卿再次輕哼了聲,似乎忍著疼。
這一下,她立即不動了。即使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聽到那聲悶哼,她還是僵硬了下。
“我沒事,你先起來,乖,別怕沒事的。”白少卿忍著疼,感覺到紀思瑜全身的僵硬,輕聲安慰著。
紀思瑜順從他的輕撫,任由那些陌生人將她扶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傷到哪兒,要去醫院檢查嗎?”闖禍的人一臉急切,真誠的感到抱歉。
他是沒注意到紀思瑜,剛剛腳下一滑,就撞了出去,等回過神來,已經將人給撞下了石階。這會兒知道闖禍了,也不推卸責任,先將紀思瑜扶起來,又去攙扶白少卿。
“對不起,我送你去醫院吧。”那人看著白少卿蒼白的臉,顯然是剛才傷得不輕,心裏過意不去。
白少卿原本是很想發怒的,可一看到紀思瑜抱著聖誕老人的公仔,委委屈屈地站在旁邊,低垂著頭的樣子,那怒火馬上就成了疼惜。
連帶著對待扶著自己的人也和悅了下,語氣到還是冷的:“下次看著點,這是公共場所,不是你家個人的溜冰場!”
“是,是,我知道錯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那人低著頭,一個勁地道歉。
白少卿想安慰紀思瑜幾句,可身邊這些人圍著,有什麽話都不好說,隻得揮了揮手,讓人散開去,“我沒事了,麻煩讓一下。”
他忍著疼,牽住紀思瑜的手,推開人群要走。
“誒,看你起來似乎很痛,真的不用去醫院檢查一下嗎?”那撞到人的還有些當心。
紀思瑜聽到痛這個字眼,身體再次僵硬了下,睜著水眸卻生生地望向白少卿,那模樣,看著令人不忍心多說一句。
白少卿的心往前軟了下去,沒有理會身後喊著那人,輕輕安慰道:“我沒事,不痛的,待會要司機過來接我們回去。”
紀思瑜依舊那麽望著他,身子稍稍靠近來,伸出手腕,似乎想要白少卿扶著她手臂。
白少卿心裏暖了下,手伸過去,搭在她肩膀上,將身子四分之一的重量靠過去,不至於太重,又不至於太過敷衍。
紀思瑜感覺自己幫到了他,眼眉一彎,露出燦爛的笑容。
白少卿看著這燦爛的笑,覺得這傷也算值了,可他還沒欣喜多久,遠處便傳來一聲輕喚:“思瑜!”
紀思瑜對自己名字已經有了反應,扭過頭看了眼。
就見上官哲啟趴開人群,走了過來,上官雨欣沒有跟在他身後,不知是走散了,還是在某處等著他。
“思瑜,你沒事吧?”上官哲啟一過來,就拉住紀思瑜,上下查看了一遍,確定她沒事後,這才鬆了口氣。至於旁邊的白少卿,則直接被他華麗麗地無視了。
白少卿不滿他拉著紀思瑜上下打量的樣子,忍著後背的疼,一把將紀思瑜扯回了懷中,“思瑜是我未婚妻,我自然會護著她,不讓她受傷,就不勞上官先生煩心了。”
“護著不讓她受傷?之前思瑜不是在你身邊嗎,可現在呢?”上官哲啟冷冷看了眼白少卿。
“那是意外,當時我以為……”白少卿沒有說下去,當時他隻是不想太限製她的自由,誰想那日會發生那些事。
“意外?白總應該知道,要護住一個人,首先就要斬斷這些意外的發生,你既然護不住她,又何必將她綁在身邊?你明知道她清醒時,對你並沒有太大的好感。”上官哲啟這會兒冷靜下來,表麵看著還是溫潤謙和的模樣,語氣卻無形中有些咄咄逼人。
“是,她清醒時對我確實沒有多少好感。”白少卿心裏悶悶有些疼痛,麵上表現得淡然冷漠:“但她那時也還是待在我身邊,沒有去求助你,也沒有選擇離開,不是嗎?”
上官哲啟沉默了下。
他曾數次對紀思瑜說過,有困難可以找他,但紀思瑜從來沒有真正找他幫過忙。他們雙方相識以來,紀思瑜隻找他幫過一次忙,而那次也是因為白少卿被困在雪地裏。
“即使如此,你也沒有資格讓她在不清醒時決定她的後半生!”
“我是沒有資格,這世上也沒有任何人有這個資格,隻是,你覺得她現在能去哪兒?回葉家?還是認親回紀家?亦或者跟你走?”白少卿冷冷看著他,這些自然都是不可能的。
上官哲啟也知道不可能,在紀思瑜清醒過來前,最好還是待在白少卿身邊。
他扭過頭看向紀思瑜,女孩靠在白少卿身邊,麵上神色雖然呆木,可眼裏對白少卿還是信任的。
她對任何事和人都帶著點驚恐,唯有對白少卿沒有驚恐和心慌。
“上官先生若是沒事,我們就先回去了。”白少卿牽著紀思瑜,就要離開。
“白少卿,對她好點。”
白少卿步伐不停,頭也沒回地道:“這是自然。”
撇開了上官哲啟,白少卿走了不遠,感覺後背的刺疼越來越厲害,隻得找個幹淨的地方坐下,打電話給司機,同時叫醫生去別墅裏等著。
很快司機過了來,兩人上了車,等到別墅時,醫生已經等著了。
後背沒有傷到骨頭,隻是那一片的青青紫紫看著嚴重。醫生小心處理了,留下藥便回去了。
接近年關,公司的事也多了起來,會議開起來沒完沒了。白少卿也顧不得休息,帶傷忙活了好幾天,終於等到了元旦放假。
三天假期,白少卿早有安排,放假當天就帶著紀思瑜上了車,也沒說去哪兒。等到下了車,才發現是一處遠離鬧市的山頂別墅。
紀思瑜呆呆看著,這恍惚有些熟悉的地方,被白少卿牽著往別墅裏麵走。送他們來的車子,不用招呼,自己又開下了山去。
“還記得這裏嗎?”白少卿牽著紀思瑜的手,走到一處亭子裏,他指了指亭子,笑著道:“幾個月前,我們曾在這兒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那時有紅酒,有燭光,還有落下來的流星雨。”
他垂眸看著身邊的人,唇邊含著笑意,伸手拂過她如凝脂般的臉頰:“那晚的你很美。”
紀思瑜腦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閃出來,滿頭落下的流星雨,誰和誰躺在草地上,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難遇的美景。
那是一場獨一無二的燭光晚餐。
但她不理解,也不明白。最終隻是抬眸,呆呆看著身邊的人,看著他一點一絲的懷戀,看著他唇角的微笑漸漸淡下來。
“沒事,你不記得了也沒事,今晚我們再來一場燭光晚餐,雖然沒有那日的流星雨作伴,但有雪景,有你,有我就夠了。”白少卿打起精神,拉住紀思瑜的手,從後門進到別墅的主屋裏。
屋裏開著暖氣,光線柔和,沒有見到一個傭人,跟白少卿在別墅區的那別墅不同,著屋子充滿了家的溫馨感。
白少卿牽著紀思瑜直接進了廚房,裏麵的東西一應俱全。
白少卿挽起袖子,穿上圍裙,也給紀思瑜弄好,一邊指揮著紀思瑜弄些力所能及的事,一邊自己動手當起主廚。
不一會兒,牛排鵝肝,水果沙拉都弄好了。
白少卿興致衝衝地在二樓的落地窗前擺弄好餐具,而後將食物一一呈上,解開圍裙,牽著紀思瑜入座。
紀思瑜醒來後,還是首次用西餐,好奇地拿著刀叉,有些不知道怎麽擺弄。抬頭看了眼對麵白少卿優雅地切開牛排,將食物送入口中,看起來很美味的樣子。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學著樣子切牛排,可不知是不是力道不夠還是方法不對,總是切不開,更不用說像白少卿那邊優雅地進餐了。
“嗬,”有笑聲在耳邊響起,紀思瑜驟然扭頭看去,香唇若有若無地劃過身畔之人的臉頰,輕輕淺淺,有種異樣的觸感。
紀思瑜當場就呆愣住了,心髒似乎跳得很快,臉上燒紅了般的燙。
白少卿也沒料到過來會這樣若有若無的得到一吻,心中歡喜,笑意盎然得都快要從桃花眼裏溢出來了。
“來,我教你。”他笑著,抓住紀思瑜的手,輕柔地教她怎麽用刀叉。
當第一塊牛排被送入口中時,味道絕美。
紀思瑜吃著,依稀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以前也曾吃過?
她本來就會用刀叉,隻是受傷後很多東西都忘了,這會兒一教很快就掌握了正確的用法。
白少卿回到位置上,給兩人各倒了杯紅酒,清淺的笑意蕩漾在唇邊,紀思瑜不覺便跟著他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