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上官先生現在是大白天
“沒什麽。”紀思瑜應了聲,還是從斜坡上下了來。
脫了滑雪板,伸出手想要扶白少卿起來,才扶到一半,就聽到他悶哼了聲,似乎忍著痛意。
“是傷到腿了?”紀思瑜雙手扶著他,感覺到他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身上。
“左腳,剛剛轉得太急了,大概扭到了。”白少卿忍痛,靠在紀思瑜身上,往前方看了眼。“這裏來的人少,這個時候天色也不早了,隻能靠我們自己走過去。”
“這還有多遠?”紀思瑜跟著看了眼,茫茫的一片白中,根本就不知道終點在哪兒。
“滑過去的話,大概一個小時,走過去的話……”他抬頭看了眼天空,唇邊泛起苦笑:“天黑了都未必能過去。”
“這麽遠……”紀思瑜驚呼了聲,她感覺自己滑過來時,也沒花多長時間啊。難道是後來沿著痕跡走時,走錯了方向,這才越走越遠?
白少卿也知道這樣走過去行不通。
他發現紀思瑜不見了後,已經瘋狂找了幾個小時,手機早沒電了,滑雪場的工作人員被白琪愛絆住了,隻是在雪場周圍做了做樣子,這種人跡罕見的地方根本就沒人來。
“抱歉,這次是我連累了你。”白少卿一隻手扶住紀思瑜的肩膀,單腳站穩在雪地裏,從手腕上摘下一塊腕表,遞了過去。
“腕表上有指南功能,你拿著它,先滑過去找人求助,我在這兒等你。”
紀思瑜看著遞過來的腕表,除了有經典的分秒針外,正前方還有一個小小的指南針,指針正堅定地指引著正前方。
“去吧,晚上溫度會更低,遲了行動會更加不便。”白少卿催促了聲。
紀思瑜拿著腕表,深深看了他一眼。
護目鏡遮住了白少卿的眼睛,看不到其間情緒,隻有唇邊笑著的弧度分外明顯。淡淡的,帶著暖意。
“好,你先在這兒等著,我找到人就叫人過來接你。”紀思瑜承諾了聲,將護目鏡戴好,重新穿上滑雪板,頭也不回地,按照腕表的指示往前滑去。
白少卿看著她的身影走遠,漸漸消失在白雪中,雙腿一軟,重新跌坐了回去。
周圍的溫度似乎比剛才還要低了不少,天空開始有大塊的雪花飄落。白少卿躺在雪地裏,不隻扭到的腳骨痛,之前跌倒時還摔倒了尾骨,現在即使躺著不動也痛得厲害。
他雙眼透過雪鏡看向越來越暗的天空,身體凍的有些僵了。
紀思瑜才走了半個小時,就發現天空下起了大雪,天氣越來越冷了。
要是把白少卿丟在那裏有個晚上的話,他會被活活凍死的吧?這裏晚上的溫度,大概可以低到零下五六度吧?
如果他被凍死了,自己算不算是報了仇呢?
紀思瑜邊走邊想,前方突然有光亮照了過來,她眯了下眼睛,耳邊聽到有誰用聽不懂的語言在說話。
那人說了一會兒,大概是發現她聽不懂,這才轉成了英文道:“天氣有變,這位小姐還請早點回去。”
“你是這滑雪場的工作人員?”紀思瑜聽懂了他的話,張嘴想說出白少卿的事,可話到嘴邊,腦海內湧現的卻是兒時那僅有的一絲家的溫暖。
是白少卿的父親為了得到合作,暗中設計車禍謀殺了她爸媽!是白少卿的父親在事後還去修改資料,意圖掩飾他冷酷狠絕的心!
“是的,小姐請先離場,今晚會有大雪。”紀思瑜還在想著,工作人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甚至給她指了路,也不等她回答,滑動雪板很快就去了別處。
紀思瑜一個人站在雪地裏,雪花落了下來,天氣冷得她突然打了寒顫。
如果晚上下大雪的話,會更冷吧?
她心裏突然掠過這樣一句話,忍不住回頭往來路看了眼。
白雪皚皚的雪地上,不見半個人影。
她控製著雪板,往前繼續滑行了一段路,雪地上滑行的痕跡越來越多,人卻都漸漸往山下散了開去。
紀思瑜跟著痕跡就下到山下,就要從滑雪場地出去,目光往手上帶著的腕表看了眼。
“腕表上有指南功能,你拿著它,先滑過去找人求助,我在這兒等你。”白少卿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她走出雪地,身後滑雪場的門吱呀一聲關了上來,工作人員開始落鎖。
紀思瑜猛地反應過來,衝了過去,朝那工作人員用英文喊道:“別關門,我有朋友還在裏麵,他腳受傷了沒出來。”
那工作人員奇怪地看著她,張嘴吐出一串紀思瑜聽不懂的話語。
“還有人在裏麵!”紀思瑜突然有些急了,“我朋友還在裏麵。”
如果真的在雪山上待上一晚上,是真的會被凍死的吧。
心裏的聲音輕輕響起:他是為了去找你,才受的傷。就算他父親暗害了你父母,但他本身並沒有傷害過你……
“請派人去接他回來!他腳受傷了……”紀思瑜努力解說著,但周圍的工作人員,竟然沒有一個聽得到她說的話。
她終於感到了一絲絕望,沒有手刃仇人的快感,隻有突來的恐慌與絕望。
“思瑜……”就在紀思瑜恐慌地拚命解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
紀思瑜轉過頭,就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在不遠處,他穿著厚厚的滑雪服,看樣子似乎也是剛從雪場出來沒多久。
上官哲啟幾步過來,即使天空中飄落著雪花,他的神色卻依舊溫暖,“你朋友還在山上沒下來?”
紀思瑜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道:“幫幫忙,白少卿還在山上沒下,他腿受傷了,我不會本地語,沒法跟這些工作人員交流。”
“白少卿?”上官哲啟擰了下眉,“你是跟他一起過來的?就你們兩個?”
“是,幫下忙,幫我找人把白少卿接回來。”紀思瑜點頭。
上官哲啟皺眉深深看著她,看著她眉宇間的急切和恐慌,終於點了下頭,“你別著急,我跟他們說說。”他說著,目光掠過紀思瑜手腕上帶著的腕表。
那明顯是男士的腕表。
上官哲啟沒有多耽擱,立即用一口純正的當地語跟滑雪場的工作人員說了。工作人員一聽說有人被困在山上,立即變了臉色,有人匆忙打了電話,又詢問了幾句。
“你知道白少卿現在所在的具體位置嗎?”上官哲啟問了句。
“我大概記得那地方。”紀思瑜點頭。
上官哲啟又跟工作人員交流了下,很快弄出了幾輛滑雪車。紀思瑜根據記憶指揮著方向,開始還容易認出來,可走了沒多久,所有之前的痕跡被白雪掩蓋,一時方向就有些不清晰了。
好在工作人員對此也有些經驗,隻問了大概的方向,幾輛滑雪車邊分開搜了過去。
紀思瑜搭在其中一輛車上,努力辨識周圍的場景,可白雪皚皚裏,所有的場景似乎都相差不遠。
她正著急著,遠處突然傳來呼叫。開車的人回頭說了句什麽,紀思瑜沒有聽到,但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找到人了。
紀思瑜心中一喜,滑雪車往前奔過去,不一會兒就跟之前呼叫的碰了麵。
而那輛滑雪車上,赫然載著已經凍僵了的白少卿。
工作人員指了指白少卿又問了她什麽,紀思瑜聽不懂但大概猜到了意思,點頭表示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工作人員一經確認,立即用呼叫機通知了其他搜尋的人,一邊載著白少卿朝山下去。
紀思瑜不懂這裏的語言,不好跟他們交談,好在上官哲啟還在,見白少卿昏迷過去,倒也樂意幫忙將人送去了醫院。
“思瑜……”病房裏,紀思瑜就坐在白少卿床邊,耳邊聽到他低聲的呢喃,眉頭緊緊皺著,似乎在夢裏也不安心。
紀思瑜眉宇間掙紮著,隻覺得手心全是冷汗。
她差點就謀殺了白少卿……
“思瑜,你跟白少卿究竟是什麽關係?”上官哲啟一路陪著,將白少卿送來醫院後,也沒有立即離開。
“我跟他……隻是雇傭關係。”紀思瑜看了眼尚且昏迷的白少卿。
從滑雪地到醫院,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白少卿左腿腳裸嚴重扭傷,尾骨有細微的骨裂,又被凍了兩個小時,加上之前尋找紀思瑜時力竭,一時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卻也不會這麽快就醒來。
“隻是雇傭關係,會單獨帶你來這兒度假?”上官哲啟疑問了句,顯然是不信他們的關係僅僅隻是雇傭而已。
他可是很清楚,白少卿對紀思瑜的態度。最初紀思瑜被白少卿困在別墅裏時,他以為白少卿不過是玩玩而已,畢竟白少卿畢竟名聲在外。
但後來白少卿的舉動,加入今天的事,他忽然領悟過來,白少卿對紀思瑜根本不是玩玩而已!
紀思瑜被上官這話問得啞了會兒。
她也知道,她和白少卿在其他人看來,都太過親密了。說隻是雇傭關係,不說上官哲啟不信,就是要自個兒要是不知內情,看著也不會相信。
這也是之前,白琪愛和張柔要對付她的原因吧。
“對我來說,我和白少卿確實隻是雇傭關係,他是我雇主,我隻是他的私人秘書。”紀思瑜重申道。
上官哲啟聽出了她話中之意。
對她來說,他們隻是雇傭的關係,但白少卿或許是另一種關係。說白了,這不過是白少卿單方麵的單戀罷了。
“你和他怎麽會成為這種關係的,我記得你之前在我的酒店裏工作得很好?難倒你是在在意那件事?可那三人我已經處理了,而且我保證過不會再有第二次。”上官哲啟認真道。
“不是因為那件事,是因為葉氏和白氏之間……”紀思瑜就著白少卿還沒醒來,便將之前的事如數脫出,隻隱藏了她原本想向他求助的事。
“你是說,白氏對葉氏出手,逼得你不得不和白少卿簽訂合約,成為他的私人秘書?”上官哲啟不動聲色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