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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杀蟒

  我们出发了,带上短刀和匕首。

  起先,我们是把大可留在了石屋里,但它嗷嗷地闹着,不让洁走,所以只得将它一块带上。

  我们顺着小溪流往峡谷深处走去,我在前面带路,洁和大可跟在后头。我们走得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声响。

  大可是个女孩子,很温顺也很懂事,见我们不说话,它也闭口不出声。

  越往前,腥臭味越浓烈。

  我们知道,距离那条巨蟒越来越近了。

  大可开始有些烦躁起来,不停地摇晃着脑袋,但是它依旧没出声。

  我们来到了昨天我观察巨蟒的大树旁。

  洁四下里看了看,示意我飞到距离动物骸骨堆最近的那棵树上。

  我心领神会,轻轻地飞了出去,双手攀住树枝,紧张地往下张望。

  洁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弯腰去捡拾地上的石头。

  我伸手握住了短刀……

  “嘭——哗啦——”

  “嘭——哗啦——”

  洁连续丢出了两块石头,石头滚落在了骸骨堆里。

  等了一小会,那条巨蟒还没有出现,于是洁又掷出了一块石头。

  很快,一阵刺耳的窸窣声打破了峡谷的宁静。

  一条巨蟒笨拙地晃动着身子从树丛中探出了脑袋,愤怒地瞪大了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吐出了长长的舌头,不停地抖动着……它被那石头滚落的声音激怒了,开始剧烈地摇摆着那硕长而笨重的身体(我竟然还没看见它的尾巴)。

  洁毫不犹豫地又掷出了一块石头,从大树背后跳了出来,大叫了一声:“畜生,我在这里!”

  巨蟒看见她了!

  它迟疑了片刻,随即拧着身体的上部,倏地窜了出去,扑向洁。

  说时迟那时快,洁忽地一下跳向一旁,避开了它猛烈的一扑。

  这时候,我看见它愤怒至极,顺势一摆,用尽全身之力将身体后部向洁甩去,但洁攀住了树枝,飞到了树上。

  巨蟒瞪着一双大眼睛,扭动着身体,“嚓”地一声窜出了老高,几乎就够着了洁的脚尖。

  洁差点就掉进它的嘴里!

  我惊呼一声,迅速扑向它的后背,朝着它的脑门用力刺去。

  短刀划开了他的皮肉,刺入了它的身体!

  原来,它虽然粗壮,但依然是皮肉之躯,短刀很顺利地刺入了它的皮肉,一股血注喷涌出来……

  它突然一阵痉挛,返身向我张开了血盆大口……我连忙躲闪,摔下了它的身体。

  砰的一声,它摔了下来,将身体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被压住它的身下,几乎喘不过气起来。但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举着短刀又朝着它的肚皮刺去。

  它再中一刀,疼痛让它愤怒至极,于是将尾部蜷起来,将我卷进了它的身体……

  我被它缠住了,越缠越紧,我仿佛听见了身上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不停地用短刀刺啊刺啊,我将嘴巴凑到它流血的伤口,拼命地吮吸……

  我要让它的血流干,我要光它的血……

  我绝不能让它伤害洁,绝不能!

  但是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后不得不垂下了头,松开了短刀……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杀死它,我尽力了,昏死了过去……

  是什么在翻腾?

  是什么在扭打?

  是什么在缠绕?

  是什么在挣扎?

  是什么在哀嚎?

  ……

  我的身体仿佛被甩向了天空,旋即又重重地砸到了石头上……

  我听见嗷嗷的嘶吼声,划破峡谷的寂静;又听见凄厉的惨叫声,向着天空飘升……

  喘息,哭泣,哀嚎……随即一片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洁在喊我。她仿佛踩着一朵云,也好像是乘着一叶扁舟,她轻飘飘地,面容惨白,她在喊我,歇斯底里地喊我:

  “艾,你醒醒,醒醒啊!”

  是洁的声音!

  我张开嘴,但我发不出声音,我无法应答她……

  感觉是那么地虚幻,又无比地真实!

  我仿佛淹没在了水里,身体很沉重,几乎窒息……又仿佛浮在水面上,身体轻飘飘地,像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

  我死了吗?我真的死了吗?我从此就跟洁分开了吗?

  我脑袋晕沉沉地,心里乱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你快醒醒,快醒过来啊!”

  这是洁的声音,我记得她的声音。

  “你要是死了,让姐一个人怎么活啊!”

  洁哭了……

  “姐,你别哭,别哭……”

  我在心里哀嚎着,我要她别哭,我不要她哭!

  我想伸出手去,帮她抹掉眼泪,但我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

  啊,我死了,真的死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

  我睁开了眼睛,洁就坐在我的身旁,头发凌乱,双手撑住额头,仿佛睡着了。

  大可蹲在我的脚边,用舌头舔着我的脚趾丫。

  它的身旁还蹲坐着一只大熊,是它的妈妈呢?

  我躺在石屋的地板上,我感觉到了冰冷……

  啊!我竟然没有死!

  我很想说话,告诉洁我没死,我要摇醒她,告诉他我还活着,但我动弹不得,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流着眼泪。

  “姐,我醒了!姐,我醒了!”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呼喊,但洁没有听见,她睡着了,撑着沉重的脑袋……

  大可转过头来,舔着洁的手臂,嗷嗷地叫着。

  洁终于醒了,拍了下大可的脑袋。

  她看见我睁着眼睛,大喜过望,竟然掉下了两行眼泪:“艾醒了,艾醒了,太好了!”

  洁握住了我的手,高兴地说:“艾,我们杀死了它!”

  “杀死了?”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

  “是的,杀死它了!我们做到了!”洁俯下身来,凑近我的额头,亲了一下。

  我顿时觉得身上涌进了一股电流,酥麻酥麻的!

  我们竟然做到了!我们成功地杀死了一条修炼成精的巨蟒!

  “艾,你可把我吓死了!”洁抚摸着我的额头,接着说:“你被巨蟒缠住的时候,我都快要窒息了!”

  “但是你很勇敢,被它压在身下,居然还咬住它的肚皮,拼命地吸它的血……当时我都被吓坏了,估计你喝了不少它的血,它都快被你吸干了……”

  “是吗?”我气如丝缕。

  洁冲我点了点头。

  我怀疑地盯着她,当时我的感觉好像不是这样的:我刺中了它,拼命地吸它的血,但它却是洁杀死的,而不是我,是洁给它的头部重重一击,用匕首刺进了它的脑袋里……

  但我想不起来了,我们两个究竟谁杀死了那条巨蟒。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真的死了!

  “他醒了?”

  一大群人涌进了石屋,有那个长者,还有其他几个樵夫。

  他们全都来看我了!

  “醒了!”

  “太好了!杀蟒英雄醒了!”

  石屋里响起了一片掌声、欢呼声。

  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杀死了那条巨蟒!

  我顿时觉得浑身一阵燥热,口干难耐……

  “水,给我水!”

  我挥舞着双手,大声地叫吼着。

  太热了,我掀掉了盖在身上的衣物,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就将胸前的麻布衣给撕裂开了。

  “快,给他喝水!”

  长者让人去打水,他们给我一瓢我就喝掉一瓢,我几乎喝光了他们提进来的满满的一桶水!

  终于不渴了,我知足地打了个饱嗝,扑通地一声,又倒下去睡了。

  “他没事吧,喝了这么多水?”

  “他一定喝了不少蛇精的血!”

  “他会不会中毒啊?”

  ……

  恍惚中,我仿佛听见他们在不停地说着什么,但我什么也没听清。

  “那可怎么办呀?”

  这是洁的声音,我能听得出来。只有她,我心中时刻牵挂的人,一直牵念的人,难以割舍的人,我才能听得清楚。

  “我不想他死,我要他活着!”

  “要怎样给他解毒啊,你们倒是说话呀!”

  ……

  洁很着急,大声地哭着。

  “哦,姐,你别哭了,我没事的!我那么爱你,不会撇下你不管的……”

  我知道她听不见,但我必须说,我要大声地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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