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一边给可儿取泉水试眼睛,一边焦急地等待两队出使的消息。
独眼怪和虎将军则忙于修缮工事,监督重建计划的扫尾工程。
一日,正当我们在麒麟厅闲聊,洞府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独眼怪紧张地站了起来,焦急地望向门口。
我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也随他站了起来。
“报告帮主!左将军回来了!”厅门外的侍卫大声禀报。
果然,还未等我们走到厅门,塌鼻子就一路哭嚎着走进麒麟厅来,扑通地一声跪倒在独眼怪面前:“帮主,对不起啊!”
独眼怪一脸愕然:“你哭啥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塌鼻子仰起头,满脸是泪:“帮主,咧嘴巴死了,兄弟们全都,全都……就我们几个人捡了条命,逃了回来。”
还没说完,塌鼻子又哭号起来了。
洁走到塌鼻子的面前,俯下身去扶他:“左将军,快起来!右将军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给我们仔细说说。”
“好。”塌鼻子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我们一路西行,先是跨过了诀别山,然后进入魔渊森林,但是就在森林里我们迷路了,一直绕着山头打转,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于是我们决定就地宿营,谁知道却刮来一阵妖风……”
塌鼻子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妖风?什么妖风,你倒是说呀!”独眼怪被他急死了,背着手走了走起。
“是妖风!好多兄弟都被刮走了,我和咧嘴巴跟着他们一路追去,结果进到了一个山谷里!我们的马匹就在原地打转,不敢前行,于是我们就跳下马抹黑前进,结果发现一条巨蟒盘旋在一个古树上,吐着信儿……”
塌鼻子浑身哆嗦,哑着嗓子,再也说不下去了。
“巨蟒?这么说,那妖风是巨蟒?你们在谷口被巨蟒给吸进去了?”独眼怪睁大了独眼,厉声问道。
我听了浑身发凉,难道真有这样的妖兽?!
“是的。我们慌忙往谷口跑。跑慢了的兄弟,都被巨蟒给叼走了,我们的身后是一片惨叫声……咧嘴巴也是这时候给跑丢的,第二天我和剩下的兄弟回到谷口去找,但我们都不敢进去,里面也没人出来,整个山谷静悄悄的,像死一样的沉寂。”塌鼻子缓过一口气,继续说道。
“两千多的兄弟呀!而且我们婴灵还都会飞,怎么就被一条巨蟒给祸害了呢?”
独眼怪一直想不通,直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帮主!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塌鼻子惶恐地看着独眼怪,两腿直打颤。
巨蟒是异兽,能掀起妖风并不为怪,可是这风如此之大以至于全部人都被吸进山谷,的确有些蹊跷。
“那些礼品呢,你们带去的?”独眼怪继续问道。
“礼品都是捆在马背上,大多数都被吸进了山谷,只有一些零散的,我们带了回来。”塌鼻子低着头,不敢看独眼怪的眼睛。
“走,我们去看看。”
独眼怪带着我们一起走出了麒麟厅,来到了洞门口。
洞门外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兄弟,全都灰头土脸,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神色。地上放在几个小包裹,就是他们带去的礼品。
“你们都看见巨蟒了?”独眼怪走到兄弟们的面前问道。
没人吭声,他们只是点了点头。
“全都被妖风卷进了山谷?”
他们继续点头,还是不说话。
看来,他们全都被吓坏了!
“你们倒是说话呀!”独眼怪着急了,怒视着他们。
“是。”
“全都卷进去了。”
“他们再也没出来过。”
“我们找了一天,等了一天,也没见他们。”
……
真是个天大的噩耗!
两千多兄弟,一夜之间全都丧命在巨蟒的腹中!这样的消息,听起来都让人毛骨悚然。
“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独眼怪冲他们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回到洞里去休息。
塌鼻子愣在原地,仿佛没听见似的。
我拽了下他的衣襟,小声地对他说:“左将军,帮主让你先去休息。去吧!”
塌鼻子这才反应过来,对着独眼怪的背影鞠了个躬,转身悻悻地走进洞门。
“这么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夕照下的浮桥,独眼怪摸着自己的脑袋。
“看他们那个样子,我想假不了。”我低声应道。
“洁,你怎么办?”独眼怪回头看了一眼洁,又盯着浮桥。
洁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搭在了石栏上:“我想是真的。”
“可是,妖风?那这风得有多大呀!还有巨蟒,你说这蟒蛇能刮妖风吗?”独眼怪还是不太相信。
“三界之间灵怪之物,无奇不有。帮主,我们还是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啊!”洁轻叹了一声。
独眼怪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出发之前我们的确预料到他们会有各种凶险,但根本就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即便是遇上了穷凶极恶的劫匪,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几乎全军覆没啊!
右将军咧嘴巴遇难,尸首未知,两千多兄弟有去无回,这是多么让人悲恸的事情啊!
“帮主,想回洞里吧!”洁说完拽了下他的胳膊,转身往回走。
独眼怪转过身来,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我发现他脸色铁青,眼里早已盈满了泪水。
“现在也不知道龙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到了麒麟厅,洁在一张靠背椅上坐了下来,我和独眼怪坐在她的两旁。
“龙将军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我安慰她说道。
独眼怪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搭话。
没多久,他开始放声大哭起来。我大惊,立即站了起来。
洁转过身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独眼怪边哭边说。
我之前从未见他如此哭相,泪水像山洪一般倾泻而出。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别乱想了。”洁说道,眼里也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们去送死!都是我的好兄弟啊,这么多年的好兄弟!”
“是,都是好兄弟!”
“是我没能照顾好他们,都是我的错!”
“世事难料,我们也不知道结果变成这样。现在伤心、后悔,能有什么用呢?”
“是没用,但我就是不甘。”
“不甘什么?你是要去会一会那条巨蟒吗?”
“是,我要宰了这个畜生,割下它的头,放了它的血,给兄弟们报仇!”
“兄弟们的仇肯定是要报的!可是这巨蟒,现在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对付它呢?我们得想好了再行动不是?所以呀,你别再哭了,好好想个法子才对呀。”
“你有什么法子,你那么聪明,你给想一个啊!”独眼怪不哭了,抹了一把眼泪,盯着洁。
洁收回了她的手,揉了下眼睛:“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容我想想吧。”
“嗯。你这两天好好想想。不,现在就想。”
独眼怪说着说着,心头再次被悲伤笼罩,将脑袋埋进自己撑着的手掌里。
“艾,你说巨蟒一般会怕什么呢?”洁歪着脑袋,一边思索一边问我。
“这个可说不好。要是真像左将军他们所说,这种妖兽应该没有什么特别惧怕的东西。”我不敢确定,但我坚信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制伏它:“但它一定有致命的弱点,我们应该尽快找到它。”
“都说‘打蛇要打七寸’,这个对它会适用吗?”
“不敢肯定。如此妖兽,所谓‘七寸’到底是哪个部位,也不太好找啊!”
“说的也是。”
独眼怪听着不耐烦了,抬起来对我们嚷嚷:“洁,你们回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静静也好。你不要再瞎想了!”
洁嘱咐完,就跟我一起走出了麒麟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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