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冷冷的夜幕，苏夏披着睡衣站在窗口，静静凝望着天空，心头涌上一丝酸涩。
透过玻璃窗子的暗光反射，苏夏看到玻璃上一个美丽的面容，她微微笑着，苏夏心一紧，因为这很像贺申敏的母亲。
幻觉，苏夏第一直觉，然而那个美丽面容逐渐变大，似乎在说，“你好，我终于看到你了。”
“不要！”苏夏倏然抱头，吓得眼泪迸出来。
“苏夏，我不会害你。”
这声音很轻柔，也很真实，苏夏抽泣着，“你不要过来，我从没害过你。”
那个轻柔的陌生声音又响起，“你是申敏的朋友，我怎么会害你？”
折腾了几分钟，苏夏终于停止了抽泣，看着陌生的面孔，还是心有余悸，毕竟只见过相片。
没想到在梦里看到了她？
此时的她不是面黄肌瘦的吸毒样子，应该是三十岁慈母的形象。
对比卫生间镜子里的怪物，这人看起来美丽大方，很难想象会是一个药瘾子。
“你是申敏的母亲吗？”苏夏良久才抬眸认真看了看，不过还是不敢确定。
对方轻轻点头，苏夏随她坐在了床上，满脸疑惑，“你怎么会出现？”
她唉声叹气，有些自责，“都怪我，害苦了我的孩子申敏，我希望你好好劝劝她，对她真心好，可以吗？算是阿姨对你的哀求。”
她缓口气道来：“我知道你们是朋友，我不希望她步我后尘。”
这辈子的埋怨化作了一株株眼泪，只希望孩子原谅自己，也让自己走得安心。
苏夏真诚点头，“阿姨，你放心吧！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也不要太自责，或许……人生本来就有不完美，或是有遗憾。”
劝说对方，苏夏只能这么做。
“你真是好孩子。”轻轻抚摸苏夏的脑袋，仿若就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只可惜很少与她说话，或许贺申敏已经忘记了母亲的容貌。
对方又是叹息，一脸悲痛看看苏夏，“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其实申敏是一个没爸的孩子！”
没有过多的激动，苏夏表现得异常安静，也许经历过了自然就长大了。
我知道你写信的无奈和孤单。
苏夏看着哭红的眼圈，安慰对方，“不要哭了，你已经哭泣了三十多年了。”
释然放开，那些深藏的秘密浮出了水面，对方凝视夜空几秒才娓娓道来。
“我们是一个村的，从小认识，接触多了慢慢有了好感，可以说是两厢情愿吧！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我才想到要嫁给他，他说会给我一个幸福的家庭，然而我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原因很简单，他家很穷，根本没能力养活我，更别说以后的孩子。”
苏夏认真听着，“然后呢？”其实这是很平常的爱情故事。
“听人说参军可以得到一笔储蓄，而且当士兵打仗为国做贡献，他是激情澎湃参军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村里守望。”
“临走时，他说让我等他，他会荣归而来，然后在风风光光迎娶我，我笑着眼泪流了出来，轻轻献上一个吻，含情脉脉说，只要你平安归来我就心满意足，我会等你的。那天夜晚，风雨交加，我们缠绵了一个晚上才消停。”
苏夏害羞了，猜想道，“他应该没回来吧！”
对方脸上掠过一个难得的苦笑，摇摇头，“回来了，仅仅一次。”愤怒的苏夏早知道他不会信守承诺，这样的男人可耻可恨。
“那天很晚了，他敲敲门说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赶回来的，我原以为他开玩笑，于是什么都没准备。”
苏夏反问，“你对他很失望了吧！”
对方点头，“是的，几年未归还以为他死在边疆，一点音讯也没有。”
“刚开始还来电话，最后干脆失去联系。”眼泪又滚了出来，苏夏为她擦拭，“那后来呢，为什么回来了没迎娶你？”
“我也这么想的，然而他什么没提，洗了澡就睡觉。”
“我看着他英俊的睡姿竟然按捺不住的激情，心里的涟漪翻涌而上，是我猛然向他扑过去，刚开始他反抗不愿意，最终招架不住，我们还是一阵干柴烈火，所以就有了申敏这个孩子。”
苏夏惊讶，“这么说他就是申敏的亲爸了？”
“完事了已经清晨六点，他抽抽烟，满脸的惆怅，我闻不惯烟味，小斥道，你不是不抽烟吗？最近几年舍得回来了？他抖抖烟灰，眉头皱起，内心狂躁不安，对不起！你还是单身一个人？”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他穿衣起床，语气的轻描淡写，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那你回来干什么？”我气得眼泪滚热，为他坚守了这么多年换来了这个结果？我很傻是吧。
“我会弥补你的，我现在努力开公司，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已经失望欲绝，听到这些虚伪的话，很想拿刀刺入对方的心脏。
“那你离婚！”我还在挽留我们的感情，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爽利踩灭烟头，摇头说，“不行，她已经怀孕了！”我笑得眼泪纷纷，“如果我也怀孕了呢？你怎么选择？”
沉默，一直沉默，看着曾经心动的面孔，现在只有憎恨。
“你给滚！滚！我不想见到你……”
我的怨恨让他永远离去，我最后才知我真的怀孕了，也许上天是惩罚我。
“那你怎么做？”苏夏知道没堕胎，不然世界上没有了贺申敏了。
“当然不能打掉了，这是我的亲骨肉呀，哎，我只能苟且偷生独自带大申敏……”
“没告诉他吗？”苏夏觉得这个男人有义务，有责任照顾他们。
“找过他们，那天我带着快二岁的申敏找到了他们，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想到对方的孩子二岁多了，我不敢贸然出去，只能在门外苦苦守候。”
“去了一个电话，他让我等他，结果他只是去银行取钱，我笑自己太天真。”
这也是你的孩子？我苦苦乞求，他厚颜无耻道，“孩子留下可以吗？”
“那我呢？”我的尊严真的一分不值，更不应该过来让他们嘲笑。
“钱你拿着吧！”
他想让内心好受一点，我决然不领情，“不需要！我会好好带大申敏，让她代替我来报仇。”
“然后我悲怆离开了繁华的城市，来到了那个小山村，一切人生的原点。”
“终究忘不了他。”
我整天哭泣，写了很多信，都是关于他的。
“申敏不知道吗？”她点头：“不知道，我从没告诉他。”
“其实你不希望申敏去报仇的吧，你那么说只不过是气话。”
对方点头，然后抽泣道，“没想到我……”
“你能帮助我的对吗？我走了，现在只剩下申敏一个人了，我很不放心她。”
苏夏看着渐渐消失的影子，才回过神说，“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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