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簽下契約,成為男妃吧!
南塵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對的,內心還有些小激動,就差給自己點個讚的時候,頭頂被拍了一下。
隨即男人的笑聲傳過來,“在想那個小孩為什麽失蹤了?”
南塵沒跟他一般計較,慎重地點了點頭,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我已經猜到了。”
他內心小小地歡呼,表麵上沉靜如水地跟男人分析他的思路,這樣那樣這般那般地說完以後,麵無表情地抬頭,在男人看來十分想在討要誇獎。
男人失笑,真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猜得不錯,蠻有道理的。”
然後把他的腦袋擱向白霧重新凝聚的地方,讓他看。
彌散的白霧重新凝實,西域王宮恢宏的宮牆聳立眼前,天空碧藍如洗,灼燙的陽光遍灑宮牆外的水泥地,上麵散發出恐怖的熱度。
一個少年低著頭,跪在被炙烤的水泥地麵上。
他穿著一身藏藍色的麻布短打,衣衫單薄,風塵仆仆。他膝蓋下的那一層薄而粗糙的料子既不透氣又抵擋不了灼燙,他卻直挺挺地跪在那,目光堅定。
那隻布滿傷痕的手,執起登聞鼓架子上放著的鼓棒,深吸一氣,重捶而下。
時值正午,西域王宮一角的登聞鼓特有的厚重而響亮的“咚——”聲長鳴,在青天白日裏震響肅靜的王宮。
所有在用飯或午休的人都在這一刻抬起了頭,震驚地側耳傾聽。王宮左懸,百年不響的登聞鼓,居然在今日正午響了九聲?
王宮左懸百年的登聞鼓本就是給百姓用來告禦狀的,滔天冤屈,登聞鼓響。而在正午時分擊鼓,又飽含了一層意思:擊鼓者用自己性命擔保,自己所說句句屬實,祈求聖上光明磊落,為自己沉冤昭雪。
敲了王宮的登聞鼓,不成功便是死路一條。
顯然少年是明白的,幹裂的嘴唇咬得死緊,滲出細細的血絲。他一動不動,緊張地望著王宮緊閉的銅金大門,眼底盡是複雜之色。
大門在登聞鼓響過不到一刻之時,轟然開啟。
“——何人敲擊登聞鼓?”
他閉目,大拜而下,“回稟王上,正是草民。”
少年將額頭貼在地麵上,遮去了容貌。親自前來的西域王心口一跳,竟驀地感覺眼前卑微跪著的人無端地熟悉。
巴爾特用力撚了撚自己的指尖,轉身道,“帶他進來。”
兩個侍衛領命,上前押送。
少年的頭低垂著,額頭被燙紅了一塊,被侍衛拽起來,隻能看見巴爾特一個衣角。
他明顯鬆了一口氣,嘴角蔓延一絲苦笑,仿佛慶幸什麽酷刑被延期執行。但沒想到下一刻巴爾特猛地回頭,視線直直撞上少年的臉龐。
這一撞,兩個人身軀都是一震。
威嚴的西域王僵在當場,嘴唇顫抖,嘴邊話語如鯁在喉。
少年迎上了他複雜的目光,嘴角的苦笑卻斂了起來,麵上看不出喜悲。兩頰被他用煙灰和汙穢塗抹,眼角眉梢的豔麗也盡遮掩了去,蠟黃的臉色,幹裂的嘴唇,粗布短衣,很好地遮蓋了他的光華,將從前精致漂亮的少年掩埋塵灰。
他們的目光碰撞膠著了一陣,又彼此生生扯開。
巴爾特轉回身去,聲音終於從他喉中擠出,“將人帶到勤政殿。”
“是!”
身後的侍衛鉗住少年的胳膊,拖著他加快了步伐。
勤政殿鋪滿了冰涼堅硬的大理石,少年被侍衛壓著直接跪下,方被灼傷的膝蓋又重重磕上大理石地麵,鑽心疼痛讓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卻一言不發。
巴爾特頭戴王冠,身披華服,端坐於高高的王座之上,跟少年相隔四十九個台階,目光沉沉。
曾幾何時,少年還是坐在他膝上的,光滑嬌嫩的皮膚,肉嘟嘟的嘴唇,兩隻小腿不老實地打著晃兒,還要調皮地纏到自己腰上。
協理和觀審的大臣陸陸續續趕來,巴爾特複雜的目光也收了回來,神情是少年不曾見過的威嚴和肅穆。
他細眯起眼睛,隔著四十九級台階,穿過紅寶石的光華,巴爾特的眉心是那樣緊皺又沉穩。
他的額頭再次貼上了地麵,嘴角無聲輕笑,語出驚人。
“王上,草民所告之冤屈,乃是九年前,佟儕家族謀害上任王上一案!”
眾臣嘩然,殿內頓時議論不絕,人聲嘈雜。
緊接著,百年以來,第一次禦前登聞鼓案,開審。
南塵看到這裏,目光複雜。萬萬想不到,空瓊失蹤九年,為的是去搜尋為父為族翻案的證據,洗刷冤屈的。
事情到這裏才有轉機了,空瓊如果永遠是一個罪臣之子的身份,不可能當上後來人盡皆知的男妃,不管是群臣諫言還是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而正是因為他這番沉寂,光明正大地重新出現在群眾視野,並且一舉打贏了這場官司。
雖說是禦前登聞鼓案,作為西域王的巴爾特其實並沒有參與審理,隻是坐在王座上,起到一個震懾和象征的作用,確保了這場審理絕對公正罷了。
所以他一直神情威嚴地坐在台上,就算是看到底下的空瓊跪了四個時辰,身體搖晃,眼看要暈過去了也並無表示。還是他身邊的宮人,從前伺候過空瓊的阿朗開口提醒,才給人灌了一碗參湯。
耗時六日,可謂是速戰速決,禦前登聞鼓案,結案。
佟儕家族終於沉冤昭雪,徹底擺脫了叛臣之名,得到了來自王室的撫慰。但這撫慰隻是給了死人以哀榮,對於全家上下僅剩的一根獨苗空瓊,群臣的建議是賜他一個虛爵,保他一世安平富貴算作安撫。
但是巴爾特並沒有賜予他爵位,除了給佟儕家族正名,他什麽封賞都沒有給。
因為,他做了一個決定,一個讓西域十年之內茶餘飯後不缺談資、百年之後酒樓飯館還在八卦的,聞名曆史的決定。
隻見西域王的指節有序地敲著王座的扶手,肅穆沉靜的臉突然浮現出一絲輕快的笑意,緩緩道。
“康平爵?這個名頭不好,你肯定也不願做的。不如……康平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