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怎麽,舍不得我?
由於陰陽瞳的失控爆發,南塵能自由活動時,西域王宮已經差不多成一片廢墟了。
南塵曾問過男人王宮裏是否還有人在,男人當時隨口應了聲,“不都被心魔變成傀儡然後自爆了麽,擔心這個作甚。”他才放下心來。
手把手給小貓喂食的男人若無其事,那些壓在王宮下,未能逃出的宮女魂魄都已被鬼使收走了,犯不著講出來給人添堵。
由於南塵身上還帶著幽冥鬼火的火種,那一次失控的爆發也牽扯出了鬼火,所以王宮才會被他摧毀得那樣徹底。不論死活,王宮內都無一生還。
而心魔最終被消滅,其實也是借了陰陽瞳爆發的威力。
作為一個難以被肉眼看穿、甚至在陰陽瞳下都能隱匿的特殊妖怪,其實隻要它的本體不被消滅,不被察覺,便能永無止境地附身世間任何物體。
但它沒想到的是,南塵體內有一顆男人早埋下的火種。它進入得越深,被鬼火灼燒的傷害便越大。
最後陰陽瞳受不了切斷與南塵的聯係時,它便也失去了耀武揚威的能力,在陰差陽錯被帶著爆發開來的鬼火下,隻能倉皇地逃竄。
它一離開南塵的體內,便又竄回了它散落在王宮角落的已經變得破碎的王冠。這自作聰明的舉動反害了它,在男人的刻意引導之下,整個王宮都被焚毀了,它在短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再依附於其他物體,也逃不出鬼火的包圍圈,隻能尖叫著被燒成一縷黑煙,消散在天地之間。
王宮毀於一旦,西域王與王子皆成了過往的塵埃。浴血王冠在鬼火中消失,忠於舊王朝的宮女奴才們也都死得差不多了。西域王身邊的軍隊被心魔皆數變成了傀儡,又被盡數自爆了。
一整個王宮都需要改朝換代,給了那些早看不下去老西域王統治的王室成員們一個機會。
他們才懶得追查這背後真正的原因,而新上任的西域王,也就是老西域王的表弟,恨不得用盡一切方法來讓人們忘記上一任西域王的所有豐功偉績。
他捏了個天罰說,將老西域王、王子、聖使都狠狠批判了一遍,說是天道都看不下去他們再在王座上胡作非為,非要白日落雷,劈死了他們和他們的親信。不然怎麽解釋王宮幾乎被劈成廢墟的狀況呢?
再加上老西域王執政的這些年,確實沒有做過什麽好事。光看聖使那一壇子血水便知,他們的確作孽多端,早引起了西域百姓的不滿。
所以借著這套說辭,新西域王登基上任還算是順利。隻不過被劈成廢墟的王宮重建還頗需一番修整,他也隻好暫緩了登基典禮,先在自己的住處處理國事機要。
王宮因為修整的緣故,來往的宮人少了,隻有修葺的工匠在王宮忙碌著。
這倒便宜了南塵,因為他的眼睛暫時失明,加上小鮫半個相同情況的病患,帶著兩小瞎子哪也不好去。男人本也沒打算帶他們去哪,因為在王宮被轟成渣滓的那一刻,他發現了,這炎熱的西域王宮後麵,居然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冰泉!
倒是應了物極必反的道理,那個冰泉聚成的寒潭被王宮嚴密地圈了起來,除卻西域王,沒人知道王宮後麵還藏著這麽個美妙地兒。
男人對於寒潭十分滿意,生在大漠中的寒潭,冰火兩重天,也可做陰陽兩極,正巧用來溫養南塵受創的陰陽瞳。
自須彌樹妖事件開始,他便有意識地鍛煉南塵的能力。本就不願南塵過多地依賴陰陽瞳,這下倒是合了他的心意了。
寒潭被圍在王宮後麵,第一次時小鮫無知覺地跟著他們一起進去,然而那刺骨的寒氣立馬將他渾身都凍住了。接著熱氣蒸騰而上,他越是靠近,冰寒與燥熱的感覺便越強。
進一步冷,退一步熱,本是水屬性的小鮫竟無法靠近這寒潭。
南塵知道了有些可惜的,本還想讓男人帶著小鮫也練練身手呢。但看小鮫還是孩童的模樣,南塵的心驀地一軟,還是讓人好好呆著,沒事別靠近寒潭。
小孩知道難受,也聽話地點頭答應。因為是王室專用,或者說是西域王專用,寒潭周圍被堆砌得很是奢華。但西域王自從戴上了那個王冠以後,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已經很久沒有到這寒潭邊上來了。
寒潭上皆漂浮著白蒙蒙的霧氣,旁邊還是原生態的花花草草種著,並沒有鏟除,隻在潭邊鋪上了寒玉,方便人赤腳行走。
整個寒潭呈現不規則的橢圓形,寒玉一塊一塊鋪得細致,難得的是旁邊還有一間供人歇息的屋子。
小屋其實沒有多大作用,看上去更像是為了裝飾而建,因為離寒潭距離較遠,而且屋子頗有些野生趣味,建得又小,唯一作用大概是寒氣剛好,可睡著納涼,給小鮫住著正好。
而南塵平時休息,卻隻是在寒潭旁邊的一塊巨石上。
說是休息,其實並非睡覺,而是打坐。
男人在寒潭邊上,邊看著南塵一個寒顫接著一個,邊係統地交給他修煉的方法。
“話說,為何你懂這些?”他整個下半身浸在水中,嘴唇凍得發紫,臉龐都要僵硬了,男人卻靠在岸邊,身後枕著那塊巨石,悠悠然地看著他,然後道,“還有三個時辰。”
“……”南塵轉移話題失敗,嘴唇又抖了幾抖,隻得逼迫自己沉下心來,手中擺出的指印艱難萬分地變化了一次。
“嗯,做得不錯。”男人作為火屬性的靈物,居然一點不受這寒潭的影響,從巨石旁悠閑地晃了幾步過來,指尖摩擦南塵發抖的嘴唇,“可惜錯了。”
……那到底誇個什麽!
手指伸到水裏,將他僵硬的指節一根根掰開,結錯的指引重新擺正。
在寒潭裏,那高溫的手指讓南塵下意識的眷戀,他冰冷地手指在溫熱的指尖離開的那一刻,下意識地抓了上去。
男人本打算起身了,因為他這一個動作,複又眉頭高挑。被抓在冰涼的掌心的指頭稍微動了動,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怎麽,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