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想不到吧!我才是妖怪
他忍了忍,終究沒忍住,一杆長矛直接給飛了過去。
我捅死你丫的!
旋即,南塵再次閉眼,耳旁有利器穿破皮膚的聲音,他甚至能聽見血液從傷口噴出,疼痛使他身體猛地抽了一下。
接著,靈力封閉了五感,他將身體置之度外,全心感受那些遊離在周圍的靈蛇。
火種慢慢自身體深處燃起,所有雙目無神的小蛇的豎瞳重新亮起,一齊扭頭看向中心的南塵。一種油然而生的親切感溢了出來,一整片虛無的黑暗中,一點幽藍亮了起來,接著兩點、三點……
密布的靈蛇一個接一個出現在南塵的靈識中,虛無的黑暗亮起熒亮的光輝。
但隨著那些光芒逐漸閃亮,他的靈識消耗也越來越大。他好像隱約感覺到了男人的目的,用這種方式教他用靈識去感知。靈識呈現圈的形式往外輻射,那些小蛇接到了訊息,士兵便又動了起來。
但終究是做不到像男人一樣整片的操縱,光是如此,他便已感覺到靈魂深處一股無法言說的疲累感,以前就算是靈力透支得再嚴重,也沒有這麽累過。
南塵虛脫一般地睜眼,汗水從身體中每個部分滲出,淌了他全身,連卷翹的睫毛上都掛著晶瑩的汗珠。
外圍沒有被控製的衛兵本在努力地前進,為了捉住南塵,他們瘋狂地除去身前所有的障礙物。
男人皺眉看了高座上的西域王一眼,又若有所思地回頭。
後者並無他這樣多的動作,在看見士兵又重新投入對抗廝殺後,他憤怒地吼叫了一聲,所有的士兵都在這一聲下停止了動作。包括被靈蛇鑽入大腦的,在吼叫中,靈蛇被無形的力量驅逐了出來,豎瞳重新變為無神。
南塵雙手撐著膝蓋,顧不上喘息,抬起頭來,發生了什麽?
自己的靈識如潮湧般被逼退,一震之下猩甜湧上喉嚨,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須臾之間,隻聽“嘭”的一聲,從最外圍傳來。緊接著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南塵站在地麵上不甚清楚,男人在高地卻看得分明。
他雙目稍眯,手指一動,南塵又回到他身邊。這下他才看見發生了什麽——那些外圍的士兵開始自爆,一團團濃厚的血霧出現在王宮中,像會傳染一般,一個接一個,接連一大片都開始爆炸。
“吾、兒……”
西域王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好半天,南塵才聽聽到完整的音節。他不由地覺得怪異,本來西域王子隻是失去了一條腿,及時轉移出王宮的話還有救,但西域王自己發動了那些狂暴的士兵,直接將自己的兒子變成了肉醬。
他嘴巴不斷開合,七竅流血,眼中執念甚深。
南塵本想再探一次他的死氣狀況,誰知一有想開陰陽瞳的意思,眼部便刺痛無比。他不由地彎下腰去,要捂住眼睛的手被男人握住。另一隻手探了上來,眼睛被蓋住。
“眼睛不想要了?”
掌心下的人老實了。
“這西域王……”男人意味深長的聲音響起。
南塵眼睛被他遮住了,手掌下意識抓上對方的手,“怎麽說?”
“很有些古怪。”男人道,“操縱傀儡……說不定自己也是傀儡。”
“他也是傀儡?”南塵隨即道,“有可能。因為他並非妖,連帶著那個聖使還有他兒子,都不是妖。”
“嗯。”男人沉吟一番,突然抬頭,“不過他已被激怒,要露出破綻,就是這分秒之內了。”
隻要他們能挨過這場自爆。
血色飛揚間,南塵被男人帶著,縱身躍起,在綻開的血花中快速地穿梭。
雖然自爆威力甚大,但還真不至於傷到男人。他遊刃有餘地在其間遊走,甚至嫌那些東西炸得太慢,揮手下去,藝高人膽大地讓靈蛇鑽進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有了男人的攪局,王宮很快炸成了血色,空氣中都浸染了血味。血霧彌漫,紅衣的羅刹輕飄飄地降落在王座之上,手臂上還撈著一個白衣的青年。
他甚有趣味地俯瞰整個王座,目光落在西域王頭上閃閃發亮的紅色寶石上。座上人似有感應,緩慢地、一節一節抬起頭來。
“咯、咯”
西域王才一開口,鮮血就從他嘴巴裏湧了出來,將他要說的話全部浸沒。接著頭一歪,一聲脆響,脖子已然承受不住王冠的重量,扭曲地歪向一邊。
“他死了?”
半晌,南塵才道。
男人輕浮地用腳尖點了點,歪曲的脖子晃了幾晃,卡在腦袋上的王冠這時才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又咕嚕咕嚕地滾遠了。
西域王死了。
男人的手還不忘遮著他的眼睛,但他卻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死亡的腐朽氣味從王座上湧出來,讓人更加心生怪異。
西域王死了,王子也死了,聖使也死了。
那麽活著的,到底是什麽在操縱著這一切呢?
西域王的腦袋孤零零地耷拉在一邊,在離開王冠以後,本還烏黑的卷發卻以肉眼可看見地瞬間變得灰白。他的身體迅速幹癟下去,仿佛被噬空了的殼子,隻剩下一張空蕩蕩的人皮,扭曲地鋪在輝煌的王座上。
男人的雙眸再次眯起來,銳利的亮光一閃而過。
南塵被遮住眼睛,並沒有看見這一切,讓他察覺到不同尋常的是聲音。隨著所有衛兵的自爆完成,四周隻有彌散的血霧,而那“咕嚕”的聲音卻不絕於耳,甚至聲響愈來愈大。
放大的聲音回蕩在耳畔,漸漸的有如雷鳴。
血紅的寶石光芒愈亮,妖異的紅色映照男人的臉龐,那勾起的一抹邪肆的弧度,輕輕在南塵的耳邊,“是王冠。”
在道破的那一刻,血紅光芒大盛,那頂一直戴在西域王頭上的、鑲嵌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的金色王冠浮空而起。
南塵掀開男人的手掌,看到的便是那頂最紮眼卻也最不起眼的王冠浮在半空中。
“嗬。”
看著那頂王冠還在故弄玄虛,男人唇線提起譏諷的弧度。他站在高高的王座的椅背頂端,淩厲狹長的鳳眸冷刻地睨著那頂金光萬丈的王冠,手掌握緊一攥,那王冠竟像被一隻透明的大掌攥住了一般,金屬扭曲摩擦的聲音咿咿呀呀,令人牙酸。
“關公麵前耍大刀,也不看看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