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感覺自己找到了真愛
在另屋呆了一夜的孩子茫然地被帶過來,他身上還穿著那條水藍色的襦裙,估計是南塵之前囑咐了千萬不能被其他人發現他的身份,那裙子一夜沒脫,睡得有些皺了。
“南,唔,姐姐……”他拽著裙子就要跑過來,踩到裙子差點絆了一跤。南塵眼看著他有些跌撞卻又不能下床扶,隻好道,“小鮫,別急,我在這。”
侍女將人帶到,將門關上後,南塵摸了摸小鮫膝蓋,“摔著沒?”
小鮫搖頭,小聲道,“南塵哥哥呢?”
他知道小孩的意思,“我沒事。”拉著人坐在床沿上,用袖子給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裏天氣炎熱,委屈你了。現在暫時還不能輕舉妄動,等我找到了聖使的線索,咱們就離開西域,找個涼快的去處。”
小鮫因為本體的緣故,極其不耐熱,西域處於大漠之中,對他來說太過悶熱了。南塵讓他喝了桌上的茶水,小鮫卻還記得在胡匪的帳篷中的那夜,提壺倒了茶水送到南塵嘴邊,“南塵哥哥也喝。”
他推脫不過便抿了一口,“小鮫吃了東西嗎?”
小孩點頭,“吃了一點,然後進來一個人把我拉起來了。”說著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顯然沒有吃飽。南塵看桌上原本的早飯也已涼透了,想了想,讓小鮫喚了侍女又換了一桌早飯。
不出所料的話,那王子昨晚找了聖使一趟,求來的聖水無用,現在估計又要去鬧一次。雖然自己困在這房裏出不去,但也不是十分著急,那王子看起來像是知道些什麽的樣子,姑且可以先試試他。本隻是想探探那所謂聖使的虛實,但從這個王子口中,隱隱透露出幾分京都時疫的緣由,而且他那個父親也十分望子成龍的樣子,愛叫人去議政廳聽政。所以就算那個王子本身就是個好色的草包,在氛圍熏陶下也能知道一些辛秘。
說不定從他這裏,能探出死氣的由來。
於是他帶著小鮫並未急著逃出房間,而是該吃吃該喝喝,直到那個王子在傍晚的時候又跑過來一趟。
聽腳步聲,南塵知道是他,躺在床上咳了兩聲,裝作喜出望外的聲音:“殿下……”
“咳,我、本王子……”那王子興衝衝地走過來,又想起她未愈的黑死病,後退了幾步,隔著床簾跟她說話,“本王子去找過聖使了,何奈他今日太忙,本王子又有要事處理,便未等他。”
話是這麽說,但這個看起來就懶散不作為的王子能有什麽要事處理……恐怕是聖使沒見到,又怕丟了自己身為太子的臉麵才這麽說的,特別在是女子麵前。
南塵想得通透,麵上一片體諒感激,還帶著一些小小的甜蜜,“小幽讓殿下費心了。”
“無事,”他見女子這樣,豪氣又回來了,撩起袍子坐在床邊的板凳上,“這些對本王子來說都是小事,隻要你的病能好,本王子不在意為你多花點時間。”
“小幽何德何能,讓殿下如此掛念……”言語之間眼角已有淚意,她捏著繡帕的一角盈盈拭去,又抬眼含情地看著王子。
見美人含淚望他,王子眼睛都直了,一衝動便脫口而出:“那、那黑死病在西域不是什麽大病,最多明日,我便能將你治好!”
“殿下有此番心意,小幽便是死也瞑目了。”女子倚靠在床頭,伸手輕輕觸碰對方的衣角,“小幽本已是浮萍一朵,無依無靠,京都那番冷情的作為已讓我們姐妹寒了心,雖然被抓來這裏,但能見到殿下,小幽甚至還有些慶幸。京都的人心都像是石頭做的,不醫治我父兄便罷了,還要將得病的他們關在隔離所內,無人照顧之下連飯食都短缺,更別說藥飲了……”
“京都此番確實鬧得人心惶惶,那些人一見黑死病便怕得要死,嗬,一群無用的懦夫!哪裏比得上我們西域,人人習武,身強力壯。”王子很是推崇自己的國域,手上端的茶盞都沒喝一口,神情有些激憤,“他們的皇帝還將我們的領土劃分在大漠之中,多年來氣候炎熱土地貧瘠,西域人都苦不堪言,那些隻會紙上談兵的無知百姓卻好好地住了百年蔭蔽之地,著實可惡!”
南塵心頭暗驚,沒想到這王子知道的還真不少。他麵上不動聲色,隨著王子憤慨的感情亦皺起眉頭,同情地開口,“那這麽多年來,西域王可曾向京都提出重劃領地?”
“哼,那皇帝老兒是個吸血的人精,每年我西域上貢的珍寶都攬入懷中,卻從未挪讓一寸領土。我們知道他的本性後自立為王,再不稀罕他的封賞與饋贈了!”
女子很是讚同地點頭,“合該如此。小幽早聞皇帝薄情刻骨,貪婪無比,年邁昏庸,固守領土,對西域忌憚頗深。”南塵睜著眼說瞎話,他哪裏聽過這麽多,不過從路元翟事件來看,對那個精明過頭的皇帝並無多少好感,此刻當然是什麽難聽說什麽了。
“不錯,你倒是個明眼人。”王子果然讚同地點頭,“不愧是本王子看上的女人!從今以後,跟了本王子,你便是我西域的人了。”
“其實便是殿下不說,小幽也早將西域當做家了……”女子羞澀地低頭,餘光卻還在溫柔地瞥著王子。
這一低頭的嬌羞是西域女子都模仿不來的,王子看著新鮮又心動,忍不住想上手輕撫美人麵頰。抬手卻見頸脖上的黑斑,又僵硬地縮回了手,“既然你是我西域的子民了,便斷然沒有得黑死病的道理。你且安心養著,隻要聖使知道你是本王子的妾侍,會賜下更多聖水的。”
“小幽自然相信殿下。”女子似乎沒有看到王子縮回去的手,低頭帶笑,“小幽知殿下已付出良多,也一直哄著小幽病會好的,可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小幽終究是時日無多,不能久伴殿下身邊了。”
王子一瞬間著急地想反駁什麽,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南塵見他神情掙紮,咬牙加了把火——
他低垂眼眸,慢慢俯下身體,從床頭慢慢將腦袋擱在王子的腿邊。垂下的烏發正好遮住了女子頸脖的黑斑,在王子腿邊的側臉光滑優美,落日的餘暉淡撒,女子溫柔眷戀地如同一隻小獸,玉指輕輕拉著他垂在床沿邊的衣角。
王子腦中“轟”一下炸了,心間有什麽從未有過的東西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