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熱風陣陣,黃沙滾滾,熏熏然的熱度蒸騰著大漠邊境。
在黃沙邊緣一點僅存的綠色中,支撐著,一個白色帆布的簡陋棚子。棚子旁邊掛著一麵破舊的暗紅色旗子,上麵寫了一個大大的“茶”字。裏麵架著茶水爐子,正在咕嚕嚕地冒著響兒。麵積不大,隻橫了幾張方桌和長條板凳,小二提著茶水正忙碌地穿梭。
“小二,上壺涼茶。”
下了馬車的南塵坐到了茶棚的板凳上,長呼了一口氣,後背的衣裳已經被汗水洇濕了。
他頭上已不戴鬥笠,那個在這大漠邊緣用著太悶,換了這邊人常用的白色紗巾。他纏了幾圈在頭上,既防風沙又透氣,還能遮掩住他的容貌。雖然模樣在外人看來有著怪異,事後還遭到了男人的嘲笑,不過這裏不少人都戴著這種頭巾,所以他也不甚在意,連小鮫都被他帶著一並纏了幾圈。
小二取了茶來,見南塵揭開紗巾,一時有些直眼。
直到南塵出聲道謝,他才回過神來,連忙問道,“客官可還要些什麽?”
“暫時不用。”
南塵回絕,端茶一杯喝了見底,又將紗巾裹了回去。小二內心莫名覺得可惜,又點頭哈腰地走了。
“南塵哥哥,我們要怎麽去西域?”小鮫灌了三大杯涼茶,緩過來抹嘴問道。
他隨手摸了摸小孩腦袋,“等會兒你便知道了。”
說著他便看向茶棚外,想著男人也應該回來了。誰知那人倏地出現在他身邊的板凳上,連個招呼都不打,端過涼茶便喝。
“你能不能正常點出現?”
南塵連忙看了看周圍,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才低頭,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隻是端茶喝著,罷了還嫌涼茶無味,又放下了,桌麵上攤開一件衣裳。
那是一件輕薄的女裝,煙青色淡雅束腰的半立領斜襟上裝,精致的琵琶扣透露出保守又閨秀的氣質,下麵配了一條茶白色印花的散擺長裙。同上次粉色的長袍一樣,這女裝雖素靜,繡工卻極精細。上好銀蠶絲染上漸變的櫻色,深深淺淺地瓣瓣綴在茶白裙擺上。
“好看是好看,就是……你怎的如此喜愛桃花?”
南塵見到麵前這條印染桃瓣的長裙,立即想到了以前那件滿繡桃花的粉色長袍,眼角微有些抽搐。
男人倒是坦然,“桃花適合你。”
“我?”南塵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應該是你來穿嗎?”
“我為何要穿?”男人奇怪地問,“要去西域王宮的人是你。”
“可你都扮過一次了,難道不應該你來嗎?”
“你也知道上一回我已經扮過一次了,所以,這一次你來。”男人勾唇一笑,“一人一次,很公平。”
“……”
南塵突然後悔——這個為了見到西域聖使而扮女裝的決定。
傳聞,西域聖使是整個西域的信仰,有些人一生都以能見到西域聖使為榮。所以,他要想知道這個西域聖使到底有沒有問題的話,肯定是要見到他,再用陰陽瞳驗上一驗的。但問題是,要怎麽才能見到這個西域聖使。
因為這西域聖使,並不在西域聖殿之類的地方供人朝拜,而是在西域王宮的深處。基本隻有王族成員才見到過“聖使”的真身。
其他那些想見聖使的聖徒,都隻有通過上供的方式,經王族之手,將供奉交給聖使,然後聖使以他們上交的供奉來衡量其朝聖的虔誠度,從而決定該聖徒是否有資格見他。
而所謂供奉,往往是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奢華珍物。
聖使作為西域人的信仰,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一旦有聖徒被斷定足夠虔誠,去見了所謂聖使,便會被實現一個願望。那些朝聖的聖徒大多數是帶著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去的,渴望一夜暴富的,起死回生的,隻要能見到聖使,都會被實現。
這樣的神奇讓無數西域人趨之若鶩,甚至連這大漠邊緣的漢人都有慕名而去的。
南塵也曾打過這個主意,他詢問漢人,是否有成功見到聖使的先例?那老人擺手,告訴他,那些渴望一夜暴富的,最後都傾家蕩產了。他過了大半輩子,連西域王宮中到底有沒有聖使都不知道。
南塵調查了一番,發現這法子基本不靠譜,這王族怎麽看都像是在利用這噱頭來撈錢的,那聖使這麽些年來也沒見有誰見到過。
瞄準送錢這塊失敗了,但是在調查過程中,他得知了另外一個訊息——西域王子。
傳言西域王子貪慕美色,宮中姬妾無數猶嫌不足,近些年更是看膩了西域千篇一律的妖嬈女子,喜歡上溫婉清新、別有一番風味的漢人女子。他四處搜羅漢人女子在西域已經不是什麽稀罕事了,更是有人為了討好王室,刻意將女子獻上。
這些人中,最得西域王子的意的莫過於大漠中的胡匪。他們定期就會將大漠商隊中擄來的有些姿色的女子送進王宮,任西域王子挑選。王子得了符合心意的玩物,自然也給了胡匪們不少的好處。
所以近幾年來,大漠胡匪仗著西域王子的暗地支持,是愈來愈猖狂。而在大漠中失蹤的女子也越來越多。
南塵則是瞄準了那個“送女子進宮”的空子。既然不能直接見到西域聖使,那麽先進入王宮,再曲線救國便容易得多。
但問題是他們三個全部都是男人,並沒有這個條件。南塵冥思苦想,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一個男扮女裝的大膽想法便出現了。
這實在是因為某妖孽有例在先,他很容易就想到了。但是現在男人並不買賬,且說實在的,男人這種妖豔的相貌對著王子這些年的口味也不甚合適,怕是還會適得其反。
“你要是不想,我還有個法子。”男人突然出聲,打斷了南塵的沉思。
南塵抬眼,意示他快說。
男人目光一轉,意有所指地說,“這不是還有一個嗎。”
“……小鮫,他才多大!”南塵對某妖孽的下限絕望了,“他還是個孩子,而且還有眼疾。讓他去,絕對不可能。”
這時小鮫抬手拉了拉南塵的袖子,“嗯?去哪,能幫到南塵哥哥嗎?”
南塵摸摸小鮫的腦袋,“沒事,你哪也不去。”
“那就解決了。”男人上挑唇線,指節扣了扣那件衣服,“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