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護短妖孽持續上線中
許久未見如此繁盛的人煙,南塵第二天醒來,帶著小鮫在鎮上好好逛了一番,才順著官道開始趕路。
他先去車行租了一輛不大的馬車,連帶車夫也一並付了銀錢,隻說順著官道行去京城。他們帶出的銀兩不少,但從青山鎮去京城,就算是馬車小、車夫老,租賃下來也足去了他們所有的十之一二。
好在馬車上打掃的還算幹淨,他怕小孩連日舟車勞頓身子會受不住,還特意撿了兩個坐墊、靠枕和小被子放上去,走到途中累了還能讓小鮫靠著睡會兒。
因為小鮫身世的緣故,本應該像他的父母那樣被收入幽冥鬼火中,待日後再一並帶去冥域,畢竟南塵這一趟重生的目的性極強,本就不該為他物所惑,一心隻想伏妖。
但已體驗過溫情與依賴,並將他視作親弟弟的南塵哪裏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這份罪,反正取與不取妖丹也隻是天知地知變態知。
他便隻將小鮫帶在身邊親自看著,其實也就是心軟自己養著他了。所以本可以將小鮫安頓在鎮上,找個好人家做些活計養生,或是靠他母親留下的那筆銀子去念書,安生長大,如今他天南海北的伏妖也必須得帶著。
一路馬車顛簸搖晃,走走停停,官道還算平穩,一路上並未遇見什麽劫匪。
搖晃數日,風餐露宿,他們終於進入了人煙鼎盛的襄陵城。小鮫本還睡著,靠著坐墊昏昏沉沉地打著小晃兒。一陣肉包子的香味順著車窗飄進來,他聳了聳小小的鼻子,眼睛尚還閉著人就順著香味扒拉到了窗棱邊上,手指扳住窗棱,不停嗅嗅嗅。
南塵見他這模樣心下好笑,揉了揉小孩腦袋便讓車夫在前麵的酒樓停車。
小鮫錯過了肉包子差點沒伸手出窗戶去抓,這會兒有點小哀怨,又聽南塵讓車停在了酒樓前麵,歡喜地直接蹦下了馬車。
周圍的人隻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歡快地跳下了車,圓圓的娃娃臉上嵌著兩顆烏丸似的大眼睛,裏頭隱隱有水色晃蕩,他麵上尚帶純稚,穿著一套水藍色短裝,腰間用五彩絲絡係著一小塊碧色的錦鯉戲珠玉佩,水色繡竹蜻蜓的發帶隨著他的腳步一晃一晃的,精神又好看。
年邁的車夫顯然是喜愛這樣精神活潑的孩子的,他慈眉善目地扶了小孩一把,直道,“慢些,慢些!”
小鮫睜著圓圓的眼睛,嗅了嗅酒樓飄出的飯菜香味,隻像馬車裏招手,“南塵哥哥,快下來呀!”
南塵幫這個小迷糊扶穩他那個裝著寶貝錦鯉的水缸,身上的衣裳是男人剛換過的海藍。變態似乎很喜歡給他嚐試各種各樣的顏色,大多是冷色,也十分襯他那張高冷麵癱臉。好在其眼光還是不錯的,反正少買衣服也少花錢,隻要看起來還算正常的,他都不會特意拒絕。
酒樓周圍眾人隻見小孩拉著身著色澤略深他一層的海碧天青長袍的青年,外麵低調地罩著一層細銀的紗衣,隱隱冷香暗浮,芝蘭玉樹地立於那處,仿若冰雪驟落春景,謫仙初降人世,水墨勾勒的眉眼隻是驚鴻一現,很快便被青年拉下的鬥笠遮住,不由讓人大為歎息。
他早在青山鎮就意識到自己的臉會帶來多大的衝擊力,所以經曆浣花坊事件後,凡是在人多的地方,他都會將自己的臉稍作遮掩,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現在看來,這身海碧天青的衣裳還是太紮眼了,被眾人盯得不舒服的南塵壓低了鬥笠的帽簷,在心裏揍了男人一頓。
這家酒樓雖不算是襄陵城最大的,卻是平民百姓的首選,想開點葷、吃些好的,或者是帶姑娘帶朋友來,口味和價位皆是適宜的。
他牽著小鮫尋了個二樓靠窗的位置,照例讓小兒報了一遍菜名兒,讓小孩揀著自己喜歡的挑菜。因了南塵對吃食並無太高要求,且前世由於身體時常抱恙,隻能用些清淡的飯食,這世的口味也未變,對飯菜向來是過得去就行。但小鮫在家時很少吃上外頭的各色食物,他對什麽都抱有著濃厚的興趣,南塵便也縱著他。
點了螞蟻上樹和紫玉如意卷,並其他兩道小菜,南塵又添了一個葷菜和一碗青菜麵,小鮫便握著筷子向窗外探頭探腦等上菜了。
南塵也曾問過他能看見什麽嗎,小孩答道隻是看著人群往來罷了,但人多了便有趣了,一團團不停湧動的生靈之氣,結合上他們的話語動作,縱然不似旁人能完整觀察,也得了那麽一兩分意趣與生機。
或許是正在長身體的緣故,抑或是在車上幹饃片幹肉片的憋久了,小鮫幾乎將一整桌食物都掃入腹中,期間打了個小小的飽嗝,又接著扒飯。
南塵慢條斯理地用筷子卷起那碗青菜麵吃著,湯喝了兩口,一點葷腥未沾,胃裏有些翻騰,桌上的魚肉腥味直衝鼻端,他忍耐許久,最終還是放下筷子,讓小鮫自己吃著,他出去一下。
走兩步便看見攤上吃飯的車夫,他讓看見自己連忙起身的老人家安心吃著,自己去牽了馬車。
因為心疼小孩,他向旁邊小一個規格的客棧要了兩間中房,讓旅途疲憊的小鮫能安穩舒適地睡上一覺。
才將馬車安置好,馬棚的氣味又衝得他臉色一白,忍不住俯身幹嘔了兩下。
說好的仙體呢,怎的還同前世一樣,坐不得馬車。
他擦著嘴苦笑,想離草垛遠一些,眼前卻有些發黑,勉強撐在欄杆上的手慢慢滑落,雙腿發軟,即將跌坐在草叢之際,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接著落入了一個熟悉的、炙熱的懷抱。
……該死的,怎麽每次狼狽的時刻,都要被他看見。
男人將他又一次攥在掌心的手指一一扳開,不出所料又是幾剜深色的淤痕。
嘖,這個壞習慣該改了。
男人將他的爪子摁在自己身上,胃裏強烈的翻湧再次席來時,他緊緊攥住了男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