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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_61_錯過
“親愛的，你怎麽會這樣選？”
“對我來說，這確實是一個艱難的抉擇，但是沒有辦法，如果必須要在‘要麽是你有了外遇要麽是我有了外遇’這樣的兩難境地之下做出二選一的話，我也絕對不相信你會做出對不起我，對不起咱倆之前對真愛曾經作出的誓言之事來，所以，我也隻能違心地選擇是我對不起你了——雖然這在我看來也是根本沒有任何發生的可能性的，但我是如此信任你對我的愛，那我隻能選擇自己，然後寄希望於另有隱情，我想是迫不得已……”
“哦？‘迫不得已’？那好吧，具體是怎樣的一種‘迫不得已’會令得你背棄咱倆對真愛的盟誓，最後選擇出軌……接下來，證明給我看。”
“好吧，我懂了，看來接下來這段‘情景再現’也將歸屬於‘靈魂拷問’的一部分了。別放手，等我！”
……
“小愛，你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呢你看，我這個人本來不是這麽誠實而又坦率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圓滑世故是我一貫的風格；這不是和你們相處得久了嘛，慢慢地受到你們的影響，我也跟著變得襟懷坦白怎麽想就怎麽說了，見諒……”
“你能做到‘襟懷坦白’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我難過的是你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這也不能怪你畢竟誰也無法選擇自己的過去，但是我們愛星之人有一條原則：‘我堅決不可以說謊話，但是我可以視情況決定哪些話該說而哪些話不該說。’我說這些想要表達的意思就是：也許你目前還無法決定你的思想，所謂‘起心動念’並非人力所能左右，但是你至少應該學著去具備‘明辨是非’的能力吧，也就是說，哪些念頭是不好的‘惡念’，哪些念頭是很好的‘善念’——‘惡念’摒棄，‘善念’凝集，這樣的自覺性你總該慢慢培養起來的吧。畢竟現在你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為所欲為的‘大中華區總裁’了呀，你既然遇到了我們，那就說明你和過去那個不好的自己徹底決裂的機緣擺在眼前，你又說遇到我們之後受我們的影響變得這樣好那樣好，那麽你首先從自己的‘起心動念’上麵就應該試著學會棄惡揚善對不對……”
“又來了，救命啊……咦！小愛快看：那小子貌似開始進入一段‘情景再現’的環節了——可是，既然他打心眼兒裏就不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自己身上，又哪兒來的‘情景再現’呢？我們看看他如何給自己的外遇行為找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者說如何‘自圓其說’——難道‘外遇’這種事還能冠冕堂皇地找出一個‘迫不得已’的理由麽……呃抱歉，小愛你看我說著說著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閉嘴，用心體會……”
“但願吧：但願他卻有苦衷。”
……
“親愛的，怎麽帶我回到地球的家裏了？這不是咱家裏的書房麽？這扇櫃門打開，裏麵不就是我早年間還在用紙和筆來創作的時候存下的那些手稿麽？這一篇，你把它找出來，有什麽特別的意味？哦，是了，我想起來了，當初構思這一篇的時候，我曾經跟你玩過一次‘真愛話大冒險’你當時拈到了一個鬮說是‘如果你背著你的愛人在外麵有了另外一個家另外一個愛人另外一個（或多個）寶寶結果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被發現了你該如何解釋？’那時你即興編了一個故事作為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我當時覺得這個故事立意很新穎角度很獨特，於是在征得你的同意之後，把這故事略加潤色寫進了這篇文字之中……”
“你再仔細看一遍這個故事。”
……
……
……
“爸爸，明天能不能申請加一天‘父子親密互動’？”
兒子從門口閃出小腦袋，眼睛裏亮晶晶泛著豪光定定地望著他，語氣沁滿期待。
“哦？上周末不是剛剛去過遊樂場了麽？每周一天互動，不可以貪心哦。”
他微笑答道，聲音溫和又淡然。
“可是，明天是夏令營報道的日子，別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媽媽陪著一起去的，”小家夥一臉掩飾不住的失落，心有不甘追上一句：“媽媽一早答應了的！她說爸爸也答應了的！”
“可是，爸爸工作很忙，恐怕……”
“哼，媽媽大騙子！爸爸大壞蛋！”
不待他解釋的話語說完，小家夥恨恨地鑒定完畢，一溜煙兒回了自己房間，重重的關門聲隨即傳來。
“這小家夥！”
他苦笑一聲，摘下眼鏡，揉了揉睛明穴。
愣了半晌，目光的焦距飄忽之間對在了書桌上一張相框裏——英氣偉岸的丈夫溫情擁著嬌妻愛子——焦點漸漸變黑飄遠，往事如一幕幕無聲的黑白膠片撥動著他的心弦……他猛地睜開雙眼，似是暗下決心，立刻起身前去把書房的門關嚴，然後就勢靠著房門，掏出手機，調出短信編輯頁麵，拇指往複如飛寫好一條，然後在收信人一欄手動輸入一串數字，點了發送。
親愛的，明天我大概抽不出時間去接你娘倆了，公司裏臨時加開了董事會，我實在走不開。總部這邊不比分公司，我也不想失約的。你和兒子好好玩，等這次出差結束給你們帶禮物。吻
信息發送成功，他保持著最後的姿勢發呆了足足一刻鍾。然後手法嫻熟地刪掉了剛剛所發信息的拷貝，收起手機。
長長吐出一口氣，他定了定心神，然後回身拉開書房的門，嘴角噙著和煦淺笑走了出去。
不消片刻，走廊裏傳出小家夥興奮的大叫聲：“哦，呦吼……太好嘍，爸爸答應陪我和媽媽一起去夏令營嘍！哦……”
……
“雲？！你……你怎麽會在這兒？”
他一臉掩飾不住的尷尬，定定地望著終點線後麵不遠處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旋即恍然歎道：“原來你說的陪兒子來這個城市玩指的是參加這個夏令營？！”
雲麵色青紫，拉起躲在她身後正一臉迷惑的兒子幾步來到他的麵前，瞟了瞟他身邊仍然保持著兩人三足最後衝線狀態的母子倆，語氣冰寒地說道：
“這世界真是小啊！看來你們總部臨時加開的董事會的確比我們母子倆重要得多啊！……這位，該叫姐姐還是妹妹？看起來你兒子似乎比我兒子大一歲，那你應該是他的‘紅旗不倒’吧……初次見麵，我是他的‘彩旗飄飄’，或許，之一？”
……
“妹子，事情就是這樣，大哥是個難得的好人，當初如果不是兒子一直追問爸爸去哪兒了，我也絕對不會同意大哥的主意。”
“這件事不該瞞著我，不然也不會鬧成今天這麽尷尬的局麵……現在最緊迫的是如何跟兩個孩子解釋，才不會傷到他們……”
夜深了，兒童房裏的小台燈依然亮著，被子裏，兩個小腦袋瓜緊緊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齊齊望向坐在床邊的爸爸。
他的故事很長，故事裏還有另一個爸爸。兩個爸爸是在軍營裏結識的，他們長得很像，同樣優秀，而且惺惺相惜……後來一次抗洪搶險任務中，另一個爸爸為了保護他，自己卻被激流衝走，獻出了寶貴的生命。從那時起，他，便成了兩個孩子共同的爸爸……
……
……
……
“親愛的，看完了。這一篇就是我親手寫的，我印象還是很深刻的，有什麽不對麽？……你可別告訴我：其實這篇文的素材，也就是你當時給我講的那故事，背後確有其事……”
“你再看看這一篇——那天給你講了那個故事之後，其實又發生了一些事，理論上說，可以算作那個故事的後續……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你這些，但是又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後來索性也學著你的樣子找來紙筆把這些後續寫了下來，也就是這一篇。我把這一篇同你當初寫的那一篇放在了一起，寄希望於有朝一日你整理文稿的時候，會發現這多出來的後續……不過現在看你的反應，應該是還沒看過這一篇了。先看看吧，然後我會給出解釋……”
……
……
……
“你知道嗎，很多人以為我和你在一起過。”
霓雙手捧著茶杯，眼神如電，此刻正透過氤氳而起的茶氣直直鎖定對麵的虹，用一種淡漠的語氣說道。
“我如果說那時有苦衷，你會相信嗎？……這些年，還好吧？”
虹嘴角抹過一絲淡淡的苦笑，卻並未回避霓投過來的那灼灼目光，對望良久，幽幽回道。
忽而一陣清風拂過，將小茶館院中那棵石榴吹得窸窸窣窣，頗為應景地抖落幾朵石榴花在二人對坐的茶台之上，好似那八卦雜誌娛樂記者采訪遞過來的一支支收音話筒，正等待著接下來的談話內容中會爆出哪些驚天緋聞。
時光在二人品茗敘舊的不緊不慢之中滴答、滴答地劃過。
院外街上遊人如織，院中桌旁歲月靜好。
……
“到了。”
霓緩步停在一處小院門口，回轉身來，麵向一路無言相陪在側的虹，輕聲言道。
“哦，你住這家。”虹瞄了瞄門旁牆上的招牌，又欣賞了一番院門之內那小橋流水竹林石徑的清新素雅，方道：“倒也清淨，和你很搭。”旋即釋然一笑，揮了揮手，“那我就送到這兒，你貌似明天就要回了？早點休息。”說完背過手去，笑而不語，似有目送著霓進門再走之意。
“要不……進來坐坐？天色尚早，你現在回去怕也沒什麽緊要的事……我的旅行茶盒裏麵有從老家帶來的好茶，與之前茶館裏喝到的那些本地名茶相比別有一番韻味……我下次再來不知要到何年月日了，難得與你重逢……”
……
“喝飽了，夜深了，該回了。”
“要不……今晚你別走了……”
……
二人上樓，來到霓的房間。
房內倒也寬敞，玄關左手邊是洗漱以及淋浴，進門是一張雙人大床對著壁掛電視，然後是一桌二椅簡單茶具，其他陳設與尋常的民宿客房無異。陽台改造過，落地玻璃令得窗外的海景一覽無遺。
“咳、咳，還喝啊？灌了小半天的茶了，都茶醉了。”
見霓坐在藤椅之上又開始折騰茶那一套作勢欲沏，虹連忙上前，苦著一張臉言道。
“那……不如，我們搬著椅子過去落地窗邊欣賞海景吧？”
“好的好的，隻要不喝茶！”
……
“要不……洗洗睡吧？……我意思是說，我習慣睡前衝個涼不然渾身別扭睡不著……你也洗洗吧，不然一身汗味睡我旁邊我還是睡不著……”
“……你先。我開電視看。”
……
“要不……”
“那個什麽，你先睡吧，我再看會兒，這網絡盒子果然是個好東西裏麵這麽多電影好多之前一直想看卻沒機會看的這裏麵都有今天機會難得我索性看個夠本……”
“再看天要亮了。”
“……關了。睡覺。”
……
“你睡覺不蓋被子的麽？”
“……這房間除了一床雙人被子之外應該還配有一床毛毯的估計是之前別的房間加床臨時拿去……”
“再說下去天要亮了。”
“……那一人蓋一半，中間放三個抱枕當作‘三八線’，都別過線啊不然我可現在就走……睡吧睡吧。”
……
“現在好了：天真的亮了……”
“呼——是啊，天終於亮了。”
“你就真要跟我保持純友誼？”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至少讓這份‘錯過’保持它的‘美好’吧。”
……
“有個問題我需要一個答案。”
“嗯？”
“當初，你所謂的苦衷，到底是什麽？”
“呼……真的想知道？”
“嗯。”
“……說起來可能你會覺得這像是電視劇裏的橋段，而且是非常老套的那種：你的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救過我的命，他說他也愛上了你。”
“……即便你說的都是真的，可現在他已經，走了，這麽久了，你和我又是青梅竹馬，當初又是被你拒絕之後我才接受的他……難道就不能讓過去的都過去，一切重新開始麽？”
“這句‘讓過去的都過去’我很讚同，可是後麵我還是堅持換成‘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讓這份錯過保持它的美好吧’……錯過的美好……”
……
……
……
“看完了。所以，什麽意思？”
“……前麵給你講的故事，除了男女主人公並沒有兒子，和，男主人公其實沒有當過兵，之外，其它的，基本上可以看作是真實發生過的——那個女主人公，是我當時的女朋友，那個帶著兒子來參加夏令營的‘戰友的妻子’，是我青梅竹馬的初戀，而這篇後續，就是在我某天接到初戀打來一通越洋電話，說是她們母子倆已經順利移民去了澳洲，之前承蒙照顧以後各自珍重，有感而發寫的。那時她母子不辭而別，我和女朋友剛分手不久，這些都是和你相識之前……”
“……所以，你一直瞞著我？”
“我可以保證：從來沒有，將來也不會對你撒謊——在認識你之前，我有初戀，包括之後的女朋友，這些我都和你說過的——但考慮到‘女人善妒’的天性，有些事情選擇‘語焉不詳’而已。以上，就是我選擇了讓我來‘出軌’的‘情非得已’……”